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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君子修身不愠,二则人不知为何,乃他修未成之故,所谓君子交心不费一辞,而小人则只能度君子之腹,天下教化之责乃我辈需担,从这两点延伸,则可得之。”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经先生这番剖析,这篇教人挠破头皮的文章,原来也不是那么难以下笔了。
“然则苏锦这篇文章,最为难得的是独辟蹊径,反其道而行之,开篇言道:‘言学者当损有余,补不足,至于成德,则不期然而然矣。子曰:君子纳于言而敏于行,然则行动反应内心,不言而可使知之矣。’这段话开篇惊艳,深得凤头之意,让人看了便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且以圣人之言解圣人之言,此乃大秒之举也。”
黑衣先生摇头晃脑的一番陶醉,众学子也比较惊讶,这番切题破入确实教人眼前一亮。
接着,黑衣先生有开始诵读下面的内容,这一下众人更是啧啧称奇。
“人之不知,非人之过,实乃自身之不使人知,犹若壶中之酒,袖里乾坤,乃外表未露珠玉,使人弃之若敝履,不得大放光华也;彼君子乎,谦让温润乃为美质,然满腹经纶为人所弃,学之不知用,只求心之坦然,亦是可商榷之处也。”
后面两小段都是围绕着这个意思来写,将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苏锦的意思很明显,人不知而不愠,我自大度且无妨,但人不知我虽不愠不言,但行为举止上要让别人明白,让他人‘知’这是一种积极的态度,而不是一种貌似淡然物外的人不知便不知,我自求内心平静的收敛心态了;苏锦不惜大胆的借鉴孔子‘纳于言而敏于行’的教诲,将之硬生生套在这个立论上,似乎是圣人要人积极行动,以获得他人的了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倒也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这种积极展现自己的理论在后世其实遍地都是,连幼儿园三岁的小盆友都会说:要展示自己,把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概言之便是自我推销,这个后世极为流行的理论放在这里当然是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理论,在奉行中庸内敛之道的大宋,苏锦刻意的将这一套稍加掩饰,变成了‘令有为之身学以致用,效忠大宋’的这番统治阶级喜欢的论调,不但不显得十分突兀,反倒显得义正词严。
这篇杀死苏锦数十亿脑细胞的文章,终于没有令苏锦失望,居然得到了向来以严谨著称的黑衣先生的首肯,黑衣先生方子墨是书院的资深教席,当年范仲淹在此任教的时候,他便在这里当先生了,可谓是德高望重之人,几十年来,这些题目文章也不知看了多少,多少有些麻木不仁,苏锦的反其道而行,却让他大为赞叹,毕竟连他也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呢。
一篇文章评完,方先生道:“诸位觉得苏锦这篇文章如何?”
众学子默然不语,文字方面到还敢说上只言片语,但立论上,众人不得不承认既大胆又有新意,让人耳目一新。
“立意新颖,结构严谨,用词考究,且妙处便是以圣人之言佐证立论,显得立论确凿可靠。”魏松鹤起身道。
方子墨呵呵一笑道:“评的很好,正如你所言,这篇文章可称之为奇文,明日我将撰录数十份,分发书院诸教席,让众人开开眼。”
众人大哗,这是何等荣光之事,一名学子之文被传抄散发在教席之中,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应天书院中,要说扬名立万倒是很简单,脱了裤子围着书院跑一圈,立马便会成为众人口中的不二话题,而要在这人才济济的书院中名以文显,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在众人极度羡慕的目光中,苏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嘴巴嗫嚅了数次,众人都当他要说什么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之类的话时,他却不合时宜的道:“既然这篇文章这么好,师尊我那五百遍‘学而篇’还要不要抄了?”
众人一阵绝倒,这货还在担心明日要交上去的五百遍罚抄之事,居然不领情,反倒提出这么个要求来,方子墨也是暗自摇头,这人不知道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偶尔的灵光一闪,文字老练豁达,但行为举止总是那般的出人意表。
“那可不成,一码归一码。”方子墨坚守原则不动摇。
“少一点成么?五百遍,我写字又慢,这不是要写到天亮么?”
“少一个字一戒尺,当这书院是菜市场么?还来讨价还价,迟到受罚这是规矩。”
“规矩不是能改的么?法理之下还谈人情呢,先生也开开恩吧。”苏锦趁着机会牛皮糖一样的黏住不放,已经有些失了风度了。
方子墨将脸一沉,手掌抚上黑黝黝的三尺戒尺,苏锦立刻识趣的闭了嘴,再搞下去,怕是一顿笋炒肉跑不了了。
方子墨微微一笑,翻开书籍,开始摇头晃脑的讲解起来,书院课程设立了十余门,除了《论语》之外,还开设《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艺文》《杂学》等诸多科目,每日一门,循环往复,下一次轮到讲论语,最少是十日之后了,方先生是个负责任的教席,自然不肯多耽搁,抓紧时间解惑释疑,一下午满满当当跟填鸭子一般的讲了近一个半时辰,中间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了。
好容易熬到下课,苏锦昏头昏脑的不知道脑子里塞了些什么,想起明日又要重复这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涯,简直快要发疯了;出了书院大门,苏锦看着金黄的夕阳,满目的苍翠,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但这种轻松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起晚上还要加班加点抄写罚文五百遍,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八二章 内幕 上()
(感谢安檀檀、十世情殇两位美眉的打赏(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182章)。)
外边人声渐起,普通百姓为了讨生活已经陆续早起,昨晚的纷扰已经被抛诸于脑后,一家老小生计问题已经占据了他们全部的精力,他们既无暇也无胆去管这些闲事,只是偶尔相遇作个揖,对昨夜死了几个人,打了大半夜的事儿轻声发表一下看法,便摇头叹息着各自忙活去了。
苏锦也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连早餐也没吃便揣着那份朱癞子的字据赶往东城和丰楼,这字据便如一块烧红的火炭,烫的他心神不宁。
轻车熟路的开了后门进了晏碧云的住处,正好迎面碰到端着铜盆往外泼水的小娴儿,看到苏锦一大早便在小姐的闺房内外出没,小娴儿的脸顿时拉得老长,变了色道:“苏公子,你这也太过随意了吧,一大早我家小姐还未起床,你便来叨扰,传出去我家小姐还怎么在人前走动?”
