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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发问,自然不会有温情的回应。我没来由得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心酸,不久,两种感受像是头顶上黯淡无奇的星光,很快溶解了在名为孤独的天幕里。
叹口气继续前行。堪堪走到上山小路的转角,不知从何而来,突然一声女人的悲诉划破沉寂:“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这凄楚的哭喊在寂静的山头突然出现在耳边,像是在荒郊野地里突遇了隐形的女鬼一般,原本被吴硕折腾得像只惊弓之鸟的我,被吓得头皮一炸,身子不禁一抖,各种听过看过的鬼故事在脑海中飞快地转了一转,半晌没令我回过劲来。
许久,我神经质地低头看看手机,并无半点异常,自然不会是林裳在回答我。
而周遭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却是似乎有人
我压低了身子轻轻攀爬几步,来到断崖左近,隐隐地,星光下有一对男女,站在断崖旁,沉默相视。
那女人丰腴的身形有些熟悉等她再次发出哭泣之声,我终于听出,她是文惜!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自然便是王瑜了!
想不到这么晚了,他们没在屋里休息,却竟会在断崖上出现,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半蹲在一块大石后候了一候,终于听清了两人交谈的对话,也因此打消了上前与二人见面的杂念,只将身子缩得更紧,将耳朵竖得更高。
只听文惜抽泣道:“王瑜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你心里一直藏着别的目的?”
王瑜啪嗒一声点燃指尖的香烟,任凭文惜像在一株雨打风吹中苦命摇曳的白色格桑花。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一阵阵的轻烟吐出飘散过后,他用万年不变冷淡的语气说道:“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让我觉得你很幼稚。”
王瑜的语气先于他的话语,令我感到一阵收缩了心脏般的寒冷,跟着,他语言的含义,像一把细长的冰锥,比那吴硕的三棱军刺,更加锐利轻快地捅进了我的心房。
文惜掩面哭泣,很快双腿失去力气,缓缓蹲在了地上。哭声从她的指缝中像一股又一股毒烟般汹涌而出,熏得人头昏眼花。她哭道:“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在我爸妈的面前表演得像一个殷勤又专情的人呢?”
“那不是表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王瑜薄情寡义地说着,那语气,像极了一个完事后的嫖客,虚情假意地对待一个为他动了真情的妓女尽管这样的比喻,让我的大脑皮层像一条被拧干了的皱皱巴巴的毛巾,但此时,它是十分真实贴切的。
文惜又哭,很久才勉强在哭声中挤出话来:“爸妈不同意你把订婚仪式改成结婚典礼他们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你现在这样逼我让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跟他们撕破脸、用断绝关系来要挟他们吗?你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那样做”
王瑜持续沉默,直到抽完了烟,弹飞烟头。他背着手在断崖边焦躁地来回走动,将脚下纷乱的碎石纷纷踢下悬崖,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他的嘴里阴沉凶狠地低吼着:“提前办婚礼我这样考虑,并不是他妈的抽风犯病,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的将来你懂吗!我和你虽无夫妻之名,但也有了夫妻之实,你做了我王瑜的女人,自然要为我打算考虑、为我说话!可你你在你爸面前,竟然连嘴都不敢张!”
文惜忽然收回了手,仰面直勾勾地,流着眼泪看着王瑜,似乎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订婚请帖,我爸爸妈妈早都发给了他们的领导和亲友,还有我的同事朋友们订婚和结婚能一样吗?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你让我爸爸的脸在他的圈子里,往哪里搁?你让我妈妈如何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抬起头来?我也是个好好的女孩,又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孤儿你又可曾为我考虑?”
王瑜突然站定,猛地吼道:“行了!我又没死!用得着在这哭坟吗!”
文惜听罢,陡然站起,举起手臂指向王瑜,愤恨喊道:“王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从常务副总降为部长,心里怎么可能不怨不恨?你是想早点把我娶进门,坐实了我爸爸女婿的位子,然后求他答应,给厂里修铁路专用线,对吗!”
王瑜像棵被闪电劈中了的树,周身晃了一晃。
文惜走近王瑜一步,厉声责问:“修了铁路专用线,你在公司里便又立下大功一件,很快就能回到那高高在上的首席副总裁的位置了,对吧?呵呵你不用试图否认因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我并不是个真傻的女人!”
王瑜歪着脑袋紧盯着文惜,突然放声大笑,呵呵的笑声真震得整个山谷都传荡起了回声,大笑过后,他阴冷说道:“我做的不对吗?我这样做,难道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文惜不语,陷入沉默。许久,一弯冷月、几点星光,半座断崖、三转愁肠均是静默得像是死了一样黑蓝的天空开始阴沉地像是要坍塌一般,那是蒸腾了一整天的水汽,正在积蓄着酝酿了暴雨的积雨云。
直至似乎月亮都在天幕上挪了个位置,缩在了乌云之后,一股股深夜的冷风带着吹皱了皮肤的寒意袭来文惜终于笑了,但是笑得十分苦涩,比之哭泣,谈不上哪个更加难听些:“你以为我文惜,真的会在你王瑜这一棵树上吊死吗?我这一辈子,反正也就这样了与其在痛苦的爱情中折磨一辈子,不如,让我一个人孤独地了却这一生好了”
王瑜立刻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文惜像是被抽离了电源的计算器,声音颤抖地像是屏幕上渐渐模糊的数字形象。她喃喃重复着:不结了不结了而后突然尖声大喊:“我不结婚了!我不要结了!”
