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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是完美的,但计划和现实的差距有多大?只需要一通鼓声,族人们便用事实展现出了现实和计划的巨大鸿沟。
陈健原本觉得二十步一整队就足够,然而真正移动起来的时候,七八步的距离,队伍就出现了崎岖和散乱。
料敌以宽,他打仗的本事太低,所以只能依靠族人的队形。
每隔六七步就会急促地敲鼓,示意停住整队。等到队伍重新平整后,再往前走,只要队伍一散乱就重新整队。
百步的距离,竟然走得如此漫长。想象中那种整齐如一震天彻底的脚步声就从未出现过,那种长枪如林身躯如墙的情形更是只能出现在他画在树皮上的炭画中。
祭祀后开始用鼓作为军令,按着六一儿童节的鼓点敲出节奏,从一开始排不齐,到五六步一停整队,再到现在的七八步一停,总是进步了些。
这些进步在陈健看来并不满意,可站在前面看的桦还是觉得振奋。眼前是一排整齐的队伍,随着咚咚的鼓声不断前进,如同一根从山顶滚落的圆木。
每当这圆木出现了弯曲的时候,鼓声就会变化,最边上的小队就会停下,旁边的队伍或是挪动或是不动,重新又站的平整。就像是那一夜他在草河上飘着时看到的浪花,似乎可以冲开一切;又如那岸边的巨石,任凭水流的冲刷岿然不动。
他从未见过这样打仗的方法,但这略微有些散乱的阵型却让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忧都化为了乌有,他相信很快那些人的头颅就会被堆放在坟墓边上。
于是他希望也加入到其中,可陈健却拒绝了。
这种满心仇恨的人在队伍中需要太久的时间磨掉急躁,就算是放到石斧冲锋的队伍中也不行。一旦有人提前冲锋,会引动整个队伍都不由自主地冲上去,时机不到的话,冲锋适得其反。
他不要勇士,更不要什么万夫不当,只要能听得懂鼓声的人,只要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什么时候往前冲的人。
而仇恨,恰恰是纪律最大的敌人,这远比狂热更持久,比荣誉更难忘。
陈健看着桦问道:“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敌人在哪?他们有多少人?他们住在什么地方?这些你知道吗?”
桦颓然的摇摇头,想要说声可是,却被陈健打断。
“狼捕猎的时候,需要有追逐的,有堵截的,何况人呢?这样吧,你去找到那些人住在什么地方。”
桦低着头,握着拳头有些悔恨地说道:“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陈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众人继续练习。每隔两天,族人们除了排队还要练习别的,比如那些拿着柳条盾和石斧的人,会背上些石头朝着三十步以外冲锋,用肩膀和盾牌撞击草垛。
不远,只有三十步,但却远比别的训练都要疲惫,纵然三天一练,初期仍旧难忍,腿酸胀又疼的疲劳期连上厕所蹲着都很痛苦,好在这些天已经好了不少,逐渐习惯。
嗷嗷的叫喊声中,草垛被这些人用盾牌和肩膀狠狠地撞击着。陈健喊来了石姓部族的狸猫和本族的一个年轻人。
算上桦和弟弟,一共四个人,桦的另外两个族人被补到了第三排的位置。
“你们四个,去找找那个部族所在的地方,看看他们有多少人。狸猫,你能数到一百,只数男人不数女人,过了一百就折一根木棍再数。”
“嗯,可是去哪找啊?”
