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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无法忘记她。你为了遗忘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尝试,都只会将她记忆得更加深刻,于是回忆偶然降临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你早就沉浸在滚滚东逝的江浪中越陷越深,在窒息中无法自拔。”
郭芓荞点头回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遗忘有些人、有些事,我想,是这一生,我们都无法遗忘的。”
魏航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倒是他这个粗糙的男人,从来没有发出过的动静。
这短短的时分里,我们各自仿佛进行了一次涅槃般的超脱。对于那我们从来都未曾读懂的爱情,如今像是忽然读懂了许多,又像是更陌生了许多。但重要的是,我们还是明白了一切终将归于平凡的事实。得到了失去了,偿还了亏欠了,战火纷飞后的残垣断壁,不必苛求复原或彻底摧毁它无论如何也将停留在内心的世界里,犹如蓝色星球当中,永远也不会消除的荒漠。
这充满了哲理思考的短聚完全平和了我久久漂浮着的心,在众人散去以后,我携带了自己的行李,留给郭芓荞我所有的积蓄以作舞蹈班出行之用。卷着夜色匆匆离开彭州,又一次去往了久久萦怀的月光之城。
并非告别、并非怀念,也许我只是喜欢这里的一片安宁。
喜欢聒噪摇滚音乐的我,如今却追求起了清净,倒是从前不敢奢想的改变。但此刻的心绪却如缓缓划过的夜风,不带有丝毫携卷尘霾的意思。我终于不再竭心思索“该怎么办、要如何做”的问题了,也不再一刻不停地反省那些“做错了、后悔了”的事情了。
反正前程是一片未经跨越的陌生旅途,向哪一个方向行进,何必要有太多的纠缠?
我又一次推开了老电影院的大门,在尘埃的椅中呆坐了许久。而后翻进锈迹斑驳的铁门,进入玻璃窗碎裂空洞的小学教学楼,用空旷当中富有节奏感,又带着一丝丝令人感到惧意的脚步回声,不断地放空自己的思绪。我甚至借着月光,走进一间小小的教室里,坐在和我身材甚不相称的陈旧桌椅当中,以手支颐,呆呆地看着灰蒙一片的黑板,试图在某些短暂的片刻里,找回小时候,不喑世事时,那份单纯的快乐与美好。
渐渐地我发现,其实那些微妙的回忆,正如花逝描述的爱情一般,如不逼仄地靠近或求索,它们就始终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我的记忆,从来都未曾离开过。
原来尘世并没有将我们最美好的东西泯灭,它们只是被暂时地掩藏在了尘霾里。
当我自然而然地趴在桌面上将要入睡之际,忽从远方而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汽车发动机声响动而当我在昏暗中瞪大了眼睛清醒之际,两束雪亮的汽车灯光已经划破了夜的阴暗,在破碎得有些缤纷迷幻的玻璃碎碴之上,折射出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斑斓之光。
第231章夏花绚烂,秋叶静美()
王瑜的丰田霸道停在了家属院,老屋子的单元门外。悄然离开小学校,远远跟在其后的我,看见林裳和王瑜分从两侧下车。
那妮子仅仅几天不见,整个人显得又清瘦了许多,穿着一件素色长摆风衣的她,像是一条融化得纤细许多的冰棱。夜的安静使得她和王瑜的对话在不近的距离上也变得清晰,她面向王瑜垂首说道:“就到这里吧,早早回去歇息吧。”
王瑜有些不悦地说道:“刚才你是怎么说的?送你到这里,你该给他打电话了!”
林裳显得很是疲累,她轻摇着脑袋说道:“再着急,也犯不着等不及这几个小时吧?太晚了,一切天亮了再说好吗?”
王瑜陷入沉默,但表情迅速阴沉下来,像是高耸山脉里蒸腾的云雾,说下雨便下起了雨来。他点燃香烟,一边踱步一边狠狠地吸着,任由时间在流淌的冷风吹拂当中分秒地移动着。渐渐地,林裳双臂环抱在胸前,一阵阵的寒战从她的周身上下泛起。
她的凄然令我痛心,而王瑜突然发作,大幅度地甩动着愤怒的臂膀,将烟尖的红光点进林裳敏感的视野。大声吼道:“你究竟在想着什么?你不该是这样的状态!你的清醒和理智都去了哪里!”
回声在家属院里荡漾。
林裳默默地承受着王瑜的指责,无意识地扫动着自己的视线。尽管我深藏黑暗的树影,明知她不可能知道我就在附近,可还是本能地感觉到,林裳似在寻觅着来自我的依靠。我几乎想要冲向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可又知道我绝不能此时面见王瑜。我只能等待天明,天明以后,他可能的任何疯狂的举动,都不会剩下分毫的意义。
林裳忽然冷冷地笑,笑得又是那样的悲哀,她道:“即使我说服了他我就能真的自由了?快乐了吗?舅舅,我不再是个幼稚的小女孩了,早就不是了。”
“自由?快乐?”王瑜狠狠说道,“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其中任何一个成员,还能得到完整的自由和快乐吗?我所做的一切同样不可能得到那样的结果!认命吧,孩子,听我的,至少会让我们这个家,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任何破坏和欺侮!”
