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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漂亮女人-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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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看上去玄之又玄的办法,某些时候会让我想起那些用于医疗植物人的音乐疗法。那些传递在残破的神经系统当中的微电流究竟能够生成几分感应,我们没有心情去思索。只寄望于奇迹的发生,可心底,终究对奇迹的发生,同样视作奇迹的事情。

    秋期的灵魂终究没有听到我们的“呼唤”,她像是在她的那一边世界中,越行越远了。

    夜里的某些时刻,她会毫无预兆地从睡梦中醒来,如一截死水中正在腐朽的枯木般散发阴鸷的气息。突然地,就像被雷电击中的枯木发生了爆炸燃烧般,疯狂舞动的肢体像是跳跃变幻着的火焰,阵阵哭号的动静像那将火焰吹腾地愈加猛烈的阵阵朔风。

    午夜时分我会从睡梦中被惊醒。隔壁睡房中手掌拍击墙壁发出的清脆噼啪声、林裳警觉而起呼唤母亲的叫喊声、秋期掺杂着方言和普通话的喊叫谩骂声交杂在一起,将匆匆醒来惊魂未定的我,整颗心都被揉捏成了畸形的模样。

    这一夜,浅浅的睡眠中,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又一次传来了令人骇然的声响。环彻整间屋子的肢体撞击墙壁的声音像是没入了黑暗的火焰,在视野的昏黑中跳跃着沉重的舞步。它令我又一次疯狂地心悸。那种凄凉而充满恐惧的感受,活像是站在荒凉的沙漠当中,听见暗夜里的孤魂野鬼,用埙,吹奏着一首悲凉的曲。

    前几夜秋期病情发作时我曾敲门,希望能够给她们一些帮助。然而坚持同房照顾母亲的林裳,却固执地总在夜里锁死了房门。不得已,我一次次地提心吊胆地睡回被窝,直到声音渐轻,才能稍稍放松地再次入睡。

    可今夜,秋期的发作的病症似乎格外严重些,因为我听到了林裳绵长的哭泣。我再难躺下,几步冲到母女二人的卧室门口,啪啪地砸门。

    “林裳,林裳!开门!你把门打开!”

    “你别进来!”林裳尖声喊着,声音却在秋期的嘶吼声中扭曲变形,我听出她的担忧与惧怕,可执拗的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开门,“没事的,你快回去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不放心地急切喊道:“实在不行我们还是要去医院,我怕你”

    话还未说话,突听房里咣当一声响,沉重的物事翻倒在地,紧接着哗啦一声响,似乎玻璃水杯在地板上磕成了碎片。

    “呀”

    林裳的惨呼令我整张头皮都炸了起来,我再难抑制,猛地发力撞开了房门。

    昏黄的壁灯光照中,整间屋子沉浸在焦灼的氛围里。床头柜被推翻在地,两个滑出的抽屉里抖出七零八落的小东小西铺满一地,桌上的玻璃杯成了碎片,被子扯掉在水迹中润湿大片,床单撕裂开口凌乱异常。

    床铺上的秋期,呈扭曲变形的四肢紧紧箍住林裳的身子,像是渐渐收紧身躯的巨蟒般缠住了林裳,似要将她缠死。而林裳的手指扣在秋期紧咬牙关的口中,洁白的手腕上流着一道从秋期口中淌渗出来的血痕,却不知是她们当中谁受了伤。

    我冲上前,将满地的玻璃碎片踩得更碎。我扳开秋期的手臂,竟连发了几次大力才扳得动,扯过枕巾塞在她的口中,取代了林裳看起来似要被咬断的手指。

    林裳痛得倒吸凉气,却不顾一切地喊:“小心!小心些,别叫毛巾滑了出来,她刚才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可她差点咬断了你的手指!”我紧紧束缚住秋期挣扎颤抖的身躯,狂摇着头向林裳吼道,“眼下这种情况,还不送医院,你难道不怕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吗!”

