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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被怒气冲天的林裳吓得颤了一颤,却是没有移动步子,破天荒般地不似从前那般毫不迟疑地执行林裳的指令。她的手扶着门框,看看林裳,又看看王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沉寂一阵,林裳微有些疑惑地瞧着穆雪:“你在犹豫什么?”
穆雪不答,寻救命稻草般地将视线投向了王瑜。
王瑜搓了搓阴沉太久的脸,对穆雪摆了摆手道:“去开门吧,让他进来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还有,先把客厅打扫一下,我们不必显得太过挫败”
穆雪不再犹豫,快步而去。
“舅舅?”林裳更加不解,她歪着脑袋看着仿佛变成了陌生人般的王瑜,一个秒钟的时间里,她仿佛思考了千千万万个问题,可任何一个答案,她都没有得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他进来,让他像个胜利者一样站在我们面前吗?你要让他看到妈妈现在的样子吗?”
王瑜顿了一顿,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转,想要说些什么,却扭扭捏捏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哪里像他?他何曾像今天这般缩手缩脚?
床铺上半躺着的秋期眼睛无神地开开合合,时不时露出些透着诡异的笑容。而王瑜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在林裳身边顿了一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独自走下楼去。
林裳的表情同我的心绪一样,双双如同坠落冰湖,一阵阵地发冷。我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阅读和确认了一些东西
卧室的门缝里,很快出现了从一楼客厅里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落座声。
艾仲泽的声音竟依旧那样的沉稳浑厚,像是晴日里的纳木错湖水一样,一点儿波澜都没有:“穆先生,您好。”
穆雪父亲不冷不热回道:“您好,艾总。”
沏茶声、推动烟缸声、打火机点火声。
艾仲泽明显提高了些音量,笑道:“王瑜,站在那里做什么?怕我?既然说话,就好好坐下来吧。”
“是艾总。”王瑜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一点儿都没有,甚至他的声音,竟然在平静中透出些许恭顺的意味!
站着的林裳又一次摇摇欲倒,她扶着床边堪堪坐下,却又顺着床边滑跪在了地板上,幽怨的眼睛看向我时,欲哭无泪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地撕扯着我的视觉神经。她痴痴地冷笑、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不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究竟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看看床上痴痴迷迷的秋期,再看看林裳,两人除了相貌有些相似外,此时的表情竟也贴近了七八分,我陡然心惊,手心里攥着冷汗站起,心里胡思乱想着,莫不要在一重又一重的打击下,连林裳也要我急上前,瘫软在地的她已经难以扶起,索性坐倒在地,紧紧搂住了她不住颤抖的身子。
林裳的手缓缓提了上来,按在环抱住她的我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却好歹和我保持了些心灵间的彼此依靠。我的身体撑着她,精神上也在试图尽力地给她力量,只是不知,这杯水车薪于她,究竟有多大的作用。
艾仲泽清了清嗓子,笑了一笑道:“今天我来嘛可能都觉得有点儿尴尬吧。不过,想到汪铭这孩子年轻气盛了点儿,可能可能有些意思,传达地不是那么准确,考虑再三,还是亲自登门拜访合适一些,叨扰麻烦,就请原谅了。”
林裳嗤地冷漠一笑,微微摇头,手背上,她的指缝间的我的皮肤忽而一凉看看她,满是血丝的双眸里仿佛淌落的不是泪,而是血。
楼下的艾仲泽续说着:“是这样,大家不要把事情想得复杂了,眼下的情况,还是以秋董事长的安稳治疗为重,您说是吧,穆先生?”
嘶哑的声音应了一声。
“至于生意方面,我是这么考虑的”艾仲泽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像是最最严肃的总经理级别会议上的总结陈词,“时光国货、爱羽日化咱们两家公司,就像两条臂膀,咱们共同抱住的是,是市场这个钵满盆盈的聚宝盆。”
没有任何人发出不用意见的声音。
艾仲泽沉默一阵续道:“这些年来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生产和销售方面互为依托,配合得十分默契”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狠,“然而事实当我得知事实真相的时候可能我也是老了,呵呵,我可是狠狠地害怕了一番!原来这两条臂膀,其中一条臂膀的手里竟然藏着刀子,只等发力,把这沉甸甸的聚宝盆抱起来的时候,狠狠地把刀子插在另一条臂膀的肩窝里,像庖丁解牛一样地把它割断、宰下!”
“舅舅舅舅你在做什么啊?”林裳悲痛欲绝地低声自语道,“仇人就在眼前,舅舅,你怎么不上前揍他!骂他!替我和妈妈出气你怎么连一句愤怒的话都不说你怎么连一句委屈的怨言,都不说呢”
“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可能我早已经记不清了,可是王瑜!”艾仲泽猛呼一声王瑜的名字。
王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像是一个身份被彻底揭穿的卧底,从警察变成了贼般,历经万分折磨的拷打,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
“王瑜,”艾仲泽的声音转低,变得柔和,“这么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王瑜无声不语。
“我视你如同接班人,事实上我也一向以你为接班人来培养!我放心于你,甚至力排众议,把爱羽日化里一个又一个不服你的老东西排挤开为你铺路!为什么?只因为你和我一样,是我认可的,是个永远不满足于现状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林裳猛地爆发出尖锐的笑声。
夕阳的余晖渐渐从卧室里消失,没有开灯的房间此时渐渐被浓稠的黑暗掩盖。于是林裳的冷笑回荡在其间,只令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胳膊一松,林裳已然从我的怀抱里离开。
她推开卧室门,光亮从她的身侧映入我的眼眶,让她纤柔但仿佛就要破碎的身线,围成了一个创造了光明的圣女形象。她一边冷笑,一边走到护栏边,俯视一楼客厅,伸手鼓掌,嗓音里像是带着刀子的尖锐:“好一个真正的男人!”
