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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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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柏怔了怔,才明白女人在说什么,于是点点头,这才让女人心安。

    “你是被抓到这里做奴隶的吗?”

    “是。”

    “那他们是在哪里抓到你的呢?”

    女人回忆着儿时母亲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兴奋地说道:“苇城。”

    “那就是亲族了。”

    “可……可你是大河诸部这个城邑的,我是苇城的。”

    姬柏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女人解释,便不再纠结这件事,问道:“你的男人呢?”

    “死了。”

    “谁杀的?”

    “一支羽箭。”

    这时候已经围过来不少的人,一个年轻的军事班的半大孩子叫嚷道:“你原本是大河诸部的亲族,我们现在不会杀你,但要问你现在站在哪里?是东夷人这边?还是大河诸部这一边?”

    这是陈健一直和他们灌输的东西,整整几年,他们已经耳熟能详,甚至已经觉得理所当然。

    女人再一次听到了大河诸部这个奇怪的词语,有些害怕,她以为这是一个如今站在什么地方的问题,于是颤抖着回道:“我现在站在……站在碣村。”

    半大的孩子很不解这个回答,以为自己问的不对?于是又问道:“不是地方,是人!”

    女人恍然道:“啊……我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姬柏推开了那个有些迷糊的半大孩子,微笑道:“好了,起来吧,我们不会杀你。你看,我们说着一样的话,为什么要杀你呢?”

    女人听到了不杀的保证,兴奋地趴在地上,双手搁放在额头上跪下,用最隆重的礼节说道:“感谢苍穹……”

    话才一半,就被之前问问题的那个孩子喊道:“不要用东夷人的礼节!”

    她吓了一跳,已经趴在地上的脑袋不敢抬起,姬柏叹息道:“好了,起来吧。你的母亲呢?”

    女人挠挠头道:“死啦。妈妈被抓来做奴隶,生了几个孩子。有一天我太饿了,妈妈偷了主人的粟米。本来是要处死的,可是主人发善心,只是打断了妈妈的手,后来就死了。”

    “那你男人呢?”

    “和我一样也是奴隶,主人带着他去打仗,被羽箭射死啦。”

    “主人呢?”

    “去打仗了。”

    这时候几个之前的作坊工张口要说点什么,被姬柏咳嗽了一声,让人先把女人带到一边。

    一个作坊工脸上满是愤怒,忍不住嚷道:“好啊,看看吧。妈妈被打断了手,居然还说主人心善?她男人还要跟着主人去打仗……为什么不射死主人?为什么不反抗?”

    嗟走过来喝道:“闭嘴!”

    嗟既是他们信任的大哥,也是行伍中的百夫长,作坊工委屈地努着嘴道:“可是……”

    嗟摇头叹息道:“当奴隶不可怕,可怕的是相信了主人说的那一切。逃走的奴隶才有几个?那么不逃的又有多少?当他们信服了主奴就是理所当然的时候,打断了手而不是处死,当然是心善了,如果还要怨恨就是不懂感恩。”

    嗟一直负责作坊工的宣传鼓动,又被陈健教了一年多,一瞬间忽然明白了陈健为什么会偏偏让他们有机会成为国人。

    那人还是不解,问道:“可是我们也反抗了啊,姬夏并没有说我们是坏人啊。”

    看着那个在远处瑟瑟的女人,嗟一瞬间明白了很多,明白了陈健一直和他们说的宣传鼓动不要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的意思,明白了宣传鼓动不是非要戏台军鼓歌声,而是每时每刻都可以做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和姬夏的路不一样,曾经他以为那些作坊工背叛了他背叛了当初的想法。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其实是自己走的太高了,高到没有人可以应和,高到脱离了人本身而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所谓的梦想——天底下不再有奴隶的梦想。

    无论是姬夏提出的大河诸部俱为亲族,还是他所信奉的主人和奴隶不是天生的,在绝多数人面前说出来,他们甚至不会明白到底在说什么。

    “或许,这就是姬夏最想给我们这些人上的一课吧?因为他知道,东夷诸部中有一种人,他们是大河诸部的人,他们也是东夷的奴隶。可我们想说的,他们却都听不懂。无论是亲族夷狄,还是奴隶主人……”

    “我要做的,和姬夏要做的,或许不一样,但其实一样:让大河诸部的语言礼节风俗变成别人的语言礼节风俗;让夏城的好与坏,变成所有人的好与坏。”

    “至少在夏城的好与坏变的那一天之前,我们要和夏城站在一起,至死不变。”

    思索许久,嗟第一次真正站在了夏城人的角度上,开始了陈健最需要他做的东西,用饱含着感情和感悟的声音,面对着那些曾经的作坊工们道:“你们奇怪吗?奇怪就对了。”

    “因为我们不信主人想让我们相信的好与坏,所以我们成为了人。”

    “而现在,只有在夏城,我们才是好人。在其余城邑,我们就是不懂的感恩的坏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拿起了戈矛站在这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和夏城站在一起为之而战。”

    远处的姬柏听着这样的声音,嘴角露出了笑容,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之前这群作坊工只是有让他放心带着黑衣卫冲击敌人的勇气和纪律,而现在更有了让他放心的心。

    身边的那个曾经是大河诸族的女人听不懂那些人说什么,却很开心,因为看起来这些人真的不会杀她。

    远处的士兵正在抓捕四处躲藏的村落中人,女人至今还不明白大河诸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村子,但是她却恍惚间明白了。

    说不出,也描述不出,甚至模糊地让她无法用她所有会的文字找出一个相似的东西。但看着其余被捆绑的人,再看看自己孩子嘴里含着的脏兮兮的枫糖和带着笑容说出的甜字后,她觉得她懂了,懂了那些人嘴里的大河诸部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个东西,看不到摸不到,甚至我都不知道那是个村子还是个城邑。可她……却能让我因此而不被杀死。”

    看看自己的孩子,又回忆起很久很久前、自己的母亲喊的那句不要杀我孩子的话,女人笑了,似乎想到了一个和那个模糊的东西很像的一个词,一个她最早学会的词。

    “她啊,其实就是妈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碗筷() 
“你会煮饭吗?”