苏锦一肚子心思,哪有时间跟她啰嗦,默不作声的往里便闯,小娴儿张开双臂横着身子拦住他道:“干什么你,光天化日的,强闯么?”
苏锦火起,一把将她拨到一边道:“我有要事见你家小姐,无礼之处容后道歉,别耽误我时间。”
小娴儿乍着嗓子道:“哎呀,还这么横,你把自己当此间的主人是么?”
苏锦头也不回的往里走,理也不理她,小娴儿不依不饶的跟在他后面急追,嘴巴里说个不停,言语中已经对苏锦毫无尊重可言了。
“娴儿,你还懂不懂规矩了?这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晏碧云出现在房门口,冷着脸斥道。
“小姐,他……”小娴儿委屈的要死,还不是为了你的名声,不然我犯得着这样么?
“你怎地这般的不懂规矩,苏公子既然清早便来,定是有急事找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嘴?都是我平日纵容你们,现在管闲事管的太多了,若再如此,你便回汴梁去,省得你在这看什么都不顺眼。”晏碧云是真的火了。
小娴儿傻了眼了,小姐已经完全被苏公子迷惑了,天麻花亮苏锦便来了,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半夜要来敲小姐的窗户了,这样下去,小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小娴儿心中气苦,又不敢回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苏锦见状,忙道:“是我不好,小娴儿没错,这事太过紧急,我是来找你家小姐商量的,今后我一定注意,娴儿妹妹莫哭,稍后我去给你买蟹黄包赔罪。”
小娴儿抽抽噎噎的道:“小婢不是故意打搅苏公子和小姐,只是昨日我在前面帮忙,已经听到有人开始风言风语,小婢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小姐和苏公子好么?万一那些人嘴巴不干不净,将小姐说的不堪,可怎生是好?”
苏锦和晏碧云同时色变,没想到这么快便有风声了,晏碧云来应天府知道的人不多,有人已经围绕着这件事散布言论,显然是有心人在盯着自己二人。
苏锦不禁捏了一把汗,上前作揖道:“是我不慎,姑娘说的对,但今天这事实在紧急,我也是没办法才一大早赶来,说完就走,书院那边还要去进学,我还有一大堆的文章要作,我也没办法,娴儿姑娘担待则个。”
小娴儿抹去眼泪扭身往外走,口中道:“小婢出去给你们把着风去,也怪小婢没问缘由,你们聊。”
苏锦和晏碧云对视一眼,晏碧云笑道:“我代娴儿跟你赔不是了,她就这脾气,小孩子一般,但是却是实心实意的为奴家好呢。”
苏锦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了,来的太勤了,今后我可要少来点,既然有人在议论,不能不加以小心。”
晏碧云红了脸小声道:“委屈郎君了,这般偷偷摸摸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苏锦呵呵一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和晏大人不是有一年之约么?一年很快就会过去,只要你恢复自由之身,我们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往啦。”
晏碧云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引着苏锦进了闺房,两人坐定,苏锦便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晏碧云听;晏碧云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听得心惊肉跳;听到惊险之处时不时的发出惊叹之声,随着苏锦的讲述,晏碧云也仿佛身临其境,似乎与苏锦共同经历昨夜的凶险一般,待苏锦说完,晏碧云雪白的额头上居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来。
“晏姐姐,我现在很是后悔逼那朱癞子写了这张字据,这事当时我还很得意,事后一想,实在是将自己往泥潭里又迈了一步,若是那伙人得知我有朱癞子的亲笔口供在手,恐怕再无宁日了。”苏锦皱眉道。
晏碧云细细的思索了一会道:“昨日你来了之后,我便托人去打听那伙人的底细,传来的消息很是让人担心,今日即便你不来,我也是要去你处告知与你的,哎,你呀,又惹上了大麻烦了。”
苏锦惊讶的道:“难道那伙人的后台很硬么?”
晏碧云道:“岂止是很硬二字所能形容,那帮地痞的总后台直通青天,天下除了一个人,怕是没有任何一人能压制住他。”
苏锦变色道:“这么厉害,这消息可靠么?”
晏碧云道:“给奴家传来消息那人乃是应天府一名从五品的官儿,当年受伯父大人之恩,后来应天府任职,名字不方便透露出来,因为此事牵涉不小,那人千叮呤万嘱咐叫我万不可告诉无干之人得知;本来奴家也不认识,此次伯父来书院讲学,我家在应天府又有产业,伯父才为奴家引见此人,为的是在应天府的生意多受照应,此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