所有人陷入沉默。
林裳兀自笑了一阵,轻蔑说道:“艾总,您请继续。”
我轻轻走到林裳的身边向下看去仰头直视林裳的艾仲泽目不转睛、面不改色;穆雪倚在父亲的身边,双手环抱住低头沉思的父亲的臂膀;而王瑜脸皮一阵阵抽搐,目光复杂;侧目看去,门口还立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笔挺的西装、熨帖的衬衫和纤长的领带,不是汪铭却又是谁?
短短十几秒,艾仲泽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开过盛放的昙花迅速枯萎,仿佛年轻的身躯陡然苍老。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艾清心,或是林裳他一阵阵地恍惚,昏花的老眼里渗出一些水光,嘴皮紧咬,声音却依然坚定:“如今爱羽日化这条臂膀,手里也拿捏了一把刀子!所以,势均力敌、互相平等,我们有得谈了!”
“做梦!”林裳嘶声喊道,“我绝对不会和你谈判!”
艾仲泽忽而笑了笑,思索一阵,声音放低,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我是血缘上的父女!这一点你永远也无法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林裳的鼻翼微微翕动,这貌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却像是一枚制导炸弹,精确地在她心底最柔软的部位发生了最剧烈的爆炸。
艾仲泽像一个车轮战擂台上的拳手,逐个击倒了上台来的敌手,环视一周,轻轻一笑,说道:“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岔路口、两条路。撤走你们的资金、退出合作,给爱羽日化造成不可能伤筋动骨的伤害,让穆先生和时光国货进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呵呵,或者,继续我们的合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钱大家赚,有福大家享,是不是更好些呢?这样一来,穆先生,您可大不必承受牢狱之灾,王瑜呢只要你愿意,爱羽日化常务副总的位置,依然是属于你的。”
门口立着的汪铭脸上浮出得意的笑,而除我和林裳以外的其他人,竟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当然,所有的秘密,目前仅限于这个别墅里的人知道,”艾仲泽狡黠一笑,“我的爱人于娜董事长,和即将上任的副总,我的女儿艾思彤,是完全不知情的只要你们愿意,这个秘密将会永远、永远地埋藏在时光里,爱羽日化和时光国货,依然会像从前那般要好。”
艾仲泽顿了一顿,声音中掺杂着些胜利的味道:“很快,我们重庆的基地建成就可以考虑考虑上市的事情了!”
“你休想!”林裳的尖啸似乎穿破墙壁,激荡着深沉的夜色,“即使时光国货破产,即使我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艾仲泽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坐回沙发翘起腿来,点燃一支香烟,悠长地吐着烟气。
艾仲泽以无声相对,穆雪却站起身来,狠狠地指着林裳说道:“林裳,你的决定是如此的自私!你只顾着你自己,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这没你说话的权利!”
“那我呢?我有吗?”王瑜仰面站起,面色惨白却又带着些微诡怪的笑容,“如果我同意继续合作呢?”
林裳像是被空气里一只无形的拳头砸中了心窝,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一切痛苦、悲哀、自卑、愤怒在这一刻融为一体,化成浓浓的毒药,渗透脏腑。噗地一声,她的嘴角渗出血迹,她鬼魅地笑着,委顿地昏倒在地。
第254章不快乐的美丽()
医院里,病床上。昏睡着的林裳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了,尽管悲伤和愤怒的子弹洞穿了她的灵魂,使她闭息休克,可比起醒来时那些让她生不如死的一幕幕人间悲剧,我宁愿她就这样,做一个娴静的睡美人,一梦睡去,忘却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在幻境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女孩可她能做个好梦吗?显然不会。
即使昏睡当中,她仿佛依然沉浸在噩梦当中,双目禁闭,全身紧绷,呼吸急促,额头上附着一层凉兮兮的冷汗。坐在她的病床边,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纤细的手掌凉凉的,将我的手捉得很紧,仿佛在惊涛骇浪的梦里拽住一根救命的安全绳似的。
适才我瞧得真切。艾仲泽给出了两个选择,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时光国货已然不再属于秋期、不再属于林裳了。秋期想要将艾仲泽的爱羽日化拖下水,而后与其同归于尽的初衷已然尽毁,对方已然挣脱上岸。剩下的选择,或者上岸,成为对方的俘虏,或者宁死不屈,那么只有独自淹死在水中。
林裳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我瞧着她,心里一阵阵地怜惜。这姑娘当然会选择宁死不屈咯。可是,穆雪的父亲又怎甘愿艾仲泽揭露他的底细,而后身陷囹圄?穆雪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成为秋期和林裳执念的陪葬者?不会,当然不会。
可是王瑜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在艾仲泽面前,他会那样缩头缩脚、他会那样恭顺谦卑。
然而转过头细想,也并不是无法解释。将近二十年了任凭多深的仇恨,像是雪地里深深的沟壑,雪下得久了,也终有被填平的那一刻。何况,他早已习惯了权势和财富在手的感觉。这个曾经我以为成功、坚毅、隐忍的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优柔,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心中的仇恨渐消,对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