    “会的……主人。”

    女人回答别人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加上一句敬语,只是听到的人并不觉得很舒服,相反觉得有些别扭。

    “这里没有主人奴隶了,以后回到榆城,你也是人了,只要劳作就能养活自己。”

    嗟解释了一句,不想女人却有些害怕。没有主人奴隶……那不就像是鸡没有头一样?这样的鸡一定活不久。

    虽然看起来这支军队很和气,可女人还是有些胆怯,跟随着众人押送着捕捉的东夷人来到了河边,一路上嗟给她讲了很多东西,或许还是不太明白,心中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靠近河边的时候,几艘船安安静静地藏在河岔中,士兵们从船上搬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铁锅。

    “用这个东西煮饭,这里有粟米还有些鱼干和咸菜。注意不要用木柴,这里有木炭。暂时你就先负责煮饭吧,等打完仗我们会把所有在这里当奴隶的大河亲族带回去的。”

    木炭女人倒是见过,可是面对铁锅的时候她害怕了,有点不敢碰。

    “怎么了?”

    女人鼓足勇气道:“这个太薄了,我怕碎掉。”

    不是因为铁,而是因为她以前煮饭的时候都是用陶罐或是陶鬲,如果这么薄的话一旦碎了自己可是要挨打的。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鼓励道:“没事的,碎不掉的。你听……”

    有人拿小棍敲了一下,确定这东西很结实后,女人这才不安地在地上挖了个坑,熟练地引燃了木炭,添上水和粟米。

    旁边的孩子看着两条鱼干,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但却不哭不闹也没有伸手去抓。即便只有六七岁却已经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碰,这是用血换来的教训。

    煮饭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的神奇,比如这口名为铁锅的东西可以很快就把水煮沸,而用陶鬲的话只怕要很久,只是片刻间已经飘出了粟米特有的香味。

    不远处的士兵们押送着那些被俘获的东夷人上船,用藤条捆住,几个人笑嘻嘻地说道:“这倒是让我们想起在夏城去西边捕奴的时候。”

    “正好让他们在那边给咱们修筑营寨,倒是省了许多的辅兵。”

    那些被捆绑的人并没有反抗,这是这个时代的法则,输了要做奴隶或者死亡,没有死运气已经很好。

    等粟米饭煮熟后,士兵们拿出身上背着的木头碗排着队来领取饭菜,女人则乖巧地退到了后面,这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吃饭的,需要等主人吃完后赏赐自己。

    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所以哪怕只有六七岁,那个小孩子也没有叫嚷饿之类的事,而是熟练地在河边捡了几个钉螺拔了几根茅草根。

    两只木碗却递到了女人的面前,里面是空的。

    “饿了就自己盛饭,想吃多少吃多少。还有,以后去了榆城,要守规矩,不能吃钉螺的。”

    一个曾经是奴隶的士兵走到了那孩子面前,将孩子的钉螺扔回水中,送给他一小块蒸熟的鱼干。

    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女人握着两个空碗愣在那里。

    这两个空碗比盛满饭还要沉重,因为对方给她的不是饭,而是可以盛饭的碗。

    握着两个碗,女人靠近到煮熟的粟米饭前,有些扭捏而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实在是饿了,你们又不准他吃钉螺,不不……我不是说你们不对,是孩子他饿……”

    说到一半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可那些曾经当过奴隶的士兵们并没有笑,他们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因为他们当过,有人身上的疤痕就是因为偷吃一口饭留下的。

    嗟把盛饭的木铲递过去道:“吃吧,吃饭不需要别的理由,饿了就吃。不过你这粟米饭可是煮的有些硬,这不是陶鬲,下次多放些水。”

    这本是个缓解气氛的话,可在这时候一点都不好,女人有点害怕地拿过木铲,不断解释着自己第一次用铁锅下次一定注意等等。

    她很饿,这顿饭也是她第一次以饿了的理由吃的。

    因为饿了,所以吃饭,很简单的道理,却让这个女人感觉仿佛变了天。原来饿了也是吃饭的一个理由……

    粟米饭的确有些硬,女人吃起来的时候好像比很久前主人睡完她后赏了她的一点肉还要好吃,不需要那一点咸鱼或是咸菜,自己便吃了两碗。

    吃过饭洗完碗,女人小心地将自己和孩子的碗收起来,藏到了胸前怀中,生怕丢了。

    在她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木碗,而是用木碗盛饭的权利。

    这个简单的不容易磕碎的木碗对她很重要,之前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能够吃饱粟米饭,可如今却是这个碗不要被抢走,不要碎掉。

    以至于当之前被她咬伤的那个很强壮的男人走来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想了想说自己叫碗,自己已经七岁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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