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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弟你替我去海外看看吧,我在王府,替你给爹娘尽孝。”宇泽楷一本正经地道,蠢弟弟跑得越远越好,到时候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嗯,回去就找先生要些海外方物的书,多给蠢弟弟读读,让他能保持对海外的兴趣,越早滚远越好,免得过几天就望到脑后,依旧跟他抢娘,抢爹,还用拳头威胁他。
“哥哥你真好!”宇泽隶完全不知道哥哥的险恶用心,感动得眼泪汪汪,想象着自己长大后,威风凛凛地率军乘船,即将远渡海外,横扫千军的模样,深情地握住宇泽楷的手,像小大人一样叮嘱道,“那爹娘和瑜王府就交给你了!”
宇泽楷也想象着蠢弟弟离开,再没人招惹他,独霸娘亲的情形,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放心去吧!”
两人说得煞有其事,明明还是两个小萝卜头,却好像大人灞桥别柳一样,依依不舍,看得裴元歌和紫苑都忍不住掩袖轻笑。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一处坊市停了下来。
这里不比先前繁华,反而有些冷清偏僻,来往之人都衣着寻常。但在小巷深处,却隐居着一名工匠,精于打造兵刃,尤其是剑,柄柄都是精品,只是打磨花费的时间长,产量太少,因此声名不显,只在爱剑之人之间流传。
裴元歌的父亲本是武将,交好的郑府也是武将出身,自然都喜欢利刃,因此,裴元歌从宇泓墨那里听说后,便订做了九柄剑,恰恰完工,刚好赶得上回京给父亲和郑府备礼。
巷子狭窄,马车难以入内,裴元歌一行人便下了车,正要步行前去,却见不远处街道口站着许多人,围拢成一圈,正指着里面的情形纷纷议论着什么,偶尔掺杂着“作孽哦”“早晚遭报应”之类的话。
突然间,“瑜王府”三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裴元歌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第四章 包子破案(上)()
人群中间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正熟的孩子,眼睛发直,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自己被人围观着,神情痴痴呆呆的,一下一下把头往后面的墙上磕,边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相公是冤枉的,我相公是冤枉的,我相公是冤枉的……”
四周叹息声、同情声、议论声一片,只是,像是忌讳着什么,都压低了声音。
刚才那句“瑜王府”转瞬即逝,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裴元歌微微皱起了眉头。
宇泽楷和宇泽隶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有些害怕,又有些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一边往母亲身边缩着,一边好奇地探头看着她和她的孩子。
紫苑见状,便拉了拉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大婶,这位大姐是怎么了?要是有冤枉,怎么不去喊冤告状?”
“上哪喊冤啊?”中年妇女满脸同情,又有些畏惧,小声道,“她得罪的可是瑜王府,这里是并州,是瑜王爷的封地,上上下下哪个官儿不得听着瑜王爷的?谁敢给她伸冤?就算上京告御状,瑜王爷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能不偏着瑜王府吗?”
宇泽隶一听跟自己家有关,顿时恼怒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就要反驳。
宇泽楷对他的脾气再了解不过,刚听到“瑜王府”三个字,就果断地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小声在他耳边道:“别急,听听怎么回事!”
紫苑眉头顿时也紧锁起来,假装好奇地问道:“这位大姐是什么人?怎么就得罪瑜王府呢?”
“她夫家姓陈,家道倒也殷实。听说陈家祖上是当过大官的,留了件传家宝,是前朝一个有名的画家画的画儿,听说价值千金。这不,太有名气了,让瑜王府听说了,看上他这画儿了,就找了个罪名,说他盗窃,拿下了大狱,人判了个流放,家产也抄了。如今是画儿也没了,人也遭罪。”
中年妇人跟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叹息着道。
旁边也有人小声道:“哪是遭罪?陈老爷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路流放,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呢!”
“这位陈夫人不服气,去告状,可是官府哪敢跟瑜王府作对?一顿板子就打出来了。如今男人马上就要押解流放了,家也没了,又申告无门,可不就疯了吗?也亏得她是疯了,要是再闹下去,恐怕连命也保不住!”
“就是,那可是瑜王府,那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得罪起的?”
……
宇泽隶气得脸通红,虽然年幼,却也听先生说过什么叫做横行乡里,什么叫做鱼肉百姓。可是爹和娘根本就是不是这样的人,这些人连瑜王府也敢污蔑,简直岂有此理!
宇泽楷再次眼明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急什么?有娘在呢,肯定能弄清楚!”
宇泽隶这才气呼呼地忍住了。
别人都只当这小孩是听了陈家的遭遇,一时气愤,谁都没在意。
紫苑继续问道:“怎么就知道是瑜王府呢?总不可能是瑜王爷亲自出面讨要吧?”
“哪儿能呀?”旁边又有一个人凑过来,小声道,“我就住在陈家隔壁,再清楚不过了,我亲眼见过有个公公来了陈家,别人都叫他崔公公,听说是瑜王爷的心腹。他来陈家要过一回画儿,陈老爷说是祖传之物,不肯献画,第二天就被官府抓走了,没几天就被抄了家。”
裴元歌眉头皱得更紧了,跟紫苑交换了个颜色。
姓崔,又说是瑜王府的心腹,难道是崔岳?
紫苑装作好奇地问道:“您真是好福气,连瑜王府的公公都能见到,我就没这个福气了。不知道这位崔公公长什么样子?大娘您跟我说说,以后我也能够别人吹嘘吹嘘!”