“沿着河向上。到桦部族的洞穴后,沿着河向上走三天。如果没有,就沿着河岔小溪往上走,也是三天。”
绝大多数部族现在应该还是沿河而居,这里偏北,降雨不算太多,河水并不常泛滥,所以没必要跑到高处琢磨出挖井技术。三天,是一个部族活动的极限,两者结合大致就是那个部族的范围。
带着他们回到了村子,拿出了这几天让女人们准备的东西——四张编织出的树皮网。
找了一棵树爬上去,将网的两端系在了树枝上,形成一个简易的吊床。
“晚上不要生火,就睡在网里,野兽咬不到。吃的也给你们准备好了,都是不需要生火的,你们一个人在最前面,后面三个人拉着桦皮船,食物都放在船里。一旦被他们看到了,就划船沿河往下跑,回来是顺流,他们追不上的。”
陈健给他们拿出了食物,装好后看看天色道:“明天早晨你们就走吧,早点回来。桦,你记住,你一个人杀不了敌人。”
桦点点头,陈健拉住一旁的石狸猫道:“要是桦非要和他们死拼,不要拉着他。你直接划船回来。”
石狸猫点点头,他脖子上挂着一枚野猪牙匕首,那是上次祭祀后两位族长给他挂在脖子上的。他相信只要自己想跑,没有人能抓住自己。
第二天清晨,当这四名最早的斥候出发的时候,陈建送他们到了河边,检查了罐子里的盐猪油和块茎干后,祝愿他们早点回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陈健暗暗做了个决定。
“就算那敌人人数不多,也不会近期去打。”
他准备把这场一定要打的仗拖到秋天。
一则能让族人做到十五步一整队;二则要打便要抢到东西,不管那个部落是原始游牧还是刀耕火种,只有秋天才能抢到东西;三则就算他们跑了,一把火烧掉该收获的一切,让他们感受下冬日女神的魅力吧。
第二章 旬休日义务劳动()
斥候走后的第三天,便是桃月的第二个旬休。
既是桃月,自然有桃。
族人们看了看天色,望着远处的山峦,最终还是决定只休半天,用上午的时间去摘桃子。
因为榆钱儿按照陈健说的,将一旬之内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平时不能更改,只好动用休息的时间。
这时候摘桃,早已形成了习惯。陈健将这个习惯打破,不需要一整月都靠桃子度日。可族人们看到那些掉落在地上、被虫蚁啃的乱糟糟的桃子,总会觉得心疼。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青草被踩的伏在地上哀嚎,赤脚的族人们却根本听不到,只是嘻嘻地笑着,比着谁摘得桃子更大更红。
没有人工选培的桃子并不大,偶尔也有稍大一些的。以往没有柳条筐,装桃子都是用兽皮兜着,现在却可以安心大胆地将桃子放进筐子里。不怕多,只怕你没有力气背。
原本桃子是作为桃月的主要食物的,因为桃子很难储存。只是族人们想到既然杏子可以那么储存,桃子当然也可以,于是并不会顾及坏掉,反正陶罐还有许多,有二十多个男女专门负责烧陶呢。
陈健擦了擦桃子上的毛,咬了一口,有些酸涩,而且很硬,需要放软了之后才能好吃。
他本来是准备用桃子酿酒,只是这个含糖度是在太低,和前世所见所想的桃子根本不一样,只有一代代地选育才有可能有这么大那么甜的桃子。
榆钱儿在筐子摸出一个大的,也学着陈健的样子,随便擦了擦就咬了一口。许是这些天被陈健养的嘴叼了,呸呸地吐了出来,拧着眉头道:“酸,怎么不如在陶河那里吃的好吃了?”
