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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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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穹夕便挑选了二十最为雄壮的壮士,自己也不需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怕对面搞什么小动作。这个时候还需要言而有信,这是作为首领的一项很重要的标准,因为权利尚非天授。

    为了示好,他决定明天顺便释放那几个被抓住的夏城人,反正这几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等到太阳升起后,弓手压阵,射出一箭之地。穹夕身披最为华贵的服饰,拿着象征着军权的礼器,跟随的勇士也都披着虎皮熊皮,身后鼓手齐敲,以壮威势。

    这算是顶有气派的出场了,穹夕自我感觉相当不错,可是等到对面的人出现的时候,穹夕忍不住骂了一句。

    对面也是鼓声齐鸣,接着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听起来很软不像是军阵之曲,倒像是诉说田园家乡的调子,可调子中隐含着一股自傲不屈。

    这本也没什么,可当笛声开始悠扬的时候,对面竟传来数千人一同合唱的歌声,仿佛对面的城邑活过来了一样,那些歌声有近有远,调子有高有低。

    穹夕懂得大河诸部的语言,可这首歌他基本没有听过,只听得隐约传来的一条大河波浪宽之类的话。

    这样齐声的歌谣压过了自己这边急躁的军鼓,歌声中没有戈矛弓矢,似乎只有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可等到唱到让山川河流改变模样的时候,又带着几分让穹夕都感到不安的自傲和豪气。

    更可怕的是当这歌声响起的时候,原本他准备放走的几个还被捆绑着的夏城人跟着唱了起来,就在他的身边,丝毫不顾及旁边那些愤怒的目光。

    身边的勇士想要让那些人闭嘴,穹夕大度地摆手示意不必,气势上已然输了一筹,再做那种小意之人便没意思了。

    很快,对面一人骑乘着一匹白色的大马,身后跟随着二十穿着黑衣之人,慢悠悠地来到了军阵之前。

    穹夕被对面气笑了,昨夜说的清楚,不准携带武器弓矢,可没说不准骑马。对面的首领骑着战马,居高临下,气势更盛。自己这边倒是有牛,可若是骑着一头牛去,高是高了,可也落得笑柄。

    身边的勇士一起半蹲下来道:“请首领坐在我等肩上,定要高出对面一些。”

    穹夕一甩衣袖,面对着身边的勇士以及身后的数千东夷同族,大笑道:“骑乘的是畜生,而非勇士。我宁愿仰着头和对面说话,也不会让我的勇士去做畜生该做的事。走罢!”

    众人心中感动莫名,数百人心中暗誓,终此一生,绝不背叛他们的首领。

    等到靠近后,穹夕才发现对面二十人中,一人手持一卷木片,手中还持有半只木炭,这并非武器。

    靠近后,对面骑马的首领低头冲那个手持木片的人说道:“记下来,华历三十五年七月十八,姬夏见穹夕,夕仰头而视。”

    穹夕咬着牙,盯着骑在马上的陈健,这是两个年轻人的第一次会面,可连名字都没有互相过问,因为彼此早已熟悉。

    “这是什么?”

    “不是武器,只是文字。夏城称之为史,以让后人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你说的并不对。我仰头而视,因为你骑着马,而我们没有马,不是因为我对你敬重才仰头的。”

    “你说的很对。我只让人记下了你仰头而视,至于是因为你们没有马还是因为你对我敬重,那就凭后人自己猜测去了。但我也没说谎,不是吗?”

    穹夕哼了一声,决定不做这些口舌之争,直接问道:“姬夏邀我前来,有什么事要商量?”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退兵。大河诸部并不曾招惹你,你却驱兵前来,掠夺我们亲族以作奴隶,这是我和整个夏城所不能容忍的,这侮辱了我们的祖先。对祖先的侮辱,即便我们死也要洗刷。”

    “退兵之时,留下你所掠夺的我们的亲族,我可以原谅你的过错,不会追击。否则的话,我夏城绝不与你罢休,更不会让你欺凌我们的亲族却不管不问甚至瑟缩自守,哪怕拼尽了全部夏城人,不把那些亲族要回便不会罢手!”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更像是给后面那些各个城邑的使者和各城邑的亲贵子女听的,可这话换来的却是那些城邑使者的不屑。

    他们不明白姬夏怎么变得如此愚钝?难道真的因为凭嘴皮子就能让穹夕退兵?这话说的如此动听,听得那些使者都有些惭愧,可就凭这番话就能让穹夕退兵?

    这时候身后忽然看似无意地传来了一阵尖锐悠长的角号的声音,几艘大船顺流而下,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正常调动,却让穹夕的瞳孔一缩。

    他心头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从会谈开始对面就咄咄逼人,动用各种小手段。的确,史书不是武器,可在千百年后却比武器更可怕。

    尤其是这看似无意的角号声,实际上就是在告诉他夏城是准备沿河东下直达东夷腹地。

    此时穹夕只有退兵一途,但现在退兵他立刻就能想到,这群该死的夏城人肯定会在他们的史书上记下一笔:“夕大惭而退……”之类的话,甚至他都能猜到这些人还会写什么。

    穹夕长叹一声,心说你说的这样好听,还不是有野心?你要真是如你说的这样祖先之辱让你愤怒至极,早就该列阵与我对敌死拼了,甚至把你的族人全都拼光才对,何必藏在这里?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让人听到你说的这么好听。

    有些事他知道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交谈,于是道:“还请姬夏与我私谈。”

    他觉得对面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两家拼得你死我活,到头来便宜的还是粟岳,不如私谈一番说出一番对彼此都有利的条件。

    可不想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辱我祖先,掠我亲族,这是如同侮辱亲人一样的仇怨,我怎么会与你私谈?这是族恨,岂能干休?我素闻你箭法超然,勇力无双,又得族人信服。倘若你认错退兵,交还亲族,了结族恨,我自然愿意结交这样的英武之人以作友朋,把酒言欢也无不可。但族恨未消,我姬夏不知道与你有什么私言可谈!”