    林裳紧咬着嘴唇不做声,与我针锋相对的眼神却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坚定。

    “你干什么!”林裳尖叫,一把抓走了我试图从床头边拿起的她的手机,终结了我想要拨打急救电话的念头,“我不许你那么做!”

    一时间我的胸腔中积郁起了猛烈的怒意,可整个房间,却随着秋期紧绷身躯的渐渐放松而迅速地安静下来。我只听到自己胸腔中强烈跳动着的心脏,只能看到林裳,她那双如刀如剑般的眸子。

第262章争吵() 
卫生间盥洗池里的水流开到最大,林裳哗哗地冲洗着手腕上的伤痕,就着凉水拍了拍脸,她的眼睛更显得红肿,她擦去了眼眶中蓄满了的泪水,却显得更加憔悴。

    擦净了脸,于是几道被指甲抓出的血痕就那样突兀地挂在她的脸上,像肮脏了的水墨画。

    “讳疾忌医!你只是在内心深处,不愿接受事实罢了。”

    “我还想再试试。”林裳倔强地紧绷地站着,固执己见,与我针锋相对。

    “该尝试的都尝试过了我们已经花费了足够的时间,做了足够多的功课但结果呢?我想,你出生前,你的妈妈是真正快乐的,但你并不知道那些快乐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而你出生后,她的快乐,又因为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我们这是在大海捞针呵!”

    林裳哑然,沉默许久。在逼仄的走廊通道里,她挤在我的身旁冷冷说道:“让一让请你不要阻拦我,好吗?”

    我咬了咬牙,没有让路给她。

    林裳忍耐着气愤道:“我只是不甘心啊我只是不想认同那些医生轻车熟路的判断!他们活像是一个个没有认真阅读过案卷,就匆匆下定判决,草菅人命的不称职的法官!”

    林裳从我身旁挤出,寻了些纱布草草包扎了手指的伤口,寂寥地走回秋期的房间,为她更换了新的被褥、扫净了满地的杂物。扫把和簸箕丢在一边,抿了抿嘴唇,林裳带着怜悯的微笑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来,轻轻托在秋期探出了被窝的手掌。

    此刻的她仿佛换做了母亲的角色,她望着她,就好像面对着调皮吵闹而在熟睡时又显得可爱玲珑的小孩子一样。她用手掌裹住了秋期的手,却仿佛又在一瞬间,让看不清楚的寂寞,将自己的身子包裹得更加密不透风。

    “并不想打扰你的思绪,”我立在门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说道,“可我依然要说,你这是在冒险!今晚尚且这样,明晚呢?后晚呢?接下来的一辈子里无数个夜晚呢?”

    林裳摇头:“我知道我这是在冒险,可是就算是去了医院,还不是一样?无非是多了几名面无表情的护士,手里拿着装满了镇静剂的注射器;又多了几个大力气的护工,当妈妈发作的时候,将她拖到绑着束缚带的铁床上挣扎!也许你并不会这样想,可我会!我会觉得,妈妈她一定会很怕很怕的没有依靠、没有安全感,活着的时间里,剩下来的就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了。”

    “那些远没有你想象当中的恐怖”我苦笑中将双手插进了口袋,有些乏力地倚靠在门框上,并不反感此时的境遇,可耐心也在一点一滴地消失着。我不清楚它们何时会殆尽,但一定会殆尽的,“林裳,难道你没有察觉,她的病情已经在渐渐加重吗?”

    “她已经按时吃过药了!”

    “ok,这就是你的决定,对吗?”我的语速在加快,情绪朝着失控的边缘飞驰。

    “陆鸣,我明白你正站在你的角度,为我考虑、为我着想,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一点儿也不理解我呢?哪怕一点儿也好!”林裳不安地扯扯自己垂落的头发,艰难地摇头,霎时滚落出了眼泪,“她是我的母亲,究竟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对也好,错也好,哪怕我所幻想的结局全部都是瞎编乱造我依然会坚持我的决定!”

