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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威眨吧着眼神秘的道:“府尊大人,这两个位置是留给渭州兵马都部署的都指挥使葛怀敏将军和泾原路监军李知和大人的,他们姗姗来迟,等会来了之后大人罚他们酒便是了。”
苏锦微笑道:“那如何使得,两位大人军务繁忙,来迟了也是职责所在。”
徐威笑道:“平日是军务,今日可不是军务,听闻府尊大人今晚在此赏光,说是要去给大人弄些好的吃食,却不知为何到现在未至。”
苏锦明白,这两人一个是渭州兵马都部署的都指挥使,另一个是朝廷兵部派来的整个泾原路的兵马监军,前者手握渭州两万兵马兵权,后者是整个泾原路近五万兵马的监军,王沿身为路使之时这两人是在王沿的统辖之下,现在王沿回京,路使之位空缺,这两人便是泾原路最有权势官职最大的官儿了,比自己都还大。
这两人未至,酒宴自然暂时不能开动,徐威一面教人去催,一面跟苏锦杂七杂八的拉着话头,眼光绕着苏锦的脸打转,想看看苏锦被葛怀敏和李知和两人怠慢了会不会不高兴。
苏锦自然丝毫不显露出来,只是跟众人谈笑风生,丝毫不露半分急躁之意。
半个时辰过去,官员们都急了,苏锦却还是兴致勃勃的聊天喝茶,一句也没问为何葛怀敏未至,为何李知和大人未至,何时开席云云。
徐威告了声罪假装起身如厕,悄悄下了楼梯来到四楼的一处包间门口,轻轻敲了敲屋门,里边有人道:“是何人?”
徐威低声道:“两位大人,是下官徐威。”
“进来吧。”
徐威推门而入,有一胖一瘦两人正侧躺在凉塌上,身边各有一名女子在帮着捶腿揉肩,这两人都迷着眼几乎要睡去。
“两位大人好。”徐威道。
“嗯……那小子是不是急的跳了?”胖胖的那人用尖细的嗓子问道。
此人正是泾原路监军李知和,本朝监军都是宫中派出来的太监,在兵部挂个武职便派到各路充当皇上的耳目,李知和当然也是个下边没有那杆大枪的太监,所以说话也显得男不男女不女。
“唔,那倒没有,下官看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哦?这小子倒沉得住气,被我们这么怠慢居然不生气。”李知和有些意外。
瘦黑面庞手大脚大的葛怀敏半睁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便是生气又怎敢表露出来,在这渭州城中,知州算得了什么?没有咱们帮他守城,怕是他一天也捱不下去,搞不好还要被西贼抓了无当俘虏。”
李知和微笑道:“话虽如此,但总是知州管政务,且有守城调兵之权,虽然和我等并无隶属关系,总也是一方大员,能够这般沉得住气,看来倒是个人物。”
葛怀敏摆手道:“一个十七岁的娃娃,刚断奶的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城府,王路使在时都对我等客客气气的,他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算什么?”
徐威赔笑道:“两位大人说的是,但晾了这么久也够了,我看两位大人还是出去露露脸,毕竟日后他还是渭州知府,弄得太僵了也不好相处,再说咱们还是要拉拢他为主,咱们的买卖万一被他盯上可是个麻烦事。”
“他敢!他有十条命么?便是有,只要坏了老子的事,老子也敢杀他十次头……”葛怀敏一骨碌坐起身来,将身边的帮他捏脚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
李知和忙道:“老葛啊,稍安勿燥嘛,能不冲突最好不起冲突为好,和气生财才是道理,咱们和西贼目前相安无事,看来这仗也许很快就不会再打,趁现在多捞些油水,将来两位大人回京另就高职,手头有钱,也好疏通关系;你是不知道形势,现在上上下下谁不是闷头发大财,这个苏锦若是识相,咱们就带他分一份,若是不识相,再做计较不迟。”
徐威赶紧附和道:“是啊,李大人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也确实在理。”
葛怀敏翻翻白眼,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老子反正上了你们两的贼船了,怎么着都凭你们便是,咱们这便去会会那小儿,不过今日我可是要请他吃点好吃的,他若不吃,便是不给我面子,那老子便给他好看。”
李知和嘿嘿笑道:“你说怎样便是怎样,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也好。”
三人出了房门,徐威先行上去,葛怀敏命身边士兵将一个黑布罩住的大铁笼子抬着,跟在李知和身后上楼而去。
第七二九章 乱城(五)()
(感谢三颗小黄牙书友的打赏!)
