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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品的外部需求仍在扩大,明年沿河一带吸血体系的建立后和一些城邑开始变革后,这种需求仍将扩大。
但在外需之外,就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内部需求上,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增加某种特殊的内需商品或是配给品——房屋。
一个城邑处在分散氏族、村社被迫强制或是主动朝城邑迁徙的时候,并且这个过程十分迅速而且极为顺利的时候,必然伴随着城邑的住房短缺。
离开了山洞需要居住,但还没有习惯家庭生活因此这一批人暂且可以居住在泥木搭建的可以容身的房屋中。而那些最早的一批、已经拥有了公士身份的国人,习惯了家庭生活,他们渴望拥有自己的、宽敞明亮的住房。
砖瓦结构的房屋价格昂贵,因为砖瓦是公产经营,只有为数不多的砖窑。木工的集体劳作和熟练工大部分要为公营作坊劳作,导致木质的门窗房梁结构也不是个人能够完成的。
而此前陈健为了防止房屋过多和大量劳力用在建造房屋上,也一直是公产把持建筑部门,在氏族分裂的时候鼓励过私人建房,但那时候都是一些泥坯房,矮小而又黑暗。榆城的作坊工没有时间去建造房屋、陈健也不允许不鼓励他们独自建造真正意义上的房屋。
如今忽然涌入的大量人口,导致房屋问题极为紧张:新房如果盖得明亮动人,拥有住房的老夏城人心中不满也会需求;新房版筑结构粪土圬之随意建造,又会让住房问题暂时解决,但房屋本身难以成为盘剥国人的新手段。
因此夏城面临的情况是政府有能力但是没去做;而普通国人想去做但是没能力。
这种情况下,房子可以作为一种特殊商品存在,以高于房子本身劳动价值的价格,将名义的应该给予的国人福利以虚高的房屋作为补偿。
房屋在婚姻家庭制度推广、强制迁徙到城邑的政策下,也会成为一种生活必需品。
和盐一样,力争让房屋在三五年之内将房屋变为一种隐性税。
既可以让国人拥有住房、又能保证爵等制度的福利推行——城邑名义上不卖房,但暗里却用国人爵等体系应得的福利强制买房,将财富用在教育体系的建设上。
即按照爵等分发公产福利的时候,将一件砖石结构的房屋以虚高的价格成为福利的一部分,每年爵等分发的公产福利中的绝大部分以分期购入房屋的借口扣除,并成为个人的私有财产,可以按照当初的继承法传给自己的嫡长子女。
这种全民爵等制度撑不了多久,但只要撑到完成统一就行,到时候自有别的更简单的办法。
在那之前只能通过房屋作为强制拉动内需的手段;配合沿河一带吸血体系以铜铁武器换初级农产品保证国人生活水平;引诱国人将财富投入到新华城这座殖民地拉动铁器农具和纺织业的发展。
而且今后建造房屋有了一个极大的优势,可以尝试一些新的建造方法,甚至改变房屋的格局,让房子更有房子的味道。
比如窗子,比如门,比如窗户纸。
草图早已经规划好,在讲解了几天简单的管理办法后的某个晚上,陈健找来了跟随他回来的一批建造司的人,这些人就是留守夏城今后主管建造房屋、修缮沟渠的基干。
布帛上画着新房屋的样式,和之前的房屋不同,布帛上的房屋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可以拉开的木门和很大的窗户。
在这之前夏城的房屋窗户很小,也基本没有门,大多是用草帘掩盖。尤其是窗户,不可能做的大了,否则刮风下雨或是冬天的时候,屋子里就会很冷。
因为拥有门和大窗的房屋在那些一线劳作者的眼中就有些古怪。
简单的门,在这个时代可以选择的方式并不多。
前世最常见的金属合页连接的推门,此时虽然能做,但是有限的人力和铁匠可能都要用到军事和农业上,短时间内不可能用来提升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
滑动摩擦或是铜轮滚动的侧拉门也有,制作起来费工,只是用在一些用于招待亲贵之类的特殊房间,作用基本上和列国纷争时候君王身上超长的青铜剑一样。
剩下的最便宜简单的选择也就是户枢了,户枢不蠹的户枢。
一个木墩子,中间挖个孔,门的侧面插进木墩子上的洞里,每日关合,倒是真的不会生虫子。
有了户枢,很自然地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颇有风味儿的词。门槛。
因为做户枢的木墩子和门框是连在一起的,所以门关上后肯定会离地面有这么一个木墩子户枢的高度,这就需要有个门槛和户枢齐平。
简易的时代有简易的办法,随着门的普及,从陈健当初将门牙与荨麻的故事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那个并不读作门牙的门牙总算有可能或是有机会拥有这个名字了,流水不腐的前半句也可存在连篇排比更有气势。
这些建造司的人虽然不是专业的木工,但也见得多了都会几手,陈健略微解释了一下户枢的运作方法,众人也就明白过来。
唯独不解的就是那些巨大的窗子和分割开的窗棂,在榆城不是没有这样的窗子,用于一些需要光线的室内劳作。
但那些大多都是薄皮、鱼鳔甚至是磨得很薄的大蚌壳,很花功夫,按照这种办法一个窗子甚至可能要比一间屋子还要费力气。
“你们照做就是。到时候会有用来蒙窗子的东西。就能透光,又可以抵挡寒风。而且……绝对不像磨薄的蚌壳那么费力昂贵。”
“按照这布帛上的图,先试着盖几间熟练一下,地方我已经给你们选好了。”
“地里的冰雪一旦全部融化,你们便要开始了。”
第八十九章 国(十一)()
地里的冰雪全部融化尚需时日,但冰凌花已经在残余的冰雪中盛出黄色的花朵,春天的脚步已然近了。
春天将来,二月已至,也就意味着一些人将要迎来生命的最后时光。
