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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中取出切成小块的固体在空气中自己燃烧了起来,发出了浓烈的白烟;扣在水银槽中的玻璃容器中,这固体也燃烧起来,落在水银上一层白色的如同雪花一样的鳞片,将这些鳞片放在水中瞬间消失了;热火碱与这些白色的固体加热后产生了一种点燃后和那些人形容的鬼火一模一样的火光;一条狗只是喂食了小如麦粒大小的这东西,很快就死掉了……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张纸上写的一样,除了恶臭的蒜味没有人去闻之外,全都验证了。
而剩下的关于农作物的对照和对比实验,需要的时间太久,此时也根本不能完成,但是其中的思路显然是对的。
到这里,不只是老先生,连同那些弟子们都相信了纸上的东西。
一干人齐齐看着先生,终于有人开口说出了应该说的话。
“先生,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那这个人是可以把名字刻入贤人祠的?”
老先生点点头,说道:“是的,是可以的,至少在我这里已经足够。这是谁送来的?”
“上面写了地址,是在都城的一家客栈中。”
“去找到那个人,把那个人请到这里。快去!”
弟子们急忙离开,按照上面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间客栈。
客栈中,人却不在。
客栈老板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人去外面逛逛,晚上才能回来。”
“那个人多大年纪?”
“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股闽城的口音,好像是来参加考试的。”
“十七八岁?”
问话的人愣在那里半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客栈老板却极为自信地说道:“决计不会错。”
两个人便要了壶茶,在那里等待,一边小声地交谈着这件在他们看来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直到天黑,张玄提着一些都城的小吃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客栈老板喊:“这位小先生,有人等你。”
已经等了许久的两个人急忙起身,张玄也自吓了一跳,心说自己刚刚来都城,无非也就是去听了听几个年轻人的闲聊,难不成竟是犯了罪了?
再看那两个人焦急的神情,以及看向自己仿佛审问一样仔细的目光,张玄心中更惊,咽了口唾沫,堆出笑道:“两位找我什么事?莫不是找错了?我是刚刚从闽城来的……”
一人直接拿出了一个木匣,问道:“这是你的吗?”
张玄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我的。是我朋友托我送过来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好事。你这朋友多大?”
“和我一般大,十九。”
“十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彻底呆住了,不断地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才十九?
第二十三章 脑臀分离症的初步治愈()
略带一丝恐惧不安的张玄被带到了木老先生的面前,见面之后自然更为恐惧不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
知道自己失礼了,连不跌地道歉,对面这个看起来苍老的老人可是在贤人祠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啊,这种尊敬不是源于血脉的贵气而是源于一个吃着被那些盐灌溉出的稻米长大的人自发而有的。
木老先生不以为意,自嘲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英俊的,所以现在都不想照镜子了。”
张玄急忙道:“以铜为镜,老先生确实苍老了。不过以心为镜,老先生仍旧是在贤人祠上留名时的模样。”
“哈哈哈……”
老人笑了笑,又咳了几声,旁边的弟子急忙递来了水。
“年轻人,你那朋友叫什么?”
“陈健。”
“你是来这里考试的?”
“是。”
“那个陈健呢?”
张玄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便道:“他父亲是海军的军官,如今他正在服役,过些天去军校。”
老人稍微愣了一下,心说在军中服役哪里有时间琢磨这些东西?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笑道:“原来如此。这个木匣是他交给你的?”
“是的。他说让我找机会送到您手里,说……说是在《化学》这本小册子上看过您的文章。”
此时张玄也明白过来这是好事,心说既是朋友,那不免要帮上一把,随口胡诌道:“我这朋友自小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时候就经常……”
他想了半天,却不是很理解化学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明白大概是和药物或是金银铜铁有关的东西,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对,小时候经常拆火药玩,有时候也喜欢烧铁。”
眼睛稍微朝着四周一扫,看到了那些古怪的瓶瓶罐罐,又道:“他也有很多这种瓶瓶罐罐的,我看他常用。”
却不想这话却说的过了,老人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心道:“这些瓶瓶罐罐哪里是这么容易得到的?哪家玻璃作坊会闲着无事吹这种瓶罐?”
不过也不说破,点头道:“你那个小朋友很不错。对了,你是来考什么的?你和那个陈健既是同窗好友,想来也是喜欢这些东西吧?”
张玄摇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学算数和账目的。木老先生,我这朋友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做了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事。张玄啊,我问你,若是我推荐他来学宫做我的弟子,你这朋友会来吗?”
张玄心中蓦然一动,这可是学宫,六所太学里最好的学校,若是能来,那自然是极好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到底做了什么事,但肯定比去当个军需官要强,至少在闽城可是没有多少能够进入学宫学习的,而且还不是走的父母的路子,竟是这样的老先生推荐的,单是这一点便足够有些名气了。
想到这,急忙点头道:“他肯定会来的。”
又说了几句话,有人送张玄离开,也有人问道:“先生,难道真的直接推荐他来学宫吗?”
