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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我还要去和女人说生孩子的事。”
“十一月二十,特别征召令,每个里出五个人,明年负责运送粮食,鼓励女人担负起男人要做的事。好在不是个人管个人的,一里去了五个,总还有别人帮着做事,那些北狄人也算是补充了一下人手,但是让他们去运粮食可不行,谁知道会不会跑开。”
“十二月十九,榆城的士兵来了,三年前的小年轻如今胳膊肩膀都壮实了许多,雷火卫也来了,带的什么鬼东西?李家老四扛着一个一头满是羊毛的长杆刷子,拿着盖着印章的纸条来我这里的仓库取几桶醋,又是特别征召令……明天供销司就要告诉夏东县的人今年没有醋卖了。”
“十二月二十三,随军出征的还有女人?医药班的女人,背着小木匣子和皮袋子。战时特别令,杀鹅取毛。哎,杀吧。战时特别法令,烈酒管制、枫糖军需管制、肉干鱼干军需管制……每家分了五斤面,不是吃的,要用猪油盐炒熟作为军粮,二十七之前必须上交,我得趁夜把事情分下去。”
“华历四十年四月十八,头疼!北狄女人生了个娃,爹是国人,这孩子算怎么回事?里司问我,我去问谁?这孩子算不算国人?报给郡里吧,规矩以后又要多出来一条了!瞎胡睡!瞎胡生!”
“五月二十,郡里回复,需要上报榆城,孩子到底算什么需要等上面确定。等吧,这可不是小事。旬休日,有信使带来消息,大军已经汇聚卫城,沿河而上,西戎人各个部落也都在准备死战。这次领军的是卫河,姬柏是副将,雷火卫和羽林卫以及黑衣卫都去了一些人,阳关的骑手也去了不少,比起羽林卫,阳关这些骑手骑术差不多,但是一点都不整齐,他们和草原诸部打了这么久,草原诸部也学会用马镫了,不过不是铜铁的。”
“六月十八,有船从榆城来了,莲也来了,她要在这边组建染纺司,主要是教女人纺棉线、织棉布,太好了。一船棉布,一些木工,还有一些新的纺车和织机,看不懂有什么不一样的。随船而来的还有新规矩,凡父亲是国人的孩子,一律拥有国人身份。至于国人女子,只怕也不会去找那些连地都只有三两亩的人吧,既然没有那也就不用有规矩。”
“七月初三,信使传来消息,大胜西戎。俘获数千,西戎首领阵中被杀,部分西戎人北上不敢南下。死伤不多,这是好事。最好能在八月中旬前回来,还要秋种,马上还要疏浚水渠。李大的四弟弟立下了头功,我得把这消息告诉李大。”
“八月十五,月亮圆。前天成婚了,主婚的是郡守。分着睡的,莲说今年明年都不能要孩子,她要忙染纺司织布纺线的事,生了娃可以休一年,但是要去抚育院看孩子,她暂时不想去。我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要是我生孩子的话,我也不想生,生了只怕也真管不来夏东农事了。守着女人又不能睡,我要去草河洗洗,心里燥。”
“九月初一,好事。医药司的人告诉莲,只要在来月事前三天和之后三天做那种事,应该不容易怀上。谁告诉她们的?但是我和她都希望这是真的,于是就是真的了。还有七八天吧,啊啊啊啊啊!”
“九月初八,晚上本来可以和莲一起睡的,接到郡守令,连夜去郡里,准备迎接大胜归来的士兵还有俘获的西戎人。船上,还有李大,他弟弟立下了大功勋,他这个当哥哥的要去迎接,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之前的孩子是他女人的可不是他的。问了问,那三个做农吏的年轻人做的不错,扔到别处管个百十户种田应该可以管好的。现在是管人的太多,要管的太少。我大约猜到姬夏要做什么了……如今把我扔到一个城邑,拼尽全力应该可以管好一座数千人城邑的农事,那三个孩子留一个顶替我之前的农吏,剩下的都跟我走就行。一个夏东,有三套可以管理夏东的农吏,别的也是一样。看来真要打仗了。李大一直在我旁边说他的儿子像他什么的,我想这不是废话吗?他说等儿子长大一定聪明,或许和他的三个叔叔一样,能学的很好,去军事班就最好了,那是挣功勋最好的去处。看来大家都想打仗。”
“华历四十一年一月初七,国人大会。我可以参加,去了很多人。姬夏说想要安安稳稳地种田做工,就最好不要打仗,但是如果别人来打我们怎么办?大家都喊当然是打回去。姬夏又问,若是大家都遵守规矩,或许就不用打了,守谁的规矩?当然是守我们的规矩了。”
“一月十三,密会。榆城对面那城邑,菱肯定是最适合成为首领的,七八个人帮着他治理那一半的城邑,还有个做不好吗?他是守我们规矩的,当然不会和我们打。姬夏说天下想要安定,就只能定于一座城邑一种规矩,我觉得很有道理。”
“一月十四,听说粟岳或许会不遵守盟誓。那就打嘛,我的三个副手早就盼着打了,这是不用多说的,打了他们才可能不当副手,否则只要我在他们就一直是副手。要是真打,我是希望打的,之前学习的时候就说了,天下想要安定就只能有一种规矩,大家按照这规矩做事,亲族之间就不会有仇怨。不按照规矩就打,打到遵守规矩,这是极好的。”
“一月十五,密会。做好征战的准备,一旦粟岳不守规矩就要开战,全面管制,打赢为止。”
“一月十六,密会。分发武器,一旦打的时间太久,一里要出十个人出征。军队已经动员了,所有旬休取消。”
“一月十七,密会。姬夏讲了将来要打成什么样,与会的这些人中我是官等最低的,姬夏问我能不能管好一座城邑的农事?我想了想,告诉姬夏如果给我足够的农吏,我可以管好。”
“一月十八,密会。我做了削减明年种植的提议,计划统计司询问我如果一里五十户,只剩下三十户最多可以种植多少亩地。种不是问题,难的是收……”
“三月初三,怀子节。好消息,粟岳承认菱作为城邑首领,打不起来了!管制全面放开了,要抓紧时间耕种了。”
记载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石泉看着上面的字愣愣出神,不知不觉中相濡以沫很久的女人端来了一杯从大河南岸弄来的名为茶的水,有些苦涩但是很好喝,如今都流行喝这东西。
之所以只记载到这里,是因为这一卷纸的正反面都写满了,还有几卷他也没有再拿起来看。
之后的故事,终于还是在某年打起来了。打的很突然,以至于当时石泉身后的女人在战争期间有了孩子,没办法做一些事只好去了抚育院集中看管孩童,以腾出更多的女人去做农事。
至于当时众人的心思,结果无非就是国人大会上,大家都希望赶紧打仗。因为国人大会不再是数万国人乱哄哄一团了,而能参加国人大会的……诸如那些小农吏,都盼着打完后从管着一两里的农吏变为农官,可是夏国就这么点地方,一共才有几个人能当农官呢?
