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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的以草甸子铺陈着的神案上,居然还有十分现成的粗布裁成的衣物!
纵然奇怪,但有一容身之地暂避祸患也是好的。帛逸安置好了殊儿,把那衣物拿到海边洗了干净,旋即生起一堆火,又烧了开水守着殊儿醒来。
忙完这一干后适想起那帮了大忙的白兔,四下去顾,却又怎么都找不到了!若不是这庙堂、这器具、这衣物都是那么那么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历历在目,帛逸简直怀疑自己是梦里见了鬼!
第二十一回 目不视物()
既然诸多疑问一时不知该从哪一处问起,且帛逸也未必就能回答的出,那便权且干脆先不去问了!
殊儿又阖着眸子养了一会子神,感觉身子清省了许多,旋而慢慢睁开眼睛。可她把眼睛睁大一些、又大一些,入在眼里的依旧都还是这一大片昏黑无边,哪里有半分光亮?她颦眉下意识摇摇首,启唇煞是奇怪道:“帛公子,天是什么时候黑的?你怎么……怎么不点灯?”又意识到这鬼地方当然没有灯,便又到了嘴边儿的补充了一句,“生堆火照照明也是好的。”
帛逸目触她眉目颦蹙颇为楚楚怜人的一番面貌,心底铮然动了一下,旋即稳声道:“姑娘别急,你身子虚,可能只是暂时看不见,等养好了身子就会逐步恢复的。”他虽然不通晓医理,但方才在殊儿尚未醒来时见她微闭的双目溢出血迹,便知道定是被强光刺灼所伤。故殊儿此时的目不能视物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闻言入耳,殊儿细细辗转了一阵,这才明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过帛逸的声音似乎带着慰藉人心的洞穿力,令她莫说是眼睛看不到,就算是身子动不了话也说不全,只要听他告诉自己“不会有事”,她便一反常情的当真半点都不觉得心躁!很是奇怪。
同样,她与帛逸之间似乎又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熟稔感应,她虽然看不到,但她方才初初醒来就能感觉到救了自己的人是帛逸,且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身体现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样?”殊儿心里亦有一动,有若过了心湖的风带起的层叠涟漪。
“不好。”帛逸不由皱眉,复又松了口气浅浅一笑,“但反正比你好。”音声戏谑。
听得殊儿胸腔有些起伏,心道都到了这等吊着命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地步,他却还如此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形态!
似乎感知到自己触了殊儿此时浅得不能再浅的底线,帛逸展颜稳了声息,语气依旧是轻快的,但比方才明显就肃穆许多了:“我们被海浪不知冲到了哪一座荒山野岭……不过还好是彼此都在一处,只得暂且在这久无人迹的简陋破庙里跻身,委屈殊儿姑娘你几日了。”最后半句还是蒙了层调侃的调子。
一声“殊儿姑娘”被他言的如此简单随意,惹得殊儿面靥忽而似火灼烫。转瞬又意识到是自己跟他说可以唤一声“殊儿”的,便又顿然纠了黛眉似嗔非嗔似恼非恼。可极快便被下一个几乎并蒂袭来的意识,给把先前这层别扭冲得十分寡淡……自己,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他,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还能有谁!
他是用什么给自己包扎的?而且那,那自己的身体……岂不是被他给看了个尽!
心念一灼,殊儿没防的牵动了伤口,疼的微噤一声。
她面上神情飞速的轮转变化极为丰富,帛逸全然都看在了眼里,对于殊儿的所思所想,边也大抵忖度出了个大概囫囵。禁不住面上一沉,颇有些心虚的故做了漠漠样子道:“死都快死了,你还这么在乎自己这一副皮囊?”旋即鼻息一“呵”,错开目光摇首微叹,“看一眼又不会少块儿肉!”
他连解释都没有,居然承认的这么痛快!殊儿暗惊又暗气,但旋即又觉帛逸说的话也诚然是大实话,况且现下自个这副身子被利器伤的、被海水泡的、被寒气湿气山石瓦砾折磨的也决计不美型。微皱了眉弯:“不是……我是疼得厉害。”把这话题转了过来。
帛逸定了一下,似惊而非惊的转目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言语。
第二十二回 你来教我()
殊儿却又跟着犯起了嘀咕,面眸略侧,有些小扭捏:“只是,只是……”
不得第一百零一次的承认,帛逸发现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貌美无双的女子了!即便她现在被他以洗了净的衣物裹得果断没了人形,但偏着苍白的面颊上飞起的云峦还是带着引星坠辰的魔力,做弄的他忍不住就是想亲近:“只是什么?”随口友上传
似乎听出了他声波里隐含着的戏谑,殊儿抿抿唇兮旋而小声低低的道:“只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旁的是小,万一这……这再弄出个孩子来可就……”
帛逸只觉喉咙一噎,差点儿没被自己这一口气给呛得半死!
“我一个世家小姐,我,我……清清白白……”还好殊儿现下目不能视物,不能视物有不能视物的好处,就是总可以避免掉或多或少这些许的尴尬。
如此关乎增儿添女这么个颇为富有玄机的深奥话题,就被她这一个女爱子家青天白日的言的这般正大光明!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世家小姐、清清白白……何至于,她就能开放到如此地步?这还是那个曾因了他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双颊绯红了的曼妙淑女么!
帛逸边听边觉得自个这脸烧的烫的都红到脖子根儿了!都在考虑着要不要先出去避避这尴尬:“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纵他一个风流皇子此时都觉得自愧不如,怎么这姑娘空长一副艳如桃李的好皮囊,举止做派也是绝对的闺秀气韵,怎么此时吐口言及起的这话题却丁点儿都不存大家风范呢!