    穹夕心里只把对面陈健的父母祖先全骂了一遍,再看着手持木简炭笔之人不断将这些话化为文字记下,心中更怒,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索性吼道:“此时城邑如林,氏族处处。胜者欢呼败者为奴,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难道姬夏的祖先亲族就没有掠夺过别的氏族作为奴隶?姬夏既然敬重祖先,就该遵守这样的法度,你若真觉得祖先受到了侮辱,你我明日便在这里决战!”

    陈健在马上笑了笑,弯腰小声道:“我才不会在这跟你决战的,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乘船东下直达你的城邑。你既然不肯归还我的亲族,既然说胜者欢呼败者为奴这是千百年的法度,那就看看嘛。”

    “你猜,是我乘船先到东夷?还是你大军靠两条腿先到?”

    “夕,退兵吧,我不会派兵尾随追击的,趁着天晴早些回去,何必争这一时的嘴上胜败?”

    穹夕气的浑身发抖,心说我一退兵,你这群记史书的人必然会记下这么一笔,说我听完你的话心中惊惧而退,千百年后我穹夕的名声全让你毁了!

    他铁青着脸道:“我和姬夏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是姬夏请记住,当有一天我攻下夏城,第一件事就是毁掉你们的史书,因为上面记得都是假话!”

    陈健点点头笑道:“那就各凭本事了,看谁焚烧了谁的史书。哦,对了……我忘了你们东夷人尚无史书,只能口口相传,倒是不用火,只能用剑。”

    两人对视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话已至此,到头来其实还是要看谁的剑锋利,一时的输赢代表不了什么。

    “姬夏聪颖,若有一天我攻下夏城,仍旧会封你为一城之主。”

    “穹夕认字吗?不认的话最好学学,免得将来臣服时还要现学。”

    这是两人在阵前的最后一番对话,双方的勇士挺着胸膛簇拥着各自的首领回到了军阵当中。

    回到军阵,穹夕招来了各个氏族的首领,下达了准备退兵的命令,理由也给出了,就是夏城人可能乘船东下直袭自己的腹地。

    氏族首领们惊惶不安,可穹夕却对他们下了死令,在大军回撤之前,绝不准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否则的话军心不稳,到时候谁说的,那个氏族将会被灭族。

    “这群夏城人如此狡猾,咱们退兵,他们会不会尾随而来?他的话不可信任。”

    穹夕心力憔悴地摇头道:“放心吧,不会。缓慢后撤就是,途中不要对那些奴隶太过严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东夷震动(一)() 
“东夷人退兵了!”

    七月下旬,数十个骑着战马的夏城骑手自豪地擎着夏城的旗帜,在靠近东夷的几座城邑间奔驰。

    那些惴惴不安的面临东夷威胁的城邑中,数千人松了口气。很多人不满夏城的一些方法,甚至觉得夏城人很古怪,但却知道夏城人很少说谎。既然这些夏城人说东夷人退兵了,那么城邑就算是安全了。

    骑手们受到了极大的款待,一时间恭贺姬夏的声音在各个城邑中传颂。

    这些骑手们手中不但有旗帜,还有一卷木简,实际上上面的很多字他们认不全,这已经超过了开蒙所必须的那些字了,但是每个字的后面都有切音标记,而且他们也背诵了许久。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要在众人面前宣读东夷人为何退兵,骑手们展开木简,仰头喊道:“穹夕与姬夏对垒数日,自知不敌,仓皇退走,头不敢回。遗弃弓剑无数,姬夏派骑兵尾随追击,流矢乱发,射中数人。疑有人中矢而死,东夷人痛号悲吼,以松木殓之,黄牛负椁而走……”

    听宣讲的人自然相信,因为宣读的那人可是手持木简啊,这上面可都是字,字写下的一定是真的。

    以松木收殓待遇的人不少,在东夷诸部中少说也得有了百十人。可这么一番话下来,听到的人潜意识地觉得,会不会是东夷首领被射死了?如果是穹夕被射死了,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只可惜宣读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死了,人们口口相传,时间一久也就变了样,加之各种各样有意无意的谣言,更让这番话变得连编造者都快认不出了。

    有说中箭的就是穹夕的,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按照夏城的规矩,射死穹夕的这人是大功,可封一等爵之类。众人便又多问什么是一等爵,有人再解释一番夏城的制度,倒也弄的人心惶惶。

    实际上……木简上没有假话。陈健的确是派少量的骑手尾随追击了,而且的确发箭乱射了一次,但只是走个过场,随后这群骑手就被东夷的步弓手射跑了,骑手根本射不过步弓。

    一顿乱射,疑有人中矢而死这也没错,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射中。

    东夷人走的时候也的确以牛托着一些东西,但实际上那都是抢掠来的铁器、耧车、犁铧、麦种等等,所有氏族首领也都禁止骑乘只能步行,牛全部用来运送这些东西。至于棺椁,不过是缴获来的火药,以松木箱盛放以防潮湿,因为陶罐易碎。

    谣言有时候未必是假话,只是部分真相,这部分真相之所以演化成谣言是因为人们总是喜欢按照对自己最有利的想法去解读这些东西,也或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世界中必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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