徐威归坐不久,葛怀敏和李知和便在一干士兵的簇拥之下来到楼顶,徐威故作释然笑道:“两位大人可算是到了,来来来,我给府尊大人引见引见。”
苏锦和座上众人都站起身来,便听徐威道:“这位是咱们渭州都部署的都指挥使葛大人,这一位是皇上派来咱们泾原路的监军李大人,两位将军,这一位便是咱们新上任的渭州知州苏大人,三位大人亲近亲近吧。”
苏锦拱手笑道:“久仰久仰!”
李知和微笑躬身回礼,葛怀敏随便的一拱手,眼睛只随便的瞟了瞟苏锦便很无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便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塞。
众人见葛怀敏无礼,都偷偷看着苏锦的脸色,见苏锦毫无愠怒之意,既松了口气,又对苏锦起了轻视之心,看来毕竟是个少年人,在葛怀敏这等老江湖面前还是气势不盛,面对葛怀敏的无视也只能唯唯诺诺了。
徐威忙道:“坐,都坐,两位大人到来,人便齐了,咱们这就开动,这菜都快凉了,好在现在是盛夏时节,凉了些也自无妨。”
众人纷纷道:“对对,凉了反倒好吃些……”
苏锦不动声色,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恼怒,这葛怀敏粗鲁无礼,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这笔账先给他记上,但苏锦其实更忌惮的不是葛怀敏这样的人,越是粗鲁无礼之辈,在苏锦心中的分量便越低,对苏锦而言这种人其实很容易对付,相反倒是徐威和那笑眯眯的监军李大人才是劲敌,他们才是坏水的发源地,且忍耐一番,再作计较。
众人坐定,徐威端起酒杯画了个圈笑道:“今日是咱们为新任府尊大人接风洗尘,京城到此千里之遥,苏大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来赴任,今后咱们渭州城便有了做主之人,咱们共同举杯欢迎苏大人到来,日后府尊大人但有差遣,我等责无旁贷,定然紧随大人左右造福渭州百姓,为朝廷守卫边陲重镇,报效朝廷。”
李知和笑道:“说的好,为苏大人接风洗尘,来来,大家干了。”
众人一起举杯,苏锦也举杯起身笑道:“承蒙诸位大人抬爱,让本官有如沐春风宾至如回之感,本人初来渭州,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今后还需诸位多加指点协助,若有不当之处还需诸位不吝指出,干了这杯酒咱们便是自己人了;徐通判说的对,咱们戮力同心共抗西贼报效朝廷。”
众人连声叫好,于是纷纷举杯仰脖将杯中酒喝干。
徐威拿了银筷子殷勤的给苏锦布菜,一旁的仓司、提刑等官员也纷纷为李知和和葛怀敏布菜,葛怀敏自始至终埋头大嚼,自顾自的斟酒喝酒,旁若无人。
苏锦端起杯中酒笑眯眯的对葛怀敏道:“葛将军好胃口啊,看来是军务繁忙顾不上吃饭了,我来敬葛将军一杯,路过秦州之时便听韩使提及,葛将军是渭州城的定海神针,数番打退西贼滋扰,力保渭州稳固如山,今后咱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啦,我来敬将军一杯,咱们今后该多多亲近才是。”
葛怀敏噗的吐出一根鸡骨头,用袖子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斜眼看着苏锦道:“苏大人,不是我老葛驳你的面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打好铺盖回京去,听说你是今年的状元郎,去什么地方为官不好,偏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老葛说话直爽,就你这一副白面书生的摸样,一阵西北风刮过来都能将你刮倒了,谈何抵御西贼报效朝廷,只怕是空谈。”