“如果他能复原提取这东西的步骤,证明是他自己弄的,当然可以。这样吧,我叫人去一趟闽城,去看看这个人,去问问他。”
…………
因为一瓶白磷和一张详尽的实验报告,陈健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在某个学堂的某个科班的某些人中引发了一起小小的震惊和风波。
详细询问之后,有人离开了都城前往闽城,要去看看那个完整的实验,以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旦是真的,这个年轻人或许就是二百年来最年轻的在贤人祠上留名的人了。
路途遥远,抵达闽城总要时间,尤其是闽城是整个国家最为南端的城市。
虽然遥远在南天,没有都城那样的波澜,可从张玄离开到有人来闽城找陈健的这段时间里,闽城整体来说也不平静。
平静的时候总是看不清世界的面目,不平静的时候便会清晰许多,陈健也明白自己如今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五月份的时候,闽城西边的一座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死了一百二十个矿工。
这时候又没有最简单的铜网安全灯,又不是榆城附近那种露天矿,挖矿总需要明火照明的,死人也算正常。
不过死人之后的赔偿问题终于还是酿出了风波,煤矿主原本应该象征性地给每个人买一张草席,至少把尸体挖出来。
只是挖尸体太费钱,于是矿主琢磨了一番,想到了一个省钱的好办法,直接把爆炸的矿段用石头埋住了。
这导致了整个闽城的矿工的罢工,正常也就镇压下去了。
其实被镇压是好事,毕竟陈健琢磨着将来也要喝这些人的血,而且不镇压总闹事还要花那么多钱,怎么能够星辰大海屹立世界之巅呢?
可惜陈健的幼稚病又差点犯了,准备了小册子和一百多个银币,计划暗中支援这批矿工,以免他们没东西吃迫于生活压力回去干活,顺带给一点理论支持。
但后来一想不用说将来,就是此时自己要干的事也都差不多,而且可能比这个还要混蛋,就也别装大尾巴狼了。
于是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坚定立场袖手旁观。
到后来这场骚乱不止有了矿工,还有了一些作坊的女工也加入到其中。
矿工们要的是基本死亡赔偿,女织工们要的则是要求作坊主把钱发给自己而不是自己的父亲,很多女工被父亲送到了织布作坊或是弹毛弹花作坊,钱都是直接由父亲领取,很多人干了三四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个钱。
原本作坊主和矿主们是十分强硬的,准备对抗到底,必要的时候武力镇压,不太想开这个口子。
但是万万没想到,一群侯伯国的失去权利的、自小在尊卑有序的大环境下长大的旧封建贵族们趁机大肆攻击夏国人没有道德、女子把钱给父亲天经地义而这边竟然想要拿回来自己用之类。
不少旧贵族借机讽刺夏国人禽兽不如,毫无温情。
他们既不是作坊主也不是矿主,当然也不会支持那些矿工和织工,而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指责和嘲弄。
这就不仅仅是罢工的问题了,而是变为了政治问题。
本来一些侯伯国的旧贵族就不安稳,看起来宽松的政治氛围那也是仅限于鸡毛蒜皮的屁事,国家机器也不是摆设,尤其是对于趁机掀起波澜的这群人。
陈健也顺便添了把火,偷偷写了个关于如何当好奴才的封建道德体系奴才守则散发出去,看的不少旧贵族潸然泪下,顿觉这才是大治之世应有的样子。
这篇满满是对北边侯伯国等级制度赞誉不已的小册子顷刻间让舆论转向,大量夏国教育体系下成长起来的市民暴怒不已。
虽然看起来闽城比较平稳,但是从夏国建国之初有人准备复辟血统神圣开始,夏国人一共为此死过几十万人,尤其是很久前第一次有人试图血脉相承的时候,学宫中三百多个学生为此全家被杀光,但仍旧没有吓住更多的人。
就如同新夏有人敢说话一样,不是因为这个族群的统治阶层善良的施舍,而是前后四百年用了几十万人命换回来的。也正如为什么太学学宫之类仍旧留下了一半的非举荐名额,也是用血换回来的一样。
看似温和,看似宽容,一旦触动了底线却会不管不顾,毕竟课本里的本质还没改,毕竟还需要底层人当兵打仗。
瞬间,市民阶层从中立变为了同情的那一方,作坊主们立刻和那些矿主和旧贵族们划清了界限,反正织工不会出现大规模死亡的情况,把钱直接给女工无非就是要多花几个铜子。
这种乱局逼得闽城不得不召开了郡议事会,而就是这场议事会让陈健明白,自己此时连个屁都不是。
全国三十六个郡,每个郡在全国议事大会开启的时候需要出十三个名额,而每个郡里的议事会也按照人口有百余人——陈健没奢望成为那十三个人中的一个,但本郡的这百余人和陈健以及陈斯文都没有丝毫的关系,陈斯文是军方的人物,而陈健则是根本没资格掺和进来。
两天后结果商定,今后所有雇佣行为均把钱交给被雇佣者,煤矿瓦斯爆炸死亡后的尸体必须挖出来埋葬,而且给予每个死者的家属十枚银币的补偿。
闽城总算是安定下来。
女织工们重新上工,钱到了自己手里,成了一个可以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