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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就又转回刚才的那个问题:咱们养奴隶,到底是为了要奴隶本身?还是要奴隶生产的那些东西?”
这一回的问题并不难回答,众人齐声道:“当然是为了要奴隶生产的东西。”
陈健一拍手,赞道:“对了!就是为了要奴隶生产的东西。那么这七千二百奴隶,是咱们养还是其余城邑养,那不都是一样吗?”
众人哄笑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喊:“不一样哩。咱们还省了给那些奴隶吃饭,还不用担心他们反抗呢!这就像是上次被红鱼斥责的那个女人一样,吃着昏礼男人的饭,却和别人睡。和她睡得那个小伙子是为了她身上的某块肉,可不是为了她整个这个人,对不对啊。”
“哈哈哈哈……”
气氛顿时被活跃起来,陈健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压压手叫众人别笑了。
“我虽然整天说亲族和睦亲族和睦,其实你们想想,那些亲族的奴隶是在给他们的主人干活?还是在给咱们干活?咱们既要了奴隶生产的东西,又不去承担殴打屠杀奴隶的名声,这种好事你们还不愿意?你们要漂亮的女人,到底是为了睡还是为了养着她?”
略带着性别歧视的笑话一说出来,围坐的许多女人便有些不满,笑骂了几声却也接受了这个道理。
陈健等众人接受了这个歪理之后,接着又说道:“为什么我要把青铜啊、垄作啊之类的办法交换出去?因为同样的七千二百个被咱们悄悄偷走的奴隶,用石头烧荒产的粮食,和用垄作牛耕产的粮食不一样啊!现在是六七百万斤,将来回了垄作牛耕,那就是一两千万斤,那能一样吗?”
“再者,不让他们有那些工具,不让他们产那么多粮食,咱们将来的冶炼司、染纺司这么多货物,卖给谁去?卖不出去,那生产出来咱们怎么偷走别的城邑的奴隶?”
“就按照以前烧荒撒种的办法,再有三年,咱们的铜就换不到东西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换不起了。怎么才能让他们换的起?那就得让他们生产的麻布、粮食多起来,他们才有多余的东西跟咱们换,咱们换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就像咱们夏城西边的那些聚落一样,只能换些毛皮,别的他们也拿不出来,那咱们的冶铜炉只怕如今已经拆了!对不对?”
这一次下面自发地鼓起掌来,之前那些反对陈健的人也都不好意思地认了个错,陈健借着众人脑子没绕过来的时机喊道:“不就是十万奴隶吗?三年!三年内,咱们这榆城就能偷来其余城邑的十万奴隶,而且这奴隶还不用咱们养!你们信不信?”
“信!”
百余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陈健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啊,一个个的眼睛就盯着夏城附近这点事,要我说你们就是胸无大志。”
“那东夷、北狄、南蛮、西戎的无数土地,将来都要用咱们夏城的规矩夏城的文字夏城的语言夏城的祭祀。到时候那么远,我就算想管你们也管不到,你们犯了错我派人去抓的时候,可能都三五年过去了。”
“就算你们犯了错,我知道了,派人去抓你们。你们一算,哎呦,相隔两千里,姬夏最多只能派一两百的军队过去,再多了后勤供应不起,那我还怕什么?带着人干了这一二百人就是了!”
“所以说,就算将来要造反,也得会算数懂军阵,对不对?遇到脑子不好用的,知道自己犯了错,相隔两千里,没有道路,难以通行,却也灰溜溜地逃走,那不是笑话吗?真要是有这样的蠢货,我都不先责问你,先把教你们算数、军阵的先生吊起来抽打一顿!这是怎么教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知道这是玩笑话,却也素来知道陈健从来都把一些阴暗的东西放明了说,谁也不敢保准到时候还这么听话。
“你们别笑,你们以为我现在给你们分爵等官等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管这小小的夏城榆城?”
“能在榆城做到五等官的,要我说就能管个方圆八百里的土地;能做六等的,就能管个三四百里的土地。”
“从你们听说过没见过的东海,到幻想过的大河源头,这么广阔的土地,你们还怕分不开你们?
“到时候,明着你们是夏城的官员,实则就是那方圆数百里的首领,难道不比计较着一家几十个奴隶要强?”
“想当好一个首领,不至于被下面的人推翻,把子嗣都杀绝了,也得靠学习。你若学不好,学不会怎么管人怎么平衡反抗和剥夺,到时候真要分封出去的时候,分给你一块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那不是对你好,那是在害你。到时候底下人暴乱,夏城就算想要帮你离得太远也帮不了啊。”
一碗鸡血灌下去,陈健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想一想偷来的那七千二百奴隶,靠什么偷的?”
“靠什么?靠脑袋!知识!学习!”
“如今你们不学习,没有知识,不会算数,将来你们的奴隶被其余城邑的人偷走了,你们不但不知道,还要感谢别的城邑与你们交换呢!”
