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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在她的肩窝里,毫不掩藏地表达着属于一个男人的脆弱。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在低呼林裳的名字,就好像这名字已经用熨斗熨在了我的心弦上一般,只要心思灵动,那萦绕不去的声音里,便都是林裳的轻嗔浅笑,挥之不去、抹之不走。就连深睡时,这名字也在我的灵魂里熨帖地潜伏着。
忽然一阵清风划过,树叶沙沙作响、湖水水面吹皱,看不到的风却让整个世界都留下了它的痕迹。眼望着许多枯叶从一团团浓绿的树冠中翩翩飞出,我忽而感到一种世间万物在日月迁逝中的无力感。我对向梦说,也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时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流逝,总在不经意间,朝朝暮暮、春去秋来。这些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又由黄变绿,周而复始。一片叶子只拥有一个寒暑的交替,人生呢、青春呢?又能禁得起几番寒暑的交替?无怪乎王泠然会写下‘河畔时时闻木落,客中无不泪沾裳’这样的诗句了,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又能留下些什么”
“是啊,时间对人总是很吝啬的,”向梦有感而道,“可是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不是还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样的诗句吗?时间在流逝,可我们还是要往前看不是吗?该哭,哭过了,该笑,笑过了,双腿不还得朝前迈吗?哪怕步履维艰、哪怕几番跌倒,不往前走、故步自封,那就永远也看不到峰回路转的那一天啦。”
“我怕”我终于肯稍稍直面此时此刻,我所担忧、畏惧的,“我怕我做不好我怕我越做越错”
“错?错了又能怎样?”向梦轻轻叹息,忽而畅快地笑了笑,她伸展双臂拥抱着清风,于是清风亦在她的长发和衣袖上留下了它划过的痕迹,“别否认自己就算我们的一生里做的都是错事,当我们老了的时候,拖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躺椅里,听着鸟鸣、品着茶叶,回顾一生,什么好了坏了、什么对了错了,不都是过眼云烟吗?可重要的是,”向梦忽然面向我,问道,“陆鸣,我可以抱你吗?”
我有些突兀,但我又何尝不想在一个拥抱中,让彼此的身体感觉更温暖些。于是我张开双臂,将向梦揽在了怀中。
向梦轻轻摇晃脑袋,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于是就这样静静地沉默一阵,继续适才的话说道:“重要的是,无论做什么、无论怎样做,我们都必须倾注自己的感情对人如此,对事如此,没有感情,就像”她从笔袋里抽出一支未削过的铅笔,在画成的画幅中用力地划过,“就像用没有颜色的线条作画,倾尽所有,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做错人生那么长,何妨多做错几次?”向梦的声音变得坚定,她取出削笔刀刷刷地将铅笔削尖,抬手便在画面中胡乱画了许多凌乱的线条,一副好好的画顿时变得不堪,像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折射出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给我一种撕裂般的痛感。
“错了,像我这样胡作非为地乱画,不也是错了,可是,”向梦说道,“可以后每每看到这幅画,我都会想起在‘樱花谷’的深处,这个湖边,你给我的这个拥抱。”
我的眼角有泪划过。
向梦有些感伤地说道:“我所经过的日子,不也是一错再错、错上加错吗?小时候我不听爸爸妈妈的话,总跟吴硕在一起玩,以为只有他才不欺负我、给我最有力量的保护,可是后来呢?他的确不‘欺负’我,他的确给了我最有力量的保护,可是他毁了我的一切。这么说来,其实不怪他,他本来就是个性格孤僻、做事极端的孩子,谁叫我不乖,去招惹他呢”
我点头道:“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何尝不是呢,”向梦说着,忽而怅然地沉默了很久,道,“可我做过的,最最错误的事,是躲了他那么多年以后,竟然竟然主动地联系了他”
我轻声叹气,搂紧了她的肩膀,道:“也许你只想知道,那个带着你少年记忆的另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向梦双手捧面,呜呜咽咽地开始抽泣:“我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变得善良、变得成熟了、变得能够彼此从容镇定地谈话了也许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孤单,我因为做了这件错事,又引出一大串更难以处理的事来他变得恐怖,甚至伤害了你,我呢?如果我不离开那么久,客服部的位置也轮不到别人来做”
“我知道、我知道”我轻轻拍打向梦的身子,试图给她更多的安慰,“我们的生命,都像是沿着一根密布着转角的折线前行,某一个节点上的决定,可能左右了未来的无数个选择的可能但不论怎样,走过的,终究不能再回头。”
“所以,”向梦脸上挂着泪珠,抬起头来凝视着我说,“所以,不要再纠结于那些错与对了好吗?往前看”她指着远处的湖面说,“往前看,波浪都消失在了距离当中,一切都很平静,对吧?”
我抬起眼睛,粼粼微波真的渐远渐轻,到了目光的极远处,湖面平滑如镜,折射着天边云的倒影,只令人心旷神怡。
手机铃声打破了只容我品味了一时的宁静,是艾思彤。我心情复杂地在铃声响动许久后,才在向梦微微疑惑的目光中接听了电话。
艾思彤的声音清脆明亮:“陆鸣,你在哪里啊?”
