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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曾经我教她的那样,做她爸妈之间的润滑油、粘合剂、做他们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想到这里,又觉从前跟她的相处,与她的交流,总存着自己私心的目的。“利用”这个词形容得稍显过分,但也很妥帖。
艾思彤在电话中表现得更好。我想,两年的海外生活,她早已学会了将所有艰辛和难过一个人扛,而用轻松的语气、完美的笑声,来消除父母亲一切的担心与焦虑。她成熟了、她真的变了很多,而我也经历过了忏悔,终于可以将她完完全全地当做一个好朋友来认真地对待。我们各自的成长令我感到欣慰。
电话末尾她有些讶异地说道:“啊?现在就去吗我一定要出席的,对吗?好好,我知道了,那那我现在就乘车过去,等会见,亲爱的老爸。”
电话挂断,她的笑容又一次消失了,渐渐因紧咬而鼓起的腮帮宣示着她糟糕的情绪。
“早知道,我就不打这个电话”艾思彤叹息中颇有些后悔说道,“碰巧爸妈出席宴会,得知我回来了,一定要我也去参加。”
“可是你的脚”
“莫说是崴了脚,嗨,就算是腿断了,该去还不是得去?从前大家都‘小艾总’、‘小艾总’地叫我,既然我也即将成为爱羽日化真正的‘总’,以后,就没有什么是可以特殊化的咯!”艾思彤转头看我,询问的语气说道,“陆鸣,可以可以送我去吗?”
“送你去可以,但我不想出现在你爸妈的面前,也不想让爱羽日化的人瞧见我。”
“我知道,送我到酒店门口就好,”艾思彤扶住了我的胳膊道,“投进冰凉的冥海、勇敢地向黑暗的前方游水之前,能温暖一会,我就还想再温暖一会儿”
酒店外,车子里,艾思彤可怜巴巴地又使起了小性子。
我试着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却被敏感的她抓得更紧。她有些反应过度,适才随着车子越发地接近酒店,藏在表面坚强以下的脆弱就像开春逐渐化冻的江面,绵软渐渐泛出了坚硬的表面。此时的她,就像个即将被投入牢房的囚徒,畏惧而逃避地看着车窗外,那形似监狱却金碧辉煌、贝阙珠宫的建筑。
“去吧。”我撞了撞她的肩头,她却干脆把脑袋也埋在了我的肩窝里,小猫般咛咛说道:“不想去真的不想去这辆车,就像冬天里的被窝,掀开车门就像掀开被子一样,冷”
“嗯,”我会心地笑了,道,“那就再赖会床吧。”
几分钟后,出租车司机焦急不依了。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悄悄递去了张五十的纸币。
艾思彤却一把夺走了纸币,道:“好啦,早走晚走,还不是要走!”她掀开车门道,“一个人注意安全啊,有空跟我打电话,好吗?”