那些被关押的叛乱者们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既然陈健接纳了那些新国人和隶农成为夏城的一部分,也就意味着这一切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只有用他们的血来维系夏城今后的稳定。
这种漫长的明知必死的情形是让人崩溃的,陈健没有用肉刑,只是将其中的几个分开,单独关押到当初用于储存粮食而挖掘的洞穴中。
十天的时间,已有七八个人彻底崩溃,剩余的则将当初密谋的种种源源不断地吐露出来。从想要趁陈健出征断绝粮食后勤到和放弃夏城利益密谋寻求各方的支持,全都吐了个干净。
这些罪名用不用都可以,陈健根本没当个事,一个挑拨氏族争斗以致数百死伤的罪名就足够弄死这群人。新夏城人恨之入骨、老夏城人渴望有人背锅,夏国的规矩律法需要一批人头以确立权威。
在那些基层官吏的学习结束后,陈健终于有时间来处理这些背叛者的问题了。
很多密谋者都希望见见陈健,以期能够为自己解释一些行为,但陈健没有见密谋者中的领头人,而是见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在那些密谋者的自我认罪中经常提到的一个名字,一个参与了夏城内乱、提出了尊姬夏为首领但榆夏各行其政、氏族压迫其余氏族口号的年轻人。
这是陈健很熟悉的一个人,是第一批学堂里的孩子,跟随陈健学过很长时间。
许多手段用的虽然粗糙却有了一些技巧,懂得取舍,本来这算是陈健的嫡系,却没想到会和密谋者走的如此之近。
之所以见,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让看守传出的话是:他知道自己有罪将死,但不希望自己的罪名是背叛夏城,只求姬夏解答他心中的一个疑惑。
这是和那些哭喊着认为自己无罪、认为自己有功、认为陈健是在杀老夏城老兄弟以讨好新人之类的各种声音不同。
屋内有酒有菜,年轻人没有害怕也没有颤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必死。
陈健也没有直接问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背叛了夏城,而是斟上一碗酒递过去道:“我记得你是最早一批开始学习文字算数的人吧?”
“姬夏记得没错。当年红鱼姐在夏城墙壁上用石灰刷字的时候,我就开始学习认字了。后来跟着姬松去了大河诸部游历,再后来姬夏去榆城的时候我正好有病,便没有去。”
陈健呼了口气,回味道:“在墙上刷字……真是好多年了啊。”
许久,陈健摇头道:“他们反叛我觉得可以理解,他们可以得到土地财产以及想要的一切。”
“你反叛我不能理解,你是跟着我学习的人,你不是氏族的亲贵甚至没有封地奴隶,你想要权利在这个夏城里一样可以拥有。我不能理解也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你得到的并不多,也没有为自己要求什么,所以我不能理解。”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姬夏,你总以为人们吃饭是因为饿了。这话很对,但也不是绝对,也许我不饿也会去吃点什么。就像牛有四条腿,这是天地间的规则。但是也有牛天生就有三条腿,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我就是那个三条腿的牛。”
“姬夏认为为了土地财富权利可以反叛,这么说是对的,但不能说反叛一定是为了土地财富奴隶”
陈健被年轻人逗得笑了,不是因为说的有趣,而是很熟练地用了算数科的一些东西:譬如简单的逻辑来反驳了陈健。
这可能是数年来教育体系之下结出的让他最为欣慰的果子,即便这果子是建立了反叛之上的。
年轻人看着陈健,半仰着头看着天空,缓缓说道:“姬夏,被关押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我为什么会反对你。想了许久,我终于想起了一句很久之前你和我们说过的话。”
他叹了口气,回忆道:“那是三十二年的秋天,你和我们去山上采果子。有一支很大很大的松鼠忽然从咱们脚下跑过去,我和几个人便追了过去。就在几天前,你和我们讲故事,你说人和动物有个区别就是人知道明天、后天甚至下个月会饿而会积攒食物,但动物不会,让我们要考虑的更远一些,不要只看到眼前的一切,否则与动物没有区别。”
“结果我们后来找到那只大松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树洞。里面有松子、榛子、橡子。显然,不是那些果子自己跑进去的,而是被松鼠带进去的。我当时吓坏了,因为我觉得你一定是对的,于是我拿着石头把树洞砸了个粉碎。”
陈健愣在那里,奇道:“就因为一只松鼠?”
“不是,后来我逐渐明白了你的意思,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忘了,或者心中其实也明白你说的和我见的并不是一件事。只是被白马抓回来后的这些天,我总是梦到这件事,我才明白或许就是因为那件事开始,我才有了想要反叛的心思。”
“姬夏,你知道吗?是你带我们走出了山林。就像是之前我们的眼前只有黑色的迷雾,是你让我们睁开了眼睛发现蛮荒迷雾之外还有别的色彩。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色彩,才会有我这样的人。”
“倘若我还是那个只想着明天捕猎后天抓鸟的人,我从不会想这么多。如果只是学习认字算数,或许我还是不会想这么多,但是你还让我们学到了别的东西,让我们学会了思考,让我们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