那人被挠到痒处,当即说道:“那崔公公吧,也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就是是个公公,白脸,没胡子,说话尖声细气的。哦,对了,他眉毛边上长了一颗黑痣,还挺显眼。”
宇泽楷和宇泽隶震惊地彼此看了一眼。
那人说的正是崔岳的容貌。
这个崔岳是当年宇泓墨被封瑜王时,内务府拨派的太监之一,在京三年,虽然有点小奸猾,但做事也算勤恳,尤其对宇泽楷和宇泽隶两兄弟服侍得颇为用心,便被升为管事,平时也不在宇泓墨和裴元歌夫妻身边听用,倒是伺候两位小公子更多点,跟两兄弟也更熟悉。
宇泽楷和宇泽隶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笑眯眯陪着他们玩,殷勤周到的太监,能做出这种事情?
出了这种事情,裴元歌顿时没了心情再采买,匆匆取了剑,便带着两兄弟回府。
马车中,一行人都沉默无语。
裴元歌抚摸着两兄弟的头,忽然开口道:“楷儿,隶儿,你们怎么觉得?”
“娘,我不太相信。”宇泽隶闷闷不乐地道,“崔管事人很好的,对我和哥哥都笑呵呵,我们怎么闹他都不生气,要什么他都能送给我们。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
宇泽楷接话道:“可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也很可怜,不像是假的。而且她的邻居能够说出崔岳的长相。娘,事情得查清楚,不然,百姓受了冤屈,瑜王府声誉也会受损。”
这些人和瑜王府、崔岳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如果不是真的见过,怎么能说出崔岳的长相?十有**是真的。
裴元歌欣慰地看着长子:“那依你们看,应该要怎么查清楚呢?”
兄弟俩都知道娘亲是要借此事考验他们,宇泽隶抢先开口道:“抓住崔岳,问清楚事情经过。”
裴元歌不置可否,只问道:“那如果崔岳不承认,喊冤,又要怎么办?万一他真的是冤枉的呢?也许邻居是从哪里听说过崔岳的长相,或者有人故意告诉他,让他散布消息呢?”
“……”宇泽隶顿时懵了,转头去看哥哥。
宇泽楷沉思道:“既然事情是因为那幅画而起,就应该先找到画。”
“不错,楷儿说得很对。”裴元歌赞赏地点点头,“那楷儿你觉得该怎么找到画呢?”
宇泽楷知道娘这是在考验他,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跟大人一样,冥思苦想,忽然间眼睛一亮:“有了!”
第五章 包子破案(下)()
回到瑜王府时,谁也没有提崔岳和陈府的事情,只是裴元歌脸色稍稍有些沉闷,回府后只跟宇泽楷兄弟说了一小会儿话,便让他们回自己的院落了。
听说两位小主子回来了,崔岳赶忙前来伺候。
他才走到花园,正好看到两位粉妆玉琢的小主人坐在花圃边的台阶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一声挨着一声叹气。崔岳赶忙上前行礼,殷切地问道:“世子,小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们不开心了?”
宇泽隶闷闷地道:“没人惹我们,只是,看到娘烦心愁闷,我们做儿子的当然开心不起来了。都怪那个什么绿的红的画儿,好好的画什么画儿呀,就跟那些诗人圣人一样,没什么做是什么诗啊经啊,折磨我们这些小孩子!”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偏到了抱怨功课上。
“是前朝吕成宽的山水画。”宇泽楷纠正道,神情严肃,“还有,怎可非议圣人?”
崔岳听到吕成宽的山水画,心中一动,问道:“吕成宽的画儿怎么了?”
宇泽隶两手托腮,没精打采地道,“爹和娘不是要回京吗?回京当然要准备礼物了,尤其是皇伯伯的礼物。爹说,皇伯伯这些年喜欢上那个什么宽啊窄啊的画,要是能弄到一幅献给皇伯伯,皇伯伯肯定会高兴。”
“可是娘寻了很久也没寻到,回京日期渐近,礼物却没有备好,怎能不烦恼?”宇泽楷接话道。
宇泽隶不甘心被抢话,连忙点头道:“对啊对啊,如果我们能找到画儿给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爹也会夸我们的。”
“而且画是献给皇伯伯的,到时候让皇伯伯知道是我们找到的,皇伯伯肯定也会夸我们,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宇泽楷眼睛闪闪发光,但很快又垂了下来,叹息道,“可我们还是小孩子,连府门都出不去,更别说找画儿了。”
宇泽隶眼睛一亮:“我们没办法出府,可以崔岳可以啊,让他帮我们找呗!”说着转头向崔岳道,“你不是一直说在外面很有门道吗?如果你能找到那个什么宽的画儿,到时候我和宇泽楷就在皇伯伯面前给你请功,让皇伯伯也赏赐你!”
魂淡,居然不叫他哥哥,敢叫他全名!
宇泽楷货真价实地瞪了眼宇泽隶:“你就别为难崔岳了,娘找了这么多天了都没打听到消息,崔岳怎么可能找到呢?要不我们还是跟爹娘说说,换成别的礼物吧!”
瑜王妃!皇上!
崔岳在两位小主人面前还算有点体面,但是在瑜王和瑜王妃面前就不值一提了,能有巴结瑜王妃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皇上了!他本就是个媚上欺下的角色,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连忙道:“别,别换!世子,二少爷,别的奴才可能没办法,但吕成宽的画,奴才倒还真有!”
“你——”听他这么说,宇泽隶几乎要跳起来了。
宇泽楷眼明手快,拉住他道:“隶儿,你别高兴得太早,是不是真的还没弄清楚呢!”又问崔岳道,“你可别蒙我和隶儿,娘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你从哪弄来这画儿的?别闹到最后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