当然,这是石泉当时作为农官所熟知的手底下那些农吏的想法,别的诸如律法、作坊之类的人想法也都差不多。他们不再想直管五六十个人了,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管五六百个,可是除了打仗没有更快的办法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石泉此时用比起当初更为成熟的目光去看当年写下的一切,固然有些青涩的回忆,也对当初种种自己看不懂的事看的明白清晰了。若不是当年各个方面养出来那么多看似当时无用甚至冗繁的官吏,只怕后来的事也不会那么容易,打下来谁来管呢?
用那时石泉的眼睛去看那几年,也就是最普通的农人所经历的种种。种植、服徭役、收获、缴粮、随军运输、新工具的普及、国人和新来的人的孩子算国人身份吗种种。而用此时的眼睛去看,却是从一开始就是在为战争做准备,甚至是在为打赢做准备。打输了,何必要那么多吃饭的官吏?哪里有那么多人要管?
这卷不算厚重的潦草的纸卷上,很多出现过的名字消失了。有的是因为死了,有的则是随着石泉从农吏到农官再到之后,再也很难见到了。
譬如当初偷懒被抽鞭子的那个,石泉再看的时候已经记不起对方的模样,甚至不知道对方如今姓什么。
再譬如李大,那个当初石泉想办法动员去了夏东做了里司的人,这个不会忘记,因为他还有三个弟弟,有两个那都是如今平日常见的人,可是作为大哥的李大从那卷纸张的墨迹消失后就很难见到了。
此时再看到这些很久远的名字,难免有些唏嘘,看着一个个曾经做农吏时熟悉的、如今已经不熟悉的名字,石泉失笑地摇摇头,合上这一卷纸张,放进了木匣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些人,那些年(六)()
石泉感慨着因为舞台和地位的差距逐渐增大,以至于那些曾经熟悉的名字终于和自己成为两个世界的人的时候,曾在他的纸张上出现过名字的李大正经历着亲人的最后告别,只是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他这一辈子最多只管着五十户人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种田的人。但是死的时候因为他的弟弟,来送别的人很多,原本连母亲都早亡的他如今拥有了诸多的亲人,包括当初女人和他结婚时候带来的孩子也姓了李。
高兴过,比如知道弟弟立下功勋、比如自己住进乡里第一间砖瓦房、比如第一个明确知道的属于自己的孩子出生……
悲伤过,比如那一年大洪水田地被毁、比如小女儿没长大就得了病死了、比如年纪大没赶上最后一批能够立下功勋的机会……
当这一切都过去后,平静的衰老然后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从几年前他的牙齿开始松动掉下之后,吃饭已经成为一种痛苦,喝了好多年的米粥,而祭品中至少还有鸡鱼。
很多年前丧葬的规矩已经定了下来,到如今也没有人敢不遵守,也就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和一种理所当然。
悲伤之后,直系的一家人聚在屋中。一个中年人抱着已经姓李的大嫂的孩子的孩子,被那个小孩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四爷爷”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古怪的笑容并非出自内心,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所以嘴角看起来总是很吓人,一只眼睛也总是眨呀眨的像是星星一样一刻也不停。
孩子熟悉之后,不再害怕,鼓足勇气问道:“四爷爷,你的眼睛为什么总是眨呢?总是流眼泪,我都不哭了。还有啊,你的嘴角为什么有道那么长的疤痕呢?”
中年人哈哈地笑起来,说道:“这要问你的三爷爷了,他当年是冶炼司造大炮火枪的,造的不结实,火枪炸了。这道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还留下了总是眨眼的毛病。”
在他身边的一个满脸乌黑胳膊粗壮的人也无奈道:“那时候总是炸,炮没炸就不错了。有一次钻大炮的引火门的时候,钻的有些靠前不是在最后面,结果试炮的时候直接就炸了,这都是一点点试出来的……”
兄弟两个说到当年,便想到了当年,于是一起望着二哥,问道:“二哥,那几年没打仗之前,我被选中去操炮,三哥在冶炼,倒是你们这些王上的嫡传弟子在干什么?”
李何以摊手道:“干什么?三十七年,我的同窗们总算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