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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干馏焦炭的废气通水,可以弄出粗氨水。索尔维制碱法诞生的时候,距离合成氨还有几十年的距离,应该就是靠着这种干馏煤的粗氨水做原料。
这是三个比较符合时代生产水平的生产方式,效率低,成本高,但却可以促进很多产业的发展,还能积累技术。
既然一定要流血才能进步,那还是自己流比较好,流的越早技术积累的也就越多。
草木灰和牛血煅烧过滤,可以得到亚铁杏仁化钾;用高品位的赤铁矿和酸反应能生成三价铁,两者组合在一起就是一种染料普鲁士蓝,可以用来染布。
原始制碱工业的副产品和制酸工业的副产品可以用来漂白、酸洗一些织物,可以用来让颜色更加白亮,又能促进纺织业的竞争。
产生的氯化氢尾气可以收集起来,可以用盐酸水解豆饼,产生化工酱油,虽然味道不如纯发酵的好,而且用陈健的眼光来看还是有害的。但是成本低廉,水解率极高,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垄断闽城的低级酱油产业,把那些低级的酱油作坊全都挤倒闭。
以稀硫酸水解牛油,可以得到硬脂酸,这东西可以和甘油用来做简单的雪花膏,应该可以占据一定的市场。顺带着也可以用皂化法弄出甘油。
不惜廉价的人命和时间积累,硫酸可以和硝石共热制取硝酸,甘油暂时用不上,可以用硝酸和朱砂弄出硝酸汞;用硝酸和银反应弄出硝酸银。
干馏煤的粗氨水可以少量产生一些氨或是铵盐,当化肥太少,但是用来做银镜反应是足够了,可以垄断制镜行业。
如果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硫铁矿制酸从缸窑进化为铅室再进化为塔式法,硫酸产量提升,可以用浓硫酸和磷灰石,生成一些磷酸盐,作为原始的化学磷肥。
将原始制碱法产生的废气通过热的含有氧化铜和软锰矿做催化剂的管道,可以产生一部分氯气,通过盐酸溶液后可以收集一部分氯气。
氯气可以造漂白粉,也可以用来氧化二价铁为普鲁士蓝提供原料。同时也可以用氯气通过盐再反应或是通过饱和的钾盐矿,产生氯酸钾。
氯酸钾可以做摔炮,那么自然也可以用在打仗上。此外,氯酸钾可以做火柴头,用白磷变红磷当火柴皮,可以弄出简单的手工、剧毒、死亡率较高的火柴工厂。
这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但不去做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学,成熟的技术自己不去积累从天上掉不下来。
一旦二十年后稍微形成规模,这又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除了可以积累化工基础外,反过来又能促进各种原始机械设备、通风设备、钢铁冶炼中的磷硫之类的去除。
这些都是些陈健前世早已弃用的办法,因为耗能高、危险、效率低。但正是这些低效而又危险的产业,也正是此时没有太多技术瓶颈的办法。
陈健觉得,现在除了赚钱之外,真的还得拿出一部分钱开始做这方面的实验和积累了。
至于这样的野望能否成功,那就交给时间吧。
如果非要流血爆炸中毒氟中毒死亡等等,请从本族始。
第三十二章 为了赚钱()
当陈健带着一肚子的想法返回闽城的时候,李芸已经在闽城等了十天了。
这十天李芸被招待的很好,陈斯文也尽量帮着儿子圆谎。
然而术业有专攻,只是两天李芸就听出了问题,这个自己可能的小师弟完全没有做出那些东西的基础。可是同样,李芸也知道自己这个可能的小师弟也没有冒名顶替的能力——这种可以史上留名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刚成为校官不过一代的人的儿子去顶替。
也因而,李芸对于这个小师弟也就更为好奇。这种好奇如同让李芸变得像是一只猫一样,想了许多古怪的故事,可都难以说服自己。
在李芸等待的这些天里,关于陈健的一些流言也不胫而走,挟着之前戏剧成功年少成名而又痛改前非的光环,人们下意识地喜欢更多的神奇故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样谈论起来的时候才有戏剧性。
李芸从都城来,是学宫里出身的人,又是专门来找陈健的,还在途中问过别人陈健家中是否暴炸过冒烟过之类的古怪问题。
于是更为扯淡的说法被提了出来:前几年齐国的使者来都城商谈的时候,挨了一枚大铁黑火药炸弹的袭击,这件事到最后被淡化处理了,但是故事还是被往来的商人传得很玄奇。
因而当都城、学宫、爆炸之类的字眼和陈健联系到一起的时候,闽城便有人说陈健可能那件事有关,更有人神乎其神地说一定是因为陈斯文是海军,如果不打仗就没法再立功了,于是当儿子的便和都城的一些人暗中策划了上次的爆炸事件。要不然为什么之前那么顽劣如今却能做出这样的事呢?那显然之前的顽劣都是装的,而且肯定和都城的大人物有一些牵连……
这种扯到没边的故事充满了神奇的色彩,又十分符合此时族群闲着没事就大谈特谈国事的习惯。
所以当陈健骑着马从下面的县晃回闽城的时候,人们暗里对他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在之前和齐国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冲着陈健吹了几声赞扬不已的口哨,还有人朝他扔了几个橘子以示欢迎。
陈健看了看怀里的橘子,确信这不是兰花事件暴露后的臭鸡蛋,这才放心,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想着去看看林曦,问问她他写的那些习题册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是如今怪异的很,便先回了家。
和李芸相见,对方说明了来意,陈健这才明白过来,陈斯文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却也长松一口气,这可是好事。
只是如今越发有些看不懂儿子了,甚至原本为儿子铺好的路看似都不用走了。但细细一想,陈斯文忽然想到一年前那晚上和儿子一起观星的事,想到那天本以为是个玩笑的话,心中蓦然一动。
仔细看了看如今仿佛已经不认识的儿子,陈斯文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一年前听儿子说想要去大海的外面看看,那时候他没有太多的情绪:稍微有些高兴于儿子的志向,但也只是稍微。不论是个人能力还是钱财,儿子似乎都没有实践的可能。就像是以前一样,说出一番大话,然后不去做,那这样的大话听起来又怎么能够引起各种各样的情绪呢?
