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浮起的遐想与失落,让人观在眼里只觉心颤。
这玉兔的眼睛被阳光做弄的闪烁了一下,当然没有回答令月的话。它是件哑物,是令月的母妃入宫选秀时族人为保平安而赠于她的,在有了女儿冷令月之后,那位不仅为大楚国皇妃、还同时担任着上官一族族长的上官氏女子,便把这祖上传于历任族长、据说可以护佑平安的白玉兔送于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儿。
这玉兔生得精巧,是以整块儿羊脂白玉璞雕成的,寸来长的身量,通身晶莹剔透、细致入微,两只兔耳一竖一躺。
除了这一双流彩生波的眼睛不知是镶嵌着什么奇异的石材之外,这兔子还有一个很是奇妙的地方——在竖起的那只左耳后面有一个微凸的小孔,刚好可以穿了红丝线戴在颈间。巧妙处在于,即便是有一日不甚滑脱了坠了地,那兔子因了这左耳后巧妙的凸起,也不怕被摔碎;因为刚好可以被这凸起垫起身子减去负重,碎得只会是这个凸起。同时即便那凸起碎了,也不妨碍兔子的本身,因为本就是作为防护之用而接上去的,兔子纹丝都不会看出有哪里缺少了一块儿。
第二十三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一(2)()
这么一个巧妙的装置,看起来微小的很,却是比着极精准的度量黏连在恰到好处的点位上的,可见当初雕琢这玉兔的工匠有着怎般缜密不苟的心性、及一双巧妙的手。
令月极喜欢这枚小小的白玉兔,这枚玉兔可谓是她深宫空寂的日子里,最为贴着心坎儿的无声闺蜜。
虽然五公主冷令月如今还不算大,也还出落的不算很美,未曾滋长出成熟女人百媚无法拒绝的、露骨又含蓄的烟华丰韵。但她周身上下萦索着的那种扬洒在骨子里的、与其名门世家出身的母亲一辙胎刻的气质,已经让人不难预见到她日后的冠娆——风华绝代。
“咳!”
身后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令月一惊,那突忽而来的少年已经一闪身把脸凑到了她面前:“美人儿姐姐,你在发呆?”他是帛逸……不,在殊儿的梦里,这少年唤作华棂。
令月被唬了一跳,当看清了来人原是他后,适才将玉兔重新往脖颈间戴好,旋而抚着心口平平气息:“你吓死我了!”抬手对着他太阳穴轻轻戳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
华棂忙故意做出吃痛的模样龇牙咧嘴的讨饶:“我错了错了……你看你原是有着这么一层温柔似水的外表,端得要如此粗鲁的败坏了淑女行径?”
令月一木。她正派惯了,最是说不得俏皮话儿,素来也最是害怕旁人在她跟前同她俏舌,因为她往往不知该怎样接口。
华棂是令月不日前在荷花池边结识的少年,彼时也是这么个初初例行过了每日必须的请安礼,后令月正煞是无聊的踱步散心。
喜静的她身边大抵是不带着服侍的宫人的。就那么独自一人,沿着熟悉的宫道冶步驱驱的行至荷花池,尚从一树洋槐后坦缓的走出来,一抬首时便不期然的与正在打量她的华棂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在这宫里头,令月跟自家姊妹兄弟们的走动一向不多,除却少数几个一只手都用不完就能数得出来的哥哥、还有服侍周围的公公之外,她还没有见过旁的男子,且还是如此一个有着温润清澈的眸波、笔挺绡玉的身姿的美男子……
只是这位看起来年纪同她相当,大抵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美少年,举止做派委实是轻浮的很了!
他那双墨玉般的眼珠儿迎着令月上下转动一圈,忽而定格在她若幻若真的淑丽眉目间,十分不礼貌的半是含笑、半是正色的道了一句:“姑娘可是桃花妖?”其实这也并非一句俏嘴饶舌,就在方才初见令月的一瞬间,那堪堪的眸波一碰撞,华棂有一刻委实是如此想的。不过不是桃花妖……是桃花仙。
“桃花妖?”