她的声音再次引得山谷一阵清晰的回响,声波远远传开,就连厂区里那些看门的狗儿都被惊得吠出了声。我的耳膜直至心脏,同样被这痛楚的呼喊撕扯,对文惜的爱怜之意和呵护之心像是复燃了的死灰,照亮了我的整个内心世界我忘乎一切地站了起来,本能地想要上前护着文惜,不要她继续在王瑜冰冷的伤害中徒增一道道深深的伤疤。
但王瑜接下来的话语,像是蛇发女妖施展了石化术,将我牢牢地钉在了原地,他用我从没有听到过的恶毒的声音说道:“婚不结了?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了吗?”
顿时我像是被一记重锤猛击了胸口,惊得张大了嘴久久无法合拢。而文惜表现出了比我更加错愕的震惊,她用手心紧紧地抚着胸口,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颤声说道:“你你怎么知、知道,我、我有了孩子”
王瑜取出烟盒,重新点燃一支烟,道:“尽管你在掩饰,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你的孕吐反应而且,今早,我用一支验孕棒,验过了你残留在卫生间里的尿液!”
我、文惜、王瑜,呈一个狭长的钝角三角形,各自立在了固化了的端点。突然一道闪亮的霹雳将夜空一分两半,近距离爆破般的雷声震碎了天地间烦扰的一切
第119章点滴成长()
前一秒,混沌的天空和昏暗的大地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凭空一声闷雷。后一秒,天与地已然由密密交织的雨幕连为了一个整体。风声、雷声、豆大的雨滴砸在岩石树木花草上的声音,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四下里一片喧哗,开锅粥一般地热闹。
直落而下的雨柱很快浇透了我的衣衫。放眼望去,周遭灰茫茫一片,原本几步远处的王、文二人,竟也被雨水完全遮挡,彻底消失。
我那原本已经举起了的拳头、原本已经被暴怒驱使了的拳头、原本即将砸在王瑜脸上的拳头,此时却冷静而忧伤地半举在了空中。雨点砸在拳上,噼噼啪啪地折出一片活蹦乱跳的水花,将我雕成了一个在雨水中迅速冷却的炽热铜水浇筑的铜人,一动也不再动了。
不知怎的,我忽而回忆起文惜端着给王瑜洗好的衣物,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情形了那晚的我,便是在冲动中失去了理智,一次次地任由自己的情绪在幼稚思维模式的引导下,步步走向极端而无法挽回。最终,林裳的电话是那夜属于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却任由自己坠向了无底的深渊,伤害了林裳,而我却连说句忏悔的话,也没办法做到。
文惜,她早已彻底放弃我了,我和她早就结束了而退一万步想,就算我和她还有未了结的缘分,那么我自己,还会接受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再次成为我的另一半吗?
不,不可能的!
我和文惜的爱,是记忆里一只纯净精美的青花瓷,我们紧紧依偎,将它搂在怀中,分享它的美好,欣赏它的美丽。而文惜离开时,青花瓷已然落在地上碎成了万劫不复的残渣她选择了放弃,那么我自己,为什么还要将这一片片的碎瓷重新捡起,抱在怀中,然后在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中,愚蠢而被动地接受破碎的爱情,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呢?
不,我不愿意!
王瑜?我为什么要对他怀有敌意?这样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啊虽然他对待文惜既无情又功利,但他是个执着坚韧的人、是个积极强大的人、是个成熟霸气的人,以他作为事业的领路人,并且在他的帮助中受益,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何乐而不为?我还要愚蠢和冲动下去吗?还要一错再错吗?
不,我不会再幼稚下去了!
我摇头苦笑,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夜里,我仅仅是个无意中碰到了上司领导及其家属处理“家事”全过程的小职员而已。我该做的,是把今晚的事从脑细胞里一遍遍地清洗干净,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就对了。
想通了这些,我蹲回了大石之后。而很快,一串脚步声接近了大石旁的小路。王瑜的身影倏忽出现,他的脚步沉重而稳定、他的脊背瘦削但挺拔、他的怀里他的怀里横躺着、搂着王瑜脖子、无助地哭泣不止的文惜。
王瑜渐行渐远,沿着斜坡下了山头,很快消失在雨幕后。我带着自嘲的傻笑从大石后站了起来,走到断崖边,试图将视线穿破重重水帘的阻碍,将整个世界都看得清晰些,然而我站了许久,雨反而更大些了。
天地间一片肃然,只多余出一个孤单的我。
我苦涩地,小声对自己说:“陆鸣!你个傻逼!看到没有?人家两个,只是一对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夫妻而已!你打王瑜?你打王瑜?撇开彻底得罪他不说,单说文惜,她也定会用她那怀有身孕的身体阻挡在王瑜的身前,然后高喊,‘要打,你先打死我’的!”
冲动,只能让你显得愚蠢!而成熟的人,应该克制自己的情绪化,培养自己的淡泊心,遇事时冷静计算自己利益上的得失才对!
我心里如是想着,摸出一支勉强能抽的烟来,用身子挡雨点燃,勉强深深抽了几口,定了定神,大踏步地下了山。一时间,仿佛什么烦恼都丢在了山头上随风飞逝,我轻松得像根从大雁身上抖落的翎毛。
周五,这个周的最后一天,我像一台节气门开到最大的汽油机,不知疲倦地干了一整天的工作,笔记本上,装置里查找出来的问题满满当当地记了一整页。
尽管戴着安全帽,我依然感到自己脸上的皮肤在太阳的炙烤下快要晒得爆皮。成都夏天的天气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