可是现在,儿子有了名气,甚至惊动了都城学宫的人物,还有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这就让陈斯文有些害怕。
那时候听儿子说什么能够靠天地间的规则去测纬度的办法,只觉得那或许是儿子的异想天开。可现在面对着李芸问出的那些问题,在陈斯文看来已经不是异想天开的事了,而根本就变成了自己之前不敢想的问题。
志向是好的,走出大海看看也是好的,但如果可能毁掉儿子的生命,那总会有些悲伤。
作为父亲总是矛盾的。当儿子顽劣不求上进的时候,盼着儿子有些志向理想;当儿子摆脱了顽劣不求上进名声的时候,却又盼着理想不要太大最好不要把命搭上。
又在旁边听了几句,听着儿子嘴里时不时冒出的自己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心里猛地沉了一下:他现在不想知道儿子所知道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知道儿子距离葬身大海看样子又近了一步。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伤感,陈斯文离开了房间,只把空间让给了陈健和李芸。
此时的李芸经历了之前的怀疑和好奇后,如今只剩下了认同。
刚才的谈话中,他旁敲侧击了几句,没想到陈健的回答很专业,完全听不出外行人的样子,甚至比之一些内行人更为精通。
唯一古怪的就是有时候有些问题,对方嘴里会嘀咕几句奇怪的自己听不懂的话,然后再给出一个自己能听懂的完全正确的答案。
事到如今,那也不需要再问些无关的事了,话题也就变得更为直接。
“陈健,我这次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是的。”
“我的先生很喜欢你的那份实验报告,也对那种奇怪的仿佛蜡一样的东西很好奇。所以我想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说到这,李芸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印着一些话,还有木老先生的印章,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陈健看了看,其实他也看不太懂,但是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毕竟李芸不是单独来找自己的,而是先来到自己家中等了几天。
“看到了吧?如果你能重复一遍你的实验,木老先生可以举荐你进入学宫学习,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说完这句,李芸忽然又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我的师弟了,我很高兴,先生也会很高兴。”
“但如果是假的,请你一定告诉我。我不希望先生的希望化为肥皂泡,他年纪太大,身体不好,我不想因为一句谎言而让我的先生生气。如果先生因为这句谎言有了什么不测,我发誓会恨你。而你即便是假的,也会明白,千万不要招惹一个学矿物化学的人去恨你。”
话中的威胁陈健明白,话中对木老先生的尊重和爱戴陈健也听了出来,于是笑了笑,点头道:“我明白。”
“那就好。先生当年为了给一种新的硝石火药容易吸潮的问题找出解决办法,被炸断了手指。那次我死了两个同窗好友,所以我见过血和死亡,也请你不要把我的话当成玩笑。”
李芸不再多说什么,陈健在前面带路,两个人来到了陈健的小而简陋的实验室。
在小屋中,陈健熟练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过程,磨碎的骨灰、硅石和炭粉还剩下不少。
一边操作着,一边解释道:“我当时就想,既然木炭能够把铁从铁矿石提炼出来,那么或许也可以把骨头中的东西提炼出来……”
李芸也不说话,看着陈健的动作,听着陈健看似合理的解释,直到最终从水底看到了那些淡黄色的如同蜡一样的固体重新出现。
陈健还要去收集,李芸却阻止了。
看着简单小木屋中简陋之极的实验设备,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李芸的心中萌发。
作为学宫中被笑称为跑的最快的那批人,李芸很清楚自己学的东西到底是一门怎样的学科,也知道数百年来死在这上面的同行和先辈有多少。
眼前这个看起来笑呵呵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年轻人,连同这些简陋的、陶或是瓷的、很少的玻璃瓶之类的器皿,让李芸想象到了一个可敬的场面。
他仿佛看到简陋的木屋中,一个年轻人皱着眉头将各种各样的古怪矿物放在这些随时可能会炸的器皿中燃烧加热,渴盼着能够找到一种新的、可以解释世界的东西。
他想到实验报告里的关于那种固体剧毒和臭蒜味的描述,仿佛看到这个年轻人一开始并不知道用水冷却收集,而是任凭那些剧毒的蒸汽充满了房间,房间里洋溢着一股臭蒜的味道。可他直到,这股味道不是大蒜,而是一丁点就能让一条大狗痛苦死亡的毒物。
想到纸张上那些潦草的字体,他仿佛从那些飞扬的字中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兴奋的叫喊,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在无数个白天夜晚佝偻在这里一步又一步重复着枯燥而又剧毒的实验。
甚至,他仿佛看到了燃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