令月从不曾听得过这等玩话,蹙着眉头张了张口,却把疑问落在心里,只一双含水带烟的眸子流露出薄薄的诧。
这眸光两道把华棂引得好似失魂。他定了一定,又持着朗朗的语态,开始自顾自摇头晃脑道:“美人儿本非娘胎生,原是桃花儿树长成!”谁知他摇头晃脑摇得太投入,一个不小心就把自个给摔到了荷花池里。
还好令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自此二人结识,他道自己是一位藩王的质子,名唤华棂,这几日在宫里头等着父王交接些事务,后就把他留在帝都了。
令月则骗他说自己是一位后妃娘家的侄女,这阵子进宫探望姑母,被留下来小住一阵子。
深宫里的岁月极其无趣,嫔妃们至少还可以斗一斗计、比一比嘴上功夫。可似令月这般的皇嗣却是连这娱趣都委实是难有,扯些小幌子弄弄小心思也是无可厚非的。
第二十四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二(1)()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怎么又发起呆来了?”华棂抬手在令月眼前晃荡几晃,引她回神。
令月方把神智一牵,才欲同华棂言话,又兀地看到嫡出的二哥自不远宫道正迈步往过走。她心一震,忙一把扯过华棂,将他拉到一旁花树葱郁处,并着自己一并把身子蹲下藏好。
“喂你做……”华棂这话还未及问完,便被令月抬手一把给捂住了口鼻。他发不得声息,只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以示抗议,但抗议无果。
直到二皇子淡淡然从他们身前走过去好一大段路,令月才放开了他。
做弄的华棂抚着胸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张俊面也依稀憋得泛了薄红:“你你你……你谋杀啊你!”把语气低低压住,咬牙切齿的发狠。
令月没了跟他玩闹的心境,起身往花丛外走。华棂一见她不识逗,暗道一声“无趣”后,也忙不迭站起来追着她一并出去。
有丝竹曲调顺着阡陌宫廊濡染起来,是那熟悉的,令月不知已听过了多少次,却还是很喜欢。
华棂皱眉,看出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也十分自觉的敛了敛玩味:“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你……这么怕二皇子?”
令月扫他一眼,没言语,径自走路。
华棂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就这样一路闲走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是飘忽着的。目光想瞧又怕唐突的时不时瞥令月一眼,她粉裙淡妆、乌发簪着瓷白玉牡丹,双眸似水、却带着昙昙的冰冷。
这样的令月让他欢喜,或者说无论何种情态面貌的令月都让他欢喜,偏生欢喜之中又掺着涣散不得的心疼,因为这女子一双眼睛极美,眸光里带着淡淡的莫名哀愁、又似乎那哀愁可以看透世上的一切。
这般的情态出现在一个大抵十八岁的女子身上,合时宜么?不合时宜么?不知道。
直到又这么沿着宫道漫无目的闲走一阵,华棂踢着脚边的石块儿也是无聊,才又见令月纤狭的羽睫向他懒懒散散抛过一个雍雍顾盼,启口浅言道:“不是我怕二皇子,只是你在这宫里头呆的时间太短,尚不识得诸多繁杂。”
“你跟二皇子之间有什么纷杂往事儿?”华棂起了兴致,又往她身旁凑去,言语逗弄她。
令月瞥他一眼,复摇摇首:“平心而论,后宫的水实在太深,稍稍哪里不如意不称心了,就恐招来祸事。还是大家各扫门前雪的处事方式最是妥帖!所以我避开他,免得招惹了事端。”这是令月从小便耳闻目染着的深宫处事人之常情,也是一向奉行极好的立身章领。不过她有一点瞒了华棂,就是她的母妃为上官世家家族小姐;而那位二皇子的母后乃是与上官家祖上便不合的北冥世家小姐。故此,更是能少碰面则少碰些面儿为好。
是时的大楚有四大世家,分别是慕容、澹台、上官、北冥。
有两大名门,分别为当朝太后的娘家颜家、与富可敌国的江西商甲姜家。
四大世家中前朝后宫均有为官为妃者众数,彼此之间分分合合明争暗斗的十分厉害。而那两大名门,姜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商场不顺,索性坐吃山空,渐渐走向萧条,难逃败落的命运;只有出惯了皇后的颜家,因有太后支撑,实力尚可,但也不似先前那般如日中天。
宫中皇后已逝多年,后皇上扶立了顺妃北冥氏为新皇后。这位皇后委实是功不可没,为皇上先后诞下皇长子、皇二子和皇六子三个儿子。最小的六皇子不日后也年满十八,行了成人礼便就要出宫封王赐府。
这等纷乱的局势,令月从来都抱着避之不及的态度。莫说是二皇子,无论是哪个皇子公主她也诚不愿去同他们有过多交集!