殊儿侧侧头:“没什么意思啊。”语气很是纯良无辜,旋即又抿唇补充,“我是担心。”
担心?帛逸顿然额角冒汗,心道自己方才忽闪了想与她亲近这么个该死的念头,只这一下就被她察觉到了?转瞬更是觉得自个这双颊之上被覆了炭火般的生烫生烫,忙遮掩一般就口急言:“我是不会对你做那种事的,你担心什么!”旋而从头到脚把殊儿打量了一番,咽了口口水,摇首叹叹,“况且,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做也做不了……”这模样很是尴尬的可爱,只可惜殊儿她此时看不到。
但帛逸这话在殊儿听来就很是混混沌沌、没头没脑:“哪种事?”继续十分无辜的问。
她诚然不是有心的,也不是个浪荡的;相反,自小世家的礼教她一向遵循极好,十分懂得守住这一层男女之防。就是因为遵守的太为严格了,她才会起了这这那那的许多后怕。别看她已痴长到了一十六岁,但这方面的事儿她仍然单纯的似个稚童,只满心认定跟一个不存血缘的男子朝夕以对相处久了,就会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帛逸更是傻愣愣的不明所以的接口:“就是……那种事。”一张脸更加的红的透亮!
殊儿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这般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忽而就极其的不耐烦:“到底哪种!”接口的极快。
帛逸怔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了那么点儿明白:“你,不知道么?”再咽了口口水,试探着小心的问。
“我不知道啊。”殊儿蹙蹙眉,“我还小。”语气很轻。
做弄的帛逸却几近的尴尬又几近的没辙,可她既然已经把自己逼问到了这里,也委实不知该怎么跟她搪塞过去:“那等子事儿原该是你出嫁之前,你……父母会教你的!”终于勉强寻了这么个理由,帛逸心里松快了一下。
“可我现在还没出嫁就已经跟你共处一室了。”殊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而且我父母兄姊都不在这儿,云离姐也不在,公子你教我!”
帛逸:“……”
第二十三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一(1)()
帛逸没了言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堪堪的走出去的。
说了这若许的话,殊儿也实在觉得自个这身子很是疲惫,意识也就不知觉的跟着起了层叠的抽离。
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这是一个梦,但梦境却很清晰,梦的篇幅委实冗长。
帛逸放于她身旁的夜明珠在这一刻忽而流转起一种极为奇怪的光泽,不再是清一色的光波,而偏起薄薄的红、浅浅的紫,若阑珊春意时迷离朦胧的、笼了雾霭的桃花浅影。
在梦里,殊儿忽听有人唤自己“令月”。
令月,令月……
低低迷迷,徐徐缓缓。
殊儿只觉自己在走一条路,起初极窄,旋而那足步不受控的往前飘逸,越来越宽越来越宽,最后她整个人被笼罩进一团雾蒙蒙的白烟里去了!
她慌忙抬袖,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睑。同时一阵天旋地转,那白光也如殊儿所料一般愈来愈刺眼灼目。
又不知过了多久,倏然一下猝地没了旋转的动静。
殊儿放下衣袖,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色彩鲜明的光鲜世界!蓝天白云、红墙碧瓦,宫阙重重、御道深深……
。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
淡粉叠白浅色的宫装纱衣,没有大镶大滚、大起大伏的堂皇艳丽,但经这股不是很热的薄暖的风儿轻轻一撩拨,再被女子堪堪如蝶的落身下去,还是重着绾发间那只蜂喧蝶嚣的牡丹簪,一齐儿周匝出一圈淡淡的乌沉影子,却是泼墨的大手笔:“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龙体安康。”
俯身敛襟,然后再起来,简单的几个动作行的已是那么的熟稔顺势。令月侧过泠眸,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有流转着的韶光刹那就被晕染开。对着分明没人的殿堂朱红色的两道宫门,行过这每日必备的请安礼后,她转身昙昙然离开。
深宫不知流年飞度,太索然,一直如是。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原本温馨的父女之间本该存乎着的天然舒意,变得这般不能轻酌!
她名唤冷令月,是大楚国的公主,是父皇的第五个女儿。但也是最不被重视的一个女儿。
话倒是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父皇的子嗣毕竟太多了。除却几个皇后所出的哥哥姐姐,令月这般庶出的皇子公主不被重视、不得宠爱也是很顺势的一件事情。对那似乎永远都是神圣非常的、高高在上的楚皇——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于他们来讲有得便只有无尽的尊崇与谦卑的恭顺。这在皇家也是一件不能逆转的事情。
令月在转过回廊的霎那,有一朵离了枝头的桃花迎着风儿的兜转朝着她幽幽的飘忽过来,扑在面上便妖妖的。复打了个旋缓缓儿落下去,黏连在她雪白脖颈间带着的一枚精致玉兔上。
她叹了口气,抬指把桃花瓣从玉兔身上拂下去,又将那精巧的白玉兔托在掌心里递于眼前细细瞧着,唇边迎曦阳的光波闪现了一道淡金:“小兔子,你说我那望不穿也走不尽的前路,难不成当真便会如此清索寡淡、没有半分情趣可言的一直下去么?”她娟秀狭长的眼角眉梢浮起了黯然神色,不多,只是几缕。旋即轻缓一叹,“若你是个能言能语的人,那该有多好啊。”面上浮起的遐想与失落,让人观在眼里只觉心颤。
这玉兔的眼睛被阳光做弄的闪烁了一下,当然没有回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