“好。”我将小行李箱递给她,道,“慢慢走,小心你的脚”
几分钟后,我用力扶着艾思彤穿过了酒店旋转大门、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大厅、走过了华丽但漫长的走廊,来到包厢之外。“赖床”的几分钟里,她的心灵在温暖中多停留了一阵,而她的脚腕也在空调暖风里渐渐加剧了痛觉。离开车子、拄着行李箱拖杆歪歪扭扭地勉强前行的她,只令我心生怜悯。
“好啦,快回去吧,”艾思彤指指紧闭着,但内里已经传出许多我十分熟悉的声音的包厢大门,小声说道,“他们就在里面呢。”
我点头微笑,挥手告别。
“等等,等等我差点忘记了,瞧我这记性!”艾思彤却又叫住了我,“我从英国给你带了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你呢。”
我着实有些焦虑地又一次站定。
包厢里传出艾仲泽、于娜、王瑜、黎靖等人的笑声。但这些欢愉的声音,却令我感到极端的别扭和不适。犹记得站在法庭证人席中的我,曾经面对过的,这些男女的表情纷杂、阴晴不定的脸。法律制裁了高予仁,竞争阵营中最大敌手的倒台令艾仲泽暗暗自喜;但作为亲属的于娜及其父亲,自然对我恨之入骨;“鸽派”溃散,但反而失去了把控全局机会的王瑜,更是恨不得当场将我一刀砍为两段。我看得懂他们所有的表情。
于是万般灰心厌倦的我,此时只想迈步便走。
也许艾思彤只是想要从箱子里抽出那只印象中只有福尔摩斯才会用到的石楠根烟斗送给我,但想必她的行李箱在下午的群架中被人踢翻在地、内里乱成了锅粥,夹层的拉链拉开以后,爆米花般从里面爆出了一团花花绿绿的破裂了包装的糖果和巧克力。
那绚烂的色彩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跃动着、绽放着,伴随着艾思彤手足无措的慌乱和我的哑然失笑。
一颗浑圆的翠绿色糖豆滴滴答答活泼欢快地沿着走廊蹦出了很远,它吸引着我的注视,转头、凝望,它撞在一双同样翠绿、极富性感的尖头高跟鞋旁停止了滚动,于是顺着那曼妙的双腿,我和林裳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所有“惊喜”的相遇都像是久别重逢,所有的久别重逢却不都是一场惊喜的相遇。
她狐疑而怔忡地瞧着满地奇花异果般的糖豆巧克力中靠在一起半蹲在地的我和艾思彤,她用了足足十五秒钟才恢复了冷漠的深沉。在她身旁的穆雪、范继文等人将视野当中的讯息全部接收完毕,统一地将目光收了回去,纷纷集中在了林裳的侧脸之上,仿佛等待。
我不知是何心情地漠然低下头去,一捧一捧地将地上的糖豆收集起来胡乱丢进行李箱,重新拉拢了拉链,拍拍手,拉起了从表情到动作都早已凌乱了的艾思彤,对她道:“我走了。”
“陆陆鸣,我我不知道她们”
我微笑着摇摇头。
可我还未来得及从围拢的众人间寻个宽松的缝隙低头离开,身旁光线一亮、噪声一响,包厢门忽地被人拉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有如先知般前来相迎的一票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所有人的所有的目光,像是摇滚舞台上疯狂来回扫动的射灯追光,将小小的一片走廊,照射得有如乱花迷眼。
林裳最先打破无以复加的尴尬,用精致的微笑对侧后方一个适才没怎么注意到的有些低矮但雍容华贵的妇人说道:“妈妈,我们现在见到的,都是爱羽日化中,我们最最亲密的朋友。”
第240章你算老几?()
如同清风吹动了树木般,内心深处沙沙作响。原来这是一场爱羽日化和时光国货高层会见的一场高级别的宴会。看看周遭众人那华丽的衣裳和精致的打扮吧:爱羽日化这边有睿智稳重的艾仲泽、有用精心挑选的服饰掩藏自己不完美容貌的于娜、有棱角如同刀削般坚毅的王瑜、有帅气如明星般的黎靖,除此之外的金鑫周吉磊等人,亦是穿着最最妥帖正式的华服。时光国货这边,如同金字塔形站立的众人,自是把位居塔尖的林裳衬得如花似玉,像是一枝绿叶焦翠繁茂的花枝上,那最最夺目的一朵红花。
这些人中龙凤相聚成堆,女人耳垂上的宝石和男人手腕上的钻表仿佛活灵活现,正比赛着谁的光芒更加闪耀一个个原本磅礴气场的他们,此时更是让整段走廊亮堂得如同白昼。
我下意识地和艾思彤靠近了些,像是两只天鹅群里被推搡得难以站定的小鸭。
