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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个天生的战争英才。
鸣凰不解:“什么是两脚羊?她们分明是人嘛!”
元韬满脸的不屑,目光生硬地斜睨鸣凰:“谁家的小子,无知!”说完带着随从向营帐去了。
鸣凰狠狠瞪一眼那个傲慢的身影,回头再看看这群女子凄楚可怜的眼神,她不知道怎么帮助这群可怜的人,便想去营帐找父亲。不过,元韬那狂妄小子也在那里,她懒得看见他,索性回了她和母亲的小帐篷。
她急匆匆一步跳进门:“娘,为什么韬皇孙说那些女人是两脚羊啊?”
她的母亲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美丽而纤弱,北漠的气候干冷,她身体不大受得了,此刻正在休息。
母亲的侍女画意嗔怪道:“这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画意向她使个眼色,鸣凰看母亲闭着眼睛,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就没再追问。这时候外边一阵喧闹,原来是韬皇孙带着队伍和战俘要回冀城关了。
鸣凰走出去,那些可怜的女子们被士兵们吆喝着,驱赶着,裹挟在骑兵队伍里,行走在苍黄的烟尘中,她们的背影凄凄惶惶、踉踉跄跄……
第3章 边城少女()
她默默地走向营地附近的一座小丘,她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安静时光了。此刻,她坐在小山丘上,脚下踏着柔软的草地,闻着清新的花草香,看那连城一片的军营,看苍茫的远山,看日出日落……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这里的风景是最好看的。没有风没有烟,太阳静静地灿烂地一点点下坠,像气度从容、华丽璀璨的王后缓缓走向后宫——鸣凰经常这样想,她觉得自己的比喻很有趣。有的时候她就托着腮帮子想入非非:自己将来兴许也是一位王后,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但今天,她眼中的夕阳却惨兮兮的,孤单落寞,分外凄凉——连她自己都伤感起来。
父亲寻到她的时候,天色已经苍茫,太阳只剩下一个薄边,似乎在拼命扒住山尖好不让自己掉下无边的深渊似的,她想起今天那些女子们凄然的眼神……
王霁站在女儿身旁,端详着那张清秀的脸,像看着一样无价之宝一般。淘气的女儿少有安静的时候,安静的女儿竟然如此端庄!
“父亲,什么是两脚羊?”鸣凰突然问,她早察觉到父亲的到来。
王霁眼神一怔:“问这个做什么?”
鸣凰道:“父亲,元韬说今天那些女人都是两脚羊,她们说是中原人,那么她们是怎么到了北漠的?如果说女子都是两脚羊,那我是不是呢?”她的眼睛定定地瞅着父亲,带着一丝惊惶。
王霁粗大温暖的手拥着女儿的双肩:“不许瞎说,月儿出身高贵,是北朝王家的千金小姐!”
鸣凰挣脱父亲温暖的双手,认真地看着父亲:“父亲,告诉我!”
父亲犹豫了半天才说:“两脚羊不是指所有女人,只是指那些被俘获的汉家女子,她们被劫掠到异族去,受尽凌辱,在没有食物的时候被吃掉。”
尽管王霁尽量轻描淡写地解释,鸣凰还是被吓住了,她紧紧抱住父亲喊道:“别说了别说了!”她仰脸望着父亲,“我会不会被吃掉?我娘是汉家女子啊!”
“不会的!不是所有的汉家女子都会被吃掉,当然——”父亲坚定地回答,继而又有些犹疑,他尽量斟酌词句,“也不是所有的北国女子都会过得很好。男人主宰着这个世道,至于女子——”
他不知道怎样说才最合适,于是转移了话题:“月儿,知道父亲为什么让你习武读书吗?”
他见女儿摇摇头,自己也摇摇头:“其实父亲也说不清楚,只是觉着如果能像男子一样有些能耐,总归是个依仗,好让我的孩子在乱世里有更多活下去的的机会。”
他对女儿笑笑,那笑容有几分苦涩:那群被俘获的女子中并不乏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人,她们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王霁还不能给女儿一个更圆满的解释,更不能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只是想给女儿的现在更多的快乐,作为一个父亲,他只能做到这些了!
夕阳的余晖中,娇小的女儿挽着高大的父亲的臂膊走下小丘,走向他们临时的家……
已经是四月了,因为突厥阿土支部落联合柔然郁九吕王子突然侵入漠北。奉安王元嗣之命,王霁的队伍往前推进了一百里,探查敌情,并作为先头部队随时准备迎击入侵者。
每逢这样的大战,父亲都会把妻子和女儿留在后方,这次也是。但是军中春疫流行,父亲感染了时疫,妻子不放心,才一定要跟着来到前线的。鸣凰的母亲性格温柔,却十分倔强,父亲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们跟着。母亲也不是吃闲饭的女人,常常带着侍女画意帮助军医一起救治伤员,给将士们缝补衣服,并没有将军夫人矜持难以接近的架子,所以这军营还真有点离不开她。
鸣凰没什么事情,就撒开欢儿玩。她觉得这里比碧玉滩还要美。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骑着父亲给她的小马飞一样奔驰在这天地之间。
这里的天蓝得不掺一丝杂质,有时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摊开的柔软的丝被,看一眼都觉得温暖。一条浅浅的小河清澈无比,哗啦啦流淌。河两岸的青草地铺开去,你能看多远,青草毯子就铺多远。草地上还零零散散地开着各色花朵,多美的世界啊,当然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
她的小马扬开四蹄,带着青草味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裙,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母亲故事中的仙女,衣袂飘飘,但是仙女有她这么英武豪气吗?