“舅舅”林裳低声祈求,“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真的好累”
王瑜憋了半晌,像一只被点燃了太久却迟迟无法爆响的炮仗。忽又叹息,肢体语言仿佛在无声地表达着他对林裳的怜爱。可他缓缓伸向林裳的右手,却被林裳有些胆颤地躲了开去。尴尬和一种发自心底的凉意席卷了王瑜全部的暴戾,他变得僵硬,仿佛心有愧疚,却无颜表达。
“那好,明天早晨,我等你的电话。”王瑜翻身上车,却忽又从门缝中探出脑袋,道,“如果真的累了倦了,跟舅舅说,我和姐姐成全你。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说服他,把东西交出来。”
林裳郁郁地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换作了我,在月光清冷的照耀下,站在了林裳的面前。我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合拢了衣服的衣襟,轻笑道:“我的外套自己穿着都有些宽松了,穿在你的身上,真像”
我构造着比喻,林裳淡淡的眼神凝视着我说道:“像什么?”
“像一只馅裹得少了的小笼包。”
“你才是小笼包”林裳嗔笑一阵,笑容却很快冷了下来。她瞧见我放下在地的双肩旅行包,目光改为疑惑。
“去北京,清晨的飞机。”
“北京?”林裳微微讶异,但很快领悟,不镇定地问道,“你是要”
我却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是的,我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
“不!不行”林裳紧张地抬起手来牵住了我的衣摆,立刻说道,“把一切交给舅舅吧陆鸣,我不想让你背负”
我摇头后退半步,低声道:“如果这番前来,你是为了充当说客,劝我缴械投降,那我”
林裳打断:“如果是为了充当说客,到了成都,我又何必只想先回到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听舅舅的话,一下飞机就打电话联系你?”
一时间空气凝结,月光之城残缺破败,静谧却如同天际的后花园。可站得久了,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双腿提升弥漫至脑海,我背起背包,拉起林裳的手说:“回家吧。”
“我已经没了这里的钥匙。”我将门廊的位置让给林裳,由她无声地开了门,亦打开了如同冰窖的寂寥。老屋子干净地可怕,宁静地可怕。林裳打开了灯,痴痴地站了许久,双眼渗出泪花来,喃喃说道:“喵妹儿不见了属于你的东西不见了你也不见了。”
“是啊,穆雪用你的幸福逼我离开你,王瑜却又用你的幸福逼我靠近你”我拍拍背包说道,“咱俩的感情,在他们看来,比这包里的东西轻贱太多了!”
林裳默默点了点头,问道:“陆鸣,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那些文件的?”
我向林裳讲述了全部事实的经过。
林裳忧虑地说道:“陆鸣,你要知道,如果你向公检法坦白了一切,你会被判罪名的!”
“是我犯的罪,如不去承担,才是更大的罪!”我叹息说道,“况且,如果任由事情朝着激化的方向发展下去,一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收到牵连就像,”我咬了咬嘴唇,“就像被王瑜摆布的艾思彤,和躺在病床上,也许一生都无法醒来的苏小晴,而这些如果我能早点醒悟,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错!”我大声说道,“你是想让我逃避?永远地逃避?逃避担当、逃避原宥、逃避释然吗?”
林裳沉默,缓缓坐在了沙发一角,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飘忽不定。像是误入迷宫,面对着同样有着无限可能的岔路口,她并不知道哪一边的路途更好走些。我瞧她那可怜的模样,不忍再将所有的压力集中在她两个瘦削的肩膀,于是叹了口气,搬了小板凳来坐在她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
“好吧,好吧,丫头,如果我把东西交给王瑜,你跟我走,比如,跟我回到我的老家海石湾,一起过淡泊平和的日子”
“我愿意!”林裳的眼睛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即将沉没的航船,遇到了灯塔的微光。
林裳的毫不迟疑令我感到无以复加的满足和骄傲,可我想要知道的,并不是愿不愿意这样浮于表层的答案。
“不,我并不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提起接下来的勇气,“我是想知道,你真正放下了‘仇恨’吗?或者说,你可以完全不因你妈妈和舅舅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烦扰、感到担忧吗?”
林裳哑然,她并不是一个真正可以将心事藏在表情之下的女孩子。
“解脱,只有放下才能解脱,如果你放不下我们的感情,同时又放不下家庭的恩怨你就算是一根铁,也有被撕裂扯断的那一天!林裳啊,你太累了”我镇定地握着林裳的手,将我近来沉寂下来的情绪平和地传递给她,说道,“你可以放下吗?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永远地离开这里,只要现在我还可以给我们,最后一次可以‘犯错’的机会,远走高飞、神仙眷侣不过,请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客厅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我从未听过它如此清晰的声音,此刻就像一种令人不安地噪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空洞的心脏,发出如同寂静的寺院里清脆的木鱼。很久很久,林裳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终于低头说道:“不我还是不能,我好想好想不顾一切地跟你走,可是,可是我没办法真正放得下,如果我放不下,我们的未来,永远只能是黑白两色,不可能光彩起来的”
“是啊,对啊!那还犹豫什么?放手去做吧!别再犹豫不决,我们早该成熟坚定一些了!”我起身,微笑着拍拍林裳的肩膀,“我没办法告诉你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同样不能够阻拦你的任何决定。你的命运将会诠释一切,有的风景,只有你亲自历遍了才算感同身受,拿着一本世界上100个最美地方看上100遍,又能得到些什么!”
林裳沉思片刻,渐渐浮起了坚毅的表情,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轻轻搂住林裳的脖子,抚摸着她渐渐长长了的头发,又一次嗅了嗅她的发香,忽而发觉,她的头发竟是那样的好闻,比这世上我闻过了的花儿,都更馥郁百倍。
昏厥在这芬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