人们都笑了,几个人咬了几口道:“哪里是不如陶河的好吃了,是这些日子又是吃枫糖,又是吃蜜的,让榆钱儿的嘴变甜了,这桃子自然就酸了。”
这倒是是真的,这里的桃子其实比陶河附近的桃子大不少。然而以前要当食物吃,不然会饿;现在陈健带着她们有了别的东西吃,这桃子的味道竟也不如从前了。
陈健笑着说道:“想吃甜可要先吃苦。你吃了人家蜜蜂的蜜,人家就要来蜇你。你吃了人家桃子的娃娃,桃子免不得要哭几滴眼泪,当然又酸又涩。”
榆钱儿看着那些桃树上破损的地方,流出了一些半透明的桃胶,她还真以为是桃子的眼泪,心说这桃子的眼泪怎么这么黏?用手沾了一点含在嘴里,很快吐了出来道:“我又不怕蜜蜂蜇,再说哥哥你教我用烟熏,那些蜜蜂就不蜇了。咱们好久没吃蜜了,今天旬休,下午去找些蜂蜜吃吧。”
狼皮凑过来,找了个最红的桃子递给榆钱儿道:“附近的蜂蜜都被我弄回来了,前些天你不是吃蜂虫了吗?那,尝尝这个,这个又大又红,或许甜呢。”
榆钱儿捏着桃子,陈健笑道:“你真的不怕蜇?你要不怕的话,我能让你天天吃上蜂蜜。但是不准被蜇的哭鼻子。”
她歪着头,手捏着自己的辫子想了下蜂蜜的味道,又回忆着被蜇时候的疼痛,还是点了点头。
蜜蜂蜇人的疼忘得很快,最怕的是在身边嗡嗡飞而未哲的时候,真要是蜇了也就那么回事。倒是蜜的味道,却让人久久不忘,尤其是如今山花烂漫,连风都带着一股醉醺醺的香味。
榆钱儿这么一说,也是巧了,起了一阵风,将远处开的正旺的椴树的花香吹来。族人们停下摘桃子的手,闭着眼睛嗅着椴树花的香气,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几个族人嚷嚷道:“健,你说了,肯定就能做到,我们真不怕蜇。”
松也说道:“是啊,上次你用蜂蜜裹在伤口上,咱们以后要和桦的敌人打,还要和陨星部族打,总要准备些新鲜的啊。”
榆钱儿更是扯着他的手,求着他。榆钱儿知道自己只要一求哥哥,肯定会答应的。
陈健笑道:“那咱们这旬休可就休不了了,下一旬的活,榆钱儿可是都安排好了。”
这几天不是挖土就是搬砖,的确有些累。可想到若是能在锄地最热的午天,喝上一罐子蜂蜜加冰凉的泉水,那才真叫惬意。
权衡了一下,都觉得这次不休,还有下次,反正今天傍晚时不用排队,不用听着鼓声往山上跑,晚上的时候洗洗就是,点上艾草也不怕水边蚊子多。
“那就下午弄吧,不会耽误了明天的活的。”
纷纷加快了摘桃子的速度,男人们往家里背了几筐,堆在了一间屋子里,上面盖上一些毛皮和草叶,将这些酸涩发硬的桃子焐热变软。
陈健琢磨着养蜂的可能性,发现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这些桃子引出的话题给他提了个醒。
蜜蜂不需要太多打理,用的东西族里也都齐全。蜂蜜是其次,蜂蜡才是最主要的。
这里没有白蜡杆子,也就没法养白蜡虫,想要弄到足够的蜡,就只能用蜂蜡。将来冶炼青铜器虽然可以用别的办法,只是失蜡法更好些。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准备可来不及,这一件件的事都得提前安排。
人多事情就好办,唯一少的就是锯,这玩意没有金属之前是不用想了。几块破河贝弄出的锯子也就能割断枫糖,大木头可不行。
让几个人抗来了几棵干树,没有锯子就得靠人一点一点得用石头削。不需要削成板,只要弄出一个平面方便黏合成蜂箱就行。
大舅带着几个经常弄卯榫的年轻人在那弄,剩下的男人在削木头,这活不算累,而且不需要太平整,石头也能完成。
生上火,将一大筐的鱼鳔鱼泡带过来,从开始吃鱼到现在,鱼肚子里的鱼泡堆在一起,也比在陶河洞穴里族人一年吃的鱼都多。
这些鱼鳔早就晒干了,不是湟鱼这种极品,只是各种杂鱼,但是用来熬制黏合木头的鱼鳔胶还是没问题的。
鱼鳔胶是传统木匠的粘合剂,用了几千年,直到化学合成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