“想偷别的城邑的奴隶,就得比别的城邑更有知识,就得靠学习。谁学的多学得好,就能偷别人的;学得不好的,只能被别人偷……”
粗俗而浅显的话语不断引来阵阵笑声和赞许声,从最简单的思索开始,陈健一点点地给这些人讲着他们或能听懂的道理,画出大饼,许下诺言,让之前因为不解而积累出的牢骚一点点化解。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榆城最为忙碌的时候,陈健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给这些人讲了很多东西,目的只有一个,统一思想,朝着一致的目标努力——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和长久化。
两天的时间,说哑了嗓子,换来了许多次的掌声和笑声,要不是第二天傍晚陈健的嗓子彻底说不出话来,这些人还是不肯散去。
最终红鱼扶着嗓子已经沙哑地如同风箱一般的陈健回了屋子,掐着腰将还要问陈健一些问题的人驱散回去睡觉。
临进屋的陈健最后看了一眼那群人,听着他们三五一群还在讨论之前听到的种种,微微笑了,躺在木床上让红鱼明早天一亮就叫醒自己,不等脱衣衫就沉沉睡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吃鱼()
七天的会,包括月玫在内的各城邑亲贵子女都没有参加,甚至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些参加的人口风都很紧。
好奇之余,一种称之为嫉妒的奇妙情愫在月玫的心中升起,她觉得有些疏离,自己毕竟不是夏城的人,纵然有过一段千奇百怪的奇妙同行,可终究还是亲疏有别。
每天的生活比起她在月邑的时候充实了许多,如今已经学到了第三篇课文,能够用竖式计算加减法,甚至还学会了正面骑马。
一个多月前陈健曾告诉她让她用眼睛去看这座城邑,所以在学习之余她总会坐在立起的写着许多文字的墙边,看着榆城的忙碌。
从陈健离开岛去矿山到回来后的七天会,时隔二十余天月玫再一次看到陈健的时候,听的是沙哑的如同鸟叫一样的古怪嗓音。
那是会后的第二个早晨,有些薄雾,学堂上课的哨声还没有吹响,一种古怪的和柴禾的青烟完全不同的味道在岛上弥漫,有些刺鼻。
她也没有去和陈健打招呼,而是默默地看着陈健,想知道他今天要做什么。这几天疯狂挖掘的地基让原本混乱的小岛千疮百孔,据说将来这些千疮百孔的地方要盖起屋子。
她觉得这是岛上最重要的事,因为过些天就要冷了,陈健可是答应过她们,在入冬前让她们住上砖石的屋子。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终于忙完的陈健没有立刻指挥那些人建造屋子,而是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湖边,那里是城内那些还没有水的沟渠的终点。
出于好奇,月玫跟在了后面,走到的时候陈健已经和人说了很久了,她只听到了最后几句。
“靠近湖面的这边,数出六十步,趁着没水用砖石堵上。堵住的这六十步还要加宽。将来从湖面来的船,先到这六十步的河道里。堵住和湖面连通的地方,从上面放水,让这六十步的内河水位升高到和里面的内河一样高,这样船就可以从湖面直接通到城邑内了。”
“这个先不急着做,我就是先让你们把六十步的船闸水路提前预备出来堵住,一会上面就要和小河连通了,有水的话将来不好挖。如今没有水,堵住六步宽的干河道,你们这二百人中午之间能不能做完?”
月玫没太听懂,只看到那个领头的人点点头,拍着胸口保证中午吃饭完就能堵好,又看到陈健写了个木简,那个人拿手摁了个手印。
随后就看到远处的一群人将原本停泊在岬湾中的一些小船全都抗到了现在没有一点水的干涸的水渠内河中,有人便开始往那些小船中搬砖。
砖用的黏土就是挖掘内河的泥土,所以砖窑到处都是,就近取材,可是距离前几天用石灰规划出的建造区离得很远。
这时候远处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子声,那是通知这些亲贵子女们吃早饭,月玫心说这一顿就不吃了,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反正距离上学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陈健也似乎根本没注意月玫就跟在后面,忙完了这边的事,就带着人来到了城邑上面的小河附近。
“你们准备一下,挖好坑,准备好火药。等到中午下面堵塞完毕,就把这边炸开,让河水流入到内河中。下面已经修好了泄水的水渠,用的是砖石铺成,高出内河河底两步,也就是说内河的河水到两步深的时候就可以泄入大野泽中。”
“告诉供销司的人,让他们准备一些人手,在这条小河的下游准备堵塞河道,一旦你们这边炸开,水一改道,立刻去抓鱼捡蚌螺。”
“鱼一部分投放到下面那几个大坑中养着方便抓,另一部分烤干,估摸着怎么也有个十几万斤吧。蚌壳螺壳晒干,留着做扣子。如果在蚌壳内找到珠子也都留下来,统计一下。”
“告诉建造司的人,供销司的人抓鱼的时候,他们也别闲着,将干涸河道中的石头运到内河边,填充地基,都是些卵石,不大不小正合适。”
“下游靠近湖面的地方,河泥众多,将来把硝化池和堆肥池就建在那,那些淤泥也可以养硝。养猪场和牛羊圈也就近在那附近,等到这边忙完了,再把原来的河道挖出一条沟渠,方便引水下去冲刷。”
这边说着,那边的黑衣卫不断将陈健写好的木简和自己听到的一同带给不同作坊司的人,剩余的黑衣卫则在忙着挖坑埋下火药,小河附近堆积了不少的泥土和木头,看来是准备在炸开后将原本的河道堵塞。
月玫听到陈健说完后,还和旁边人开着玩笑道:“这就叫竭泽而渔啊。”
听完这四个字,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可怜河流下游的鱼虾,只怕最小的鱼虾也会因为河水的干涸而死,或许还不曾见过冬雪春柳夏蝉秋雁。
想到这种没来由的可怜,心中不免有些烦乱,不是因为可怜本身,而是因为她知道陈健最讨厌这种可怜,自己却偏偏遏制不住。
呆呆地站在那许久,直到上学堂的哨声吹响,她才急匆匆地跑开。
课堂上,不比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