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族人们只当陈健不想浪费一天时间,所以这时候还没觉得奇怪,反正可以和别的部族交换。
直到陈健说出了另一件事后,与这件事结合在一起后,终于变得格外奇怪。
陈健看了看第二天的安排,冲着众人说道:“明天还是空出一天时间吧,咱们去割草。”
当晚,陈健弄出了一些硝好的皮子,比量着自己手的大致形状,用石头裁开再用鱼鳔胶将上下两层粘上,做了一副简单的手套,并让族人们每人做一副,说是为明天割草做准备。
“到底要割什么草呢?”
“蜇人草。”
陈健笑嘻嘻地说出了答案,就看到一旁的狼皮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上次在野地里他去拉粑粑,顺手抓了一把蜇人草当做清理工具,结果隔着百步之外的族人们都听到了他的哀嚎声,一下午都是叉着腿走路。
蜇人草便是荨麻,或者叫蝎子草,是一种侵略性很强也很顽强的植物。族人们在狼皮哀嚎之后管这种草叫蜇人草,因为狼皮说就像是被一群蜜蜂蜇了屁股一样。
荨麻的分布很广,整个温带到处都有他们的踪影,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上面的小毛有毒,当真是酸麻难忍,也有管它叫蜇麻子的。
可这种草用开水一烫后味道鲜美,猪羊都很爱吃,而且它是一种麻,一种可以纺织的麻。
前世的记忆中,关于荨麻最出名的便是野天鹅的故事:后母将艾丽莎公主的十一个哥哥都变成了天鹅,公主得到了启示,必须要用荨麻为哥哥们作出十一件衣服,这样才能解除诅咒,于是艾丽莎用手编织着让男人都觉得痛苦的荨麻,最终让哥哥们变回了王子。
第二天族人们一只手带着手套,另一只手挥舞石镰或是用手薅荨麻的时候,榆钱儿跟在陈健的身边听到了这个故事。
自然没有王后巫婆主教,天鹅也变成了雁鹅。艾丽莎这种音译的名字也被陈健改了,艾丽莎在古北支德语里应该是爱笑的、微笑的女孩的意思。
族人没有用表情作为自己名字的习惯,陈健想到笑不露齿这个词,于是艾丽莎公主变成了一个叫门牙的女孩,他觉得自己翻译还是很信雅达的。
事实上族人还没有见过门,当然也就没有门牙这个称呼。但门牙这个东西却不是有了门之后才有的,总会有个别的称呼,所以故事可以用让族人听得懂的方式讲述着。
这是榆钱儿听到的第一个童话,不算曲折的故事在刚刚脱离蛮荒的人们听来格外好听。
只是榆钱儿没有想到里面所蕴含的不屈和抗争,而是颇为羡慕地看着那些荨麻愣神。
很久,她觉得自己很羡慕那个叫门牙的女孩,真的很羡慕。
如果有一天哥哥也被变成了小雁鹅,自己肯定也会和那个叫门牙的女孩一样,别说是编荨麻,就算是荆棘自己也能忍受。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摘下了手套,用手攥住了一棵已经开花的、浑身都是毛的荨麻,紧咬着牙不出声,因为故事中发出声音会被雷劈死的。
刺痛麻痒的感觉从手心里传来,榆钱儿没有松开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扁起了嘴。
她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人把他变成雁鹅呢?自己虽然和门牙一样也能为哥哥忍受那么多的苦楚,但哥哥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嫉妒那个叫门牙的女孩,至少她有机会让哥哥自己可以为他们做多了痛苦的选择,自己只怕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哥哥才不会那么笨被人变成雁鹅。
于是她负气地松开手,有些委屈地嘟着嘴,不高兴了。
第四章 沤麻情歌()
“告诉你了让你戴手套,你非要去摸。蜇到手了吧?疼不疼?”
榆钱儿点点头,手掌上麻痒的感觉就像是被蜜蜂蜇了,陈健一把抓着她的手拽到身边笑道:“活该,谁让你摘手套的?”
看了一下手掌上扎的小毛刺,手红红的满是小点儿。走到小溪边弄个些湿泥巴,糊在了榆钱儿的手心上,用力搓了几下,把这些你把都搓掉,又换了一些。
原本刺痒的感觉逐渐消失了,那些小毛刺都被黏糊糊的泥巴沾了出来。
榆钱儿看着正在数落自己的哥哥,心说那个叫门牙的女孩就比较笨,她要是知道戴手套就好了,可惜她那十一个哥哥都不知道这个办法。
陈健搓了一会,知道已经没事了,说道:“去洗洗手吧。”
他又回身将这个办法告诉了正在收割荨麻的族人,很简单的土办法,农民的基本技能。
发散思维一下,这也是很有技术的行为。前世里一些贵族为了继承权撕逼,往往会在对方的饮食中加入金刚砂粉,这玩意黏在胃黏膜上,痛不欲生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病,可以用毛肚羊肠之类代替泥土从胃里沾出来;一些妒妇祸害小妾,用绞碎的头发茬塞到小妾的下面,也是用类似的办法,不过是用切出黏面的里脊肉一点点沾出来。
族人们很容易就理解了这个被蜇后的急救方法,不就是用嚼碎的粘连草绑在树枝上粘蝉吃的办法嘛,很好理解。
其实族人并不笨,因为族人是人,不是猩猩,他们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
陈健如今所用的任何一项技术,都没有超脱这个时代——除了那个遥不可期的厕所刮硝。除此之外的任何一项,都是前一世的这个时代的先人玩剩下的。
甚至一些技术还未必比得上前世的一些部族,比如那些玉器上直径一毫米的钻孔、三星堆的青铜神树、红山文化中的微笑女神、栩栩如生的玉龙……这些他的族人都做不到。
如果不带着前世的知识,来到蛮荒时代从小长大,需要多久能想出怎么钻孔?怎么冶铜?怎么织布?怎么种植?没有前世的知识,能做到这些的百万中无一,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些人是猩猩?