“原是这样。”华棂皱眉点头,“哎,那位二皇子脾气是个好相处的不?”
令月摇首:“虽然交集不多,但也大抵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冷漠又高傲惯了的。”
其实二皇子为人,华棂知道的是再清楚不过……眼下却还是做了样子,煞有介事的摇首“啧”了一声:“嗯,果然是姓冷,人也冷啊……”
第二十四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二(2)()
令月没有接他的话茬,抬头瞧了眼天色,复敛眸徐声道:“我现下要去看我的……姑姑。改日再陪着你玩儿吧!”母妃昨儿说好了今早晨过来看自己,此时应该已在自己寝宫里等着自己了,令月委实不能因了华棂之故而让母妃多等。
“好。”华棂一笑,美好的清澈眼波里有阳光的溶波烁动,“那明儿个我们在荷花池畔见!”心下微有失落,这失落碰着心口、擦着脉搏留下浅浅一道印子。但他面上却具敛了这若许黯然,依旧是那个翩然阳光的俊逸美少年。
因为令月自身便总有一股化不开的哀愁笼罩与环绕在身畔,若是华棂再染了失落,氛围岂不愈发逼仄?他不愿她的惆怅有一丝的加重;他想帮她化解这惆怅,哪怕只能帮她化解一丝也好。
“嗯。”令月应下,心头亦是涩涩的,但她面上依还是那抹淡然的清漠。不是她懂得压制,是这情态浮在面上挂的久了,渐渐便也成了习惯。
如织心念辗转铺陈,这涩涩的意味渐趋就变成了袅袅的酸楚、及掺杂着的薄疼。她知道华棂再过几日,应当就要出宫搬入质子府了,这一出宫,一道朱红宫墙看似浅薄易碎,其实隔绝着的又是多少见不得与思不得的血和泪!宫里宫外、天涯咫尺,那意味是什么,谁也都清楚。
如此,若得他能在自己身边多陪多伴一日,也都诚然是赚了的。
眼见令月娟秀的眉目间浮了哀哀、后又变得淡泊无痕。华棂知她就要行离,心弦忽地一揪,急急扬声问道:“不知小姐的姑姑是哪一位妃嫔?”
令月猝地止了前行的足步,回眸一笑:“上官美人。”
刚好有流转的天风缭乱了令月额边几缕青丝,离合的春光化了万顷碧水、幽幽荡荡的在她朦胧的眼底掀起细碎的涟漪,看得华棂清明里掺着微乱的神绪不自觉又恍了一恍……心间也有了了然,暗自忖着:“原是上官家的……正六品美人啊。品阶不高。”
令月见他就如此陷入了迷离惝恍,心念微动,却没管顾,转身离开。额前那一抹依稀垂下的青丝流苏合着步调,在天风里漫散撩拨,一上一下、十分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