众人纷纷聚精会神的等着苏锦的反应,就知道今天这个葛怀敏不会让苏锦好过,这个苏锦倒是乖觉,首先便向葛怀敏敬酒,岂料老葛还是不领情,这几句话不啻于打苏锦的耳光了。
苏锦微笑道:“葛将军,照你之意我该怎么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方可在此立足了?相貌身材乃爹娘所有这本无可选择,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报效朝廷之心,只要心意坚定,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
葛怀敏哈哈笑道:“有意思,居然有人当面教训我老葛,恕我出言粗鄙,你说的那些都是狗屁之言,什么心意坚定之类的屁话写在你科举的试纸上倒还管用,糊弄糊弄朝廷的相公们拿个功名倒还凑合,放在这里一文不值。在这里西北风像是烧刀子,鸡蛋大的雹子见天的往下砸,打起仗来吃的带着沙土的饭粒,喝的是满是泥沙的浑水,西贼的马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踏上你的脑袋,弯刀砍进骨头的咔擦声你听过没有?这样的日子你能挨过三天,我老葛便算你有本事,光空谈吹牛有个屁用。”
苏锦将酒杯放下,冷笑道:“何以见得我便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葛怀敏瞪着苏锦道:“吹牛皮谁都会,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苏锦道:“赌什么?”
葛怀敏道:“一看就知道你锦衣玉食惯了的,怕是拿刀子杀个鸡都不敢,我若是跟你赌战场上杀敌谁最多,那是欺负你;我西北有道美食,在汴梁城中的大小官儿也都爱吃,你肯定也吃过,不过今日我赌你不敢吃。”
苏锦道:“笑话,既是人吃的美食,他人能吃,我为何不能吃。”
葛怀敏也不答话,挥手朝厅阁外的士兵招呼道:“抬上来。”
两名士兵抬着一个黑布蒙住的大铁笼子走了进来,摆在旁边的一张石桌上。
另有两人抬着一张桌子摆放在空地上,那桌子有点奇怪,中间有个碗口大的圆孔,桌面分为两半,似乎能够开合。
葛怀敏看着苏锦道:“苏大人,你吃过猴儿脑子没?”
苏锦点头道:“吃过,这是汴梁城中流行的一道美味。”
葛怀敏道“吃过就好,今日咱们就吃猴儿脑,我赌你不敢吃上一口,我老葛可没为难你苏大人,平素行军打仗遇到断粮缺水之时我们什么都吃,抓到了猴子和其他野味自然也是会吃掉,你若是敢吃这一口,我便算你苏大人说的话不是放屁。”
苏锦不知道葛怀敏为何如此自信,猴儿脑自己自然是吃过的,京城中山珍海味吃过不少,这年头也没什么野生动物保护的概念,再说山野之处猛兽大虫多如牛毛,宰杀了凶猛的野兽不但不会受到责罚,官府反倒会给予赏钱,慢说是猴儿脑,虎鞭、豹尾、大蟒蛇肉苏锦也在京城的宴席中吃过不少,凭什么这葛怀敏这么坚信自己不敢吃猴脑呢?
葛怀敏踏步上前,撸起袖子露出黑黝黝的胳膊,伸手将笼子上的黑布一把掀开,那铁笼中果然装了两只毛茸茸的猴子,两只猴儿搂抱在一起惊恐的眼神四下乱看,口中吱吱乱叫,似乎明白即将到来的命运。
“苏大人,这两只猴子可是花了我手下兄弟一下午的时间在陇山上捉来的,本来还有只母猴儿,我那帮兄弟嘴馋,在山上便给烤了,所以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