豪气?哼,她想起哥哥嘲笑她的话:“哪里是豪气,分明就是矫情。”“你的剑舞的好,拳打得花哨,有用吗?你上过战场吗?你杀过敌人吗?你骑马射箭,射的是兔子和地鼠吧?”“哈哈……女孩子,想想就行,过过瘾,哈哈……”
鸣凰顿时泄气了,马儿脚步慢下来,郁郁不乐地走向不远处的小丘。小丘不高,却足以目视到远处的山脚,小丘下那条浅浅的小河像素白发亮的带子绕着草滩子,往南不远就是他们驻扎的营地,周围许许多多小的帐包围着中央的大帐,那就是父亲的主营。平时他们是住在一百五十里外的冀城关内的,只有要进攻或围剿敌人部落时才会在几十里几百里的边境线上安营扎寨。
很早的时候,她问父亲:“杀人那么可怕,您为什么还要杀人?”
“因为要保护我们的亲人不被人杀。”
“不打仗可以吗?”
“打仗就是为了不打仗,可有人非要打仗,就不得不打。”
绕口令一样,以前鸣凰不懂。可后来鸣凰读了很多书,听父亲和高伯赵伯李叔他们讲了很多事,她似乎有一些懂了。于是她就有一个梦:她想建立一个国,这个国富强安定,老百姓家家和睦,人人幸福,吃得好,穿得暖。她呢,是这个国的王后,一位高贵而善良的王后。画意姑姑就取笑她:“哪有没有皇帝的王后呢?你的皇帝呢?长得什么样啊?”
什么样?当然是英俊潇洒了,最好是美如潘安宋玉,看着养眼啊!画意姑姑又笑:“瞧啊,我们家的月儿想找夫婿了!”
兄长也笑她:“不害羞,小心找个丑八怪!”
鸣凰得意地一昂头:“如果是个有本事的丑八怪,我也肯嫁!”
说归说,笑归笑,梦就是梦,她不过一个普通女孩子,哪里能建起一个国呢!
第4章 悲悯情怀()
父亲和兄长带兵出去两天了,鸣凰很担心他们。边境之地人烟稀少,地形复杂;即便有人的地方,人员身份混乱复杂;父兄与部下又是分兵多路,只带了一天的干粮,不知道他们战况如何了。
“捷报,捷报——”一匹马由西北方向奔来,马上的士兵高喊着冲进了大营。
鸣凰心中一喜,勒转马头,催马回营。
母亲和画意正帮助军医整理药材,撕扯麻布绷带,在做着迎接将士们归营的准备。
鸣凰跳下马,跑到母亲身边:“娘,我爹和兄长怎样了?杀敌多少?抓住柔然人了吗?”
画意拉住她:“月儿,哪儿来这么多问题,没见我们都忙着?你爹你兄长都平平安安,赶紧一边玩去,大军马上要回来了。”
鸣凰没有去玩,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军营多年的耳濡目染,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也坐下来给军医帮忙。
军队是在中午回来的,士兵们又饿又渴又疲惫,阵亡的士兵被放在马背上带了回来。鸣凰努力不去看那血迹斑斑的惨状,这里边一定有她熟悉的面孔,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哭起来。战争的残酷,她比别的孩子更早地体验到了!
她心中的惊惧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怕有一天她的父兄也会这样一种惨状离她而去——她憎恶战争!
他们这次捉获了百十个俘虏。俘虏有男有女,有成年人也有少年和儿童,被分作两批看守。他们瑟缩着身子或跪或坐挤在一堆,周围有精壮士兵持刀而立。
鸣凰想起上次元韬俘获的那些女子,不知道她们被怎样安置了。她知道那一堆壮年男俘虏,最终是要被杀掉的。他们是重要的战斗力,交战的双方都不会对这个年龄的战俘手下留情。
杀死战俘时,父亲母亲向来不让她近前去看,她也不会看,她害怕看见那些人的眼睛,愤怒的、孤苦的、无助的……她觉得战争太残忍,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像一根棍子一样僵直,失去了生命。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也有勤劳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但是他们带着对亲人的无限牵挂离开这个世界——她生活在军营,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战争。
她走到另一群俘虏跟前,他们灰头土脸衣衫褴褛,都是些年轻女人和孩子,他们似乎饿了很长时间了,有气无力。有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子头上渗着血珠子,发辫混合着泥土被血糊在脖颈上,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儿。女孩儿面黄肌瘦,脸儿小小的,显得一双眼睛分外大。女孩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鸣凰,那眼神儿没有任何敌意,清澈而稚气。
男孩子扳着女孩儿的脸,要把她的目光别到另一个方向,但女孩儿倔强地把脸又扭回来,送给鸣凰一个灿烂的笑容。男孩子恶狠狠地瞪了鸣凰一眼……
鸣凰问母亲讨要药粉和白布,她要去给男孩子包扎。母亲看看那个男孩,把东西交给她。
士兵拦住她:“小姐,别过去,他是俘虏,别让他伤了您。”
母亲说:“给他包扎吧,都是孩子呢!”
士兵让道,她在男孩子身边蹲下,用湿过水的白布给他擦拭伤口。男孩子的头一别,躲开鸣凰的手。他的眼光像只戒备的小狼,死死盯住鸣凰的眼睛。
鸣凰同样倔强地拉住他的肩,一点点轻轻地擦拭那些血痂。兴许是鸣凰怜悯痛心的目光让男孩子屈服了,他渐渐温顺起来,配合鸣凰的动作。鸣凰熟练地上药,包扎……
男孩儿生硬地说了句什么,鸣凰听不大懂。男孩子又指着怀中的女孩哀求道:“水?妹妹。”
鸣凰从身上解下水袋,给女孩喂水。女孩儿喝了点儿水,男孩儿也喝了几口,顺手递给身边的人,水袋在俘虏中传着……
鸣凰默默离开那里,看草地上血迹斑斑的伤兵,听着军医营帐里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