“我我在彭州。”我感到自己的心被生硬地压抑着,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语调。
“哦”艾思彤稍稍失望,“还以为你在成都呢,临走前可以再见你一面昨晚,你约我去唱歌,却不告诉我还有别人在场瞧着王瑜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很别扭要不是看你喝醉了没人管,我当时扭头就走了。”
“哦。”
“后来你可能不知道,王瑜跟我聊了很多很多他自己的事情,他他希望我能原谅,因为他的意志而影响到了我家庭的和睦。”
“那那你怎么说?”我咬着嘴唇,感觉整个天空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脊背上,我的脑海里开始回放着一幕一幕那王瑜拍下的视频里的情形,像是不断地将自己的大脑放在炽热的火焰上面烘烤。
“我告诉他,我们家里的关系很好、很和睦!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艾思彤幽幽叹了口气,“我可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所以啊,他越是低声下气,我就越是不鸟他!可是嘿嘿,他说他本来想多敬我几杯酒,瞧我不能喝酒,就给我换了茶水,说要给我敬茶水奶奶的!我最看不上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逞能喝了一杯酒,结果喝完就醉倒了好丢人啊!”
“看来我还是太嫩啦,这次回英国我要学着喝点酒,不然以后接管了公司,酒场上很真要被人给看扁了!”艾思彤电话里说着,嘻嘻地笑出了声,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忧心说道,“我才喝了一杯酒,就难受了一整晚,昨天中午,你们给那桌什么狗屁领导敬酒的时候,喝那么多,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很恐怖!所以我打落你手中的酒杯,你可别怪我多事啊”
我实在难以压制内心的悲愤与痛苦,王瑜那家伙懂得察言观色,几句话就激得艾思彤找了他的道儿。可怜艾思彤单纯懵懂,又怎会想到那杯中早被王瑜下了药?更让我难过莫名的,是她依然对我这样地好,在她的心中,一份真挚的友情,竟是如此难得、如此珍重。我下意识地捏碎了许多手边的杂草,墨绿的茎液留在手上,形成一片难以抹去的骇人的色斑,仿佛我那被污染了的灵魂,总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邪气。
向梦瞧我不对劲,几番欲言又止,我看着她摇摇头,示意还好。
“我要走啦,以后有时间我们电话联系,好吗?别把我遗忘了”艾思彤有些郁郁,“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遗忘的,是吧?”
“不会的!”
脱口而出的词语振奋了我的心灵。我忽然勇敢地抬起了头,我感到自己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情感正在蠢蠢欲动,它是那样的热烈、它是那样的纯净、它是那样地凌然。在自惭形秽中,我依然坚定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你的!思彤,你的飞机几点钟?”
“四点多吧怎么?你要来送我吗?”艾思彤在惊喜中充满了期待。
第212章两场告别()
某种意义上说,王瑜摄下的视频,的确是对高予仁最有力的回击。至少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那来自“终难忘”照片集的威慑,那时刻仿佛压在我心上的一块沉重的石板,终于被挪去了。我像是乘坐在一只遭遇台风的热气球里,四面狂风肆虐,我却把握住微妙的平衡,进入了风平浪静的台风眼。我不再因此担心,得以刨开种种繁杂的心情,感到了一种久违了的轻松自在。
我终于可以在平静中控制自己的思维、驾驭自己的选择了。我想去送送艾思彤,这是遵循了本心的决定,至少,此刻的我只想给艾思彤一份干净的友情、一份单纯的挂牵、一份来得晚,不知道还算不算数的真诚。
我挂断了艾思彤的电话,对向梦说道:“姐,陪我去机场好吗?”
“去机场干什么?”
“去机场再做一件‘错事’。”
“刚才的电话,是艾思彤?”
“嗯,她要回英国读书了。”
“哦,”向梦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好啊,我陪你去,陪你去机场。”
向梦起身,面庞被云丛中的太阳洒下一片光亮,看向远方的目光显得从容而深邃,就好像她自己也要随着这目光去向那遥不可及的地方。
机场大厅,艾思彤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将脸庞藏在一幅卡通图案口罩的后面,外加头上扣着一顶时装贝雷帽,整个人有种缺乏保护、很是瑟缩的感觉。让人只一眼看上去,就有种连心脏都要撕碎了般的触痛感。
但她看见了我,先是笑弯了眼睛,踮起脚尖向我扬起手臂。而后看见我身后不远的向梦,眉毛忽又一蹙。向梦瞧出了艾思彤的介怀,用眼神向我示意,而后拉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一个人悄然走开。
我走近艾思彤。
“为什么见一次面,总要有不相干的人在旁呢?”艾思彤有些幽怨地抱怨着,把脚下不知哪里飘来的一枚行李箱托运条踩来踩去,抬头瞥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叹口气说道,“都不知道说了几次,临行前我们能算了,飞机都要起飞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向梦姐人很好的,你能和我做朋友,也一定能和她做朋友。再说,我这不来送你了嘛”尽管我内心混乱,但毕竟不想在这个告别的时刻显现出任何不恰当的举动。我歉意地笑着岔开话题,说道:“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干嘛打扮得像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似的?”
粗心的我却刺中了艾思彤的痛处,她幽怨说道:“过安检的时候要先给安检员身份证、提醒过人家以后,才能把口罩摘下来不然贸然看到我的样子,要吓坏人家的。”
陆鸣!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瞧你是多么不长眼色,问出这样可恶的问题来。但我亦知,我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而是自己心里被阴霾笼罩,却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怎么你一个人?爸妈没有来送你吗?”
艾思彤气极反笑,指着自己的脸庞,用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