    我万般无奈的挤按自己的太阳穴,挤不走的那些疲倦,刹那间酸涩了我的双眼。

    “你觉得累了,是吗?”林裳冷笑:“如果你想要离开,随时离开就好了,放我一个人独自面对,或许可以更轻松些!”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忽然之间,我感到心尖仿佛突然被浸入仿佛液氮一样寒冷的深渊。

    “我说,你走开!走开!不要管我!”林裳歇斯底里的尖叫,像是一颗凭空爆炸的震爆弹。

    流着泪的她的脸,恨意磅礴。她没有留给我一个可以留作悲悯的空间,而是跳起身子推在我的胸口,将我推得踉踉跄跄连连后退。我的眼前忽然昏黑,林裳将那扇可怜的坏了锁的门砸得巨响。

    林裳情绪的发泄,令我们之间的争执,连争吵的过渡都不曾有,就已然演变成了出手相向。她的执拗让我倍感失望,悲切与愤怒狂涌而出,翻江倒海。我只觉得翻涌的气血一阵阵冲向百会,若是那个穴位被针刺破,也许会形成一股鲜红色的喷泉,我如是想着。

    然而,已经学会了如何克制的我,此时委屈了自己原本不好的脾气。我们都需要冷静,此时。

    阳台的栏杆冰凉,我用了足够长的时间将自己的身躯,置于寒风中冷却。冷却了身子,也冷却了发热的头脑。

    她已经濒临绝境,我又怎可能离弃。

    深深的午夜,江南的天空为何习惯这般昏昏沉沉的阴郁?星光不见,月色消失,整个大地笼罩在压抑的一口闷锅当中。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小小的阳台上踱来踱去,按在护栏上的手掌发出规律的擦擦声。我反复思索着、拿捏着、困扰着。杭州城里,林裳和秋期的记忆里仅剩不多的快乐,我们已经尝试过、验证过、幻想过希望和失望像是循环旋转的走马灯般重复演了一遍又一遍,毫无用途。

    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似乎连火热的胸口也冷透了的时候,我早已在夜风中不知颤抖了多久。身后忽然微微响动,还未回头,背脊上稍稍温热,隔着一张轻柔的毯子,林裳仿佛带着犹豫和歉疚,稍稍试探,便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背上。

    即使再气愤,小小的脾气,此刻也瞬间消散了个精光。我装作不忿,嘲讽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裳苦涩地轻轻笑了笑,道:“女人都有撒小脾气的时候,再说,以我此时的境遇,你难道不该迁就我吗?”

    我假意冷笑:“天太黑,路太暗,我只是打算天亮再离开。”

    “真的吗?”

    “真的。”

    “你就这样狠心,抛下我和妈妈,孤零零的两个女人吗?”林裳细声细语。

    “唉”我放弃了虚伪的假怒,转过身来,反将毛毯裹住了林裳的身子,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脑瓜,道,“你把我当仇人,我却知道,你是我的爱人。”

    “我知道知道的,”林裳声如细丝,“只是我”

    “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剖析着面临的棘手,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也明白你的忧虑,你的压力不需多言,我体会得到就像我们在兰州时候,面临着爸爸可能随时倒下、离我而去的危机,承受着他即将躺上剖开胸膛、割开心脏的手术台的恐怖想象,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也和你此时的一样。”

    林裳默默点头。

    “我知道,不送爸爸进手术室,他可能挺不过一年半载,但送他进手术室,也许也许他连缝合伤口都挺不到。哪一种选择究竟更正确,即使现在想来,我依然觉得,那种痛苦的折磨,让我仿佛虚踩在茫茫宇宙当中,飘飘然地没有个着落。”

    “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林裳委屈地哭了,“我们寻找过的,已经几乎是我的记忆中,妈妈所有的快乐了当我还是个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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