艾仲泽毕竟不同,他只用眼神和艾思彤的眼睛碰撞了一下,点头示意,而后便不再关注自己的女儿。迈步向前,微微躬下的身子凑向了林裳侧后方,那貌似不怎么起眼的中年女人:他的前妻、林裳的母亲、王瑜的姐姐、彼时的“赛西施”、此刻的时光国货的董事长“秋期”。
艾仲泽再次欠身示意,目光在秋期的脸上转了一转,露出和年龄不太相称的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诚恳地笑道:“秋董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原宥。”
秋期定然是认出我了的,当年通过穆雪逼我离开林裳的她,想必早就清楚了我的相貌。但此刻艾仲泽向她靠近,她原本严肃中带着锋芒的集中在我脸上的眼神,像是被跌碎了的墨水瓶,突然地开始变得游移散漫她应当是个极其隐忍、极其阴狠、极其内敛的女人,但此时此刻,她只让我觉得,她其实就是一个长年累月,用坚硬贝壳封锁了自己脆弱内心的海蚌。她一定觉得十八年的风霜雨露过后,几乎瞧不出什么美丽和动人的脸,绝不会被早已把她抛在了九天云外的艾仲泽识出。
艾仲泽的确没有识出她来。可她竟然已经近乎崩溃。
林裳扶住秋期的动作很自然,但在我的眼中,她仿佛就像是伸臂高举,奋力接住一个从高层建筑阳台上不慎跌落的幼儿般,危如累卵、千钧一发。
我不禁多瞅了秋期几眼。她和林裳的眉梢眼角、唇珠腮缘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比之想象当中“赛西施”的形象,她完全不能比称。
这是一个早被无情的时间和无情的人,无情地打击到体无完肤,却又苟延残喘十八年的女人。她终于在微微的颤抖中伸出了手,毫无血色,看起来应该冰凉一片的手。
艾仲泽又是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指尖,礼貌地微微一抖。
我的视觉神经稍稍刺痛了一下,仿佛看见了两只手的尖端各自迸发出耀目的霹雳,噼噼啪啪的电光石火在空气中绽放出锐利边缘的折线,以握手处为垓心,四散炸裂。而我并没有听到轰隆作响的雷声,这只是我恍惚间的幻觉。然而我仿佛从林裳不甚稳定的眸子里看见了我自己的倒影,额上见汗的我,和此刻的林裳别无二致。
一众人等终于个个绽放出笑容,诡异的笑容。秋期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声音倒是好听,吴越呢喃:“于董事长、艾总、爱羽日化众位同仁,大家久候,劳烦了。”
“秋董不用客气,”于娜的笑容再灿烂,看起来还是阴测测的令人不寒而栗,“终于能够和秋董事长相见,我们十分地荣幸、十分地高兴,快快,里面请,天寒地冻的,这一路辛苦了吧?”
众人如同久违相聚的一家亲戚般寒暄起来,归巢的蚁般依次走进包厢。而王瑜落在最后,他慢条斯理地靠在门框之上,左右看看艾思彤和我,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上下游弋一番,嗤地冷笑道:“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并没有理睬王瑜,而是扶起地上的行李箱,拍拍艾思彤的肩膀,将拉杆递在她的手中,指指她的脚腕对她说道:“思彤,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谢谢你送我的烟斗,我虽然戒了烟,不过还是会用它试着尝尝烟叶的。”
艾思彤轻舒气息,再次歉意地向我点了点头,转身,充满敌意地迎面看着王瑜,毫不留情喝道:“堵着门干什么?让开!”
王瑜立马赔笑道:“小艾总,你回来了,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好去机场接你嘛。”
“走开!要么眼瞎、要么情商低下,瞧不出来我很讨厌你吗?”
“嘿嘿骂得好,骂得好啊,小艾总。”王瑜嬉皮笑脸地侧身让路,艾思彤轻哼一声走了进去。
我正欲转身离开。
“真是阴魂不散啊你”王瑜邪气地歪着脑袋笑着,用下巴指指走入包厢的艾思彤的背影,道,“怎么,跟她搞上了?”
“嘴上积点德吧王瑜,免得死了以后不得轮回。”
“呵呵,轮回?我可不稀罕什么轮回,”王瑜手臂撑在门框之上。他没有我高,却仿佛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