前世中的北美印第安人和自己族人的状态稍微强点,北美原本是没有马的,直到殖民者带去的马从农场跑掉,这些印第安人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驯化了野化的马,学会了开枪、甚至一些印第安人会英、法、西、荷等几国语言。
他们会保养枪支,会将破损的枪管做成烟斗斧,甚至特库姆塞酋长还有过一篇充斥着先生们女士们的西式演讲,在加拿大火烧白宫的战争中印第安人也出过一份力。
红云战争中,印第安人全歼了骑一师骑七团,这支部队的姊妹部队骑八团,在朝战云山战役中又被另一支黄种人部队重创。云这个词,总是骑一师绕不过去的历史。
红云酋长却给那些殖民者留下了印象,于是某游戏中象征印第安人的牛头人出生地,便是红云台地。
这样的学习能力,只怕不能用猩猩来理解。
难的不是知其然,难的是知其所以然。每一个能背出圆周率的人,都能做到用微积分推出来吗?可这影响这些不会微积分无限分割法的人计算圆的面积吗?
陈健没有期盼族人能够把这一切都知其所以然,只是学习知其然问题不大,他并不担心。没有理由前世印第安人能做到的事,自己的族人做不到;更没理由一些聪明的印第安人用三年学会了英语法语,自己的族人在有人教的情况下三年连一千都数不到。
正如脚下的这堆荨麻,族人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分解后的纤维能够纺成线,只需要知道怎么纺就行。至于原理,靠时间堆积和以待后来人吧。
他如是想着,低下头继续收割着野生的荨麻。每个人的手套里都是汗水,和皮子混在一起,发出一股腥臭的蛋白质腐败的味道。这种前世里赫哲族用鱼鳔胶黏衣服法作出的手套一点都不透气,如果此时有一双荨麻线的手套就好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收割了许多的荨麻,用藤条打成捆,两个人抬一捆,带回了村子。
女人们下午负责用棍子敲击这些荨麻,弄掉上面的叶子,顺便让木质纤维碎裂。
男人们则到了河边,利用天然的河岔弄成了几个简单的沤麻池。麻是需要沤烂后才能用以纺织的,利用天然的微生物分解纤维之间的粘合物,让纤维全都散落出来。
算起来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行,沤烂的过程中荨麻上的毒毛也会脱落,最后形成的麻纤维和棉花纤维类似,利用简单的纺轮或者纺车绞成麻线即可。
纺车的原理也不难,就是大轮带动小轮,让小轮用极快的速度旋转,将那些短的纤维绞在一起。
简单点理解,就好比在人的身上拴上几根绳子,另一端固定,然后疯狂地做前滚翻,自然而然的这几根绳子就被绞成了一股。
大小轮技术已经不需要陈健自己做了,整天烧陶的橡子等人完全可以做出来,难点就是怎么让线越来越长而不是短短地就崩断,这需要女人们用极大的耐心慢慢琢磨,并且在千年之内,恐怕都是女人的基本技能,也是将来女人家庭地位的保障。
无论是更好的生活还是更高的家庭地位,都是靠双手创造出来的。这些女人的手指上,将来会布满被麻线勒出的痕迹,或许连指甲都会留下被线割出的印记。但这些手指上的凹凸和伤口,也将是女人的一份荣耀,不亚于男人掌心的茧子。
女人此时还不知道将来要经历的痛苦,嬉笑着将一捆捆扎成团去掉了叶子的荨麻拎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些辛苦割来的荨麻被扔进了沤麻池中。
男人跳进齐胸深的水里,用石头将这些麻捆压住,让水淹没过去。
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如果麻不沤的话,上面的干枯的皮会粘在纤维上,根本撕不掉,而且那样的麻线很容易断掉。
沤麻不算太难,族人们嘻嘻哈哈地就干完了,陈健看着这一堆被水淹没的麻,却生出了惧意。
这些池水经过十几天的分解后,会比陈年茅坑的味道更难闻,用令人作呕来形容简直就是对沤麻池的侮辱,到时候还得是自己这些人跳下去把沤好的麻捞上来。
想要享受生活,总得忍受些苦楚,这些活在奋斗初期做一做还是可以的,真到族人们有了财产概念和贫富分化,让一些人再跳进沤麻池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此时男欢女笑,倒真有几分诗经陈风中沤麻情歌的意思: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以晤歌……一对对男女在一同劳动,休息的时候对唱着情歌,聊得来便去来一发,这便是今后很长时间内普通男女间的感情基础,有共同话题和劳动基础的对等对话。
暮光之下,陈健坐在河边,看着两族异姓的男女在一起泼水打闹,也不知道他盼着的男女间因为嫉妒吃醋打起来的事什么时候能发生,好为以后做个榜样。
他心说自己葫芦和酒都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族人的第一杯合卺酒啥时候才能喝上,看这架势怎么也得十几年后了……
“健,下来玩啊!”
几个石姓部族的女人大声呼喊着,冲着他摆摆手,陈健喊道:“我不想动弹。”
“那你就吹笛子呗,就吹上回那个咱们的村子一条大河那个。”
陈健看着欢闹的众人,心说这曲子当情歌未免可惜了,于是扯着嗓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调子胡乱地唱了几嗓子。
“小女人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