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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痛楚变得更加立体。此刻,我们的身子靠得如此之近,两颗心灵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它们的距离拉扯得越来越远。
“我们也许真的会面临,不得不分手的境况了”林裳靠在我的肩上,惆怅地说着,“只是舅舅的反对,也许我还有争取的空间,可是穆雪,这个丫头竟然是妈妈设在我身边,用来监视我的眼睛,我们的事情、我们的一举一动,她全都都盯在眼里了。”
和林裳谈话的短短个把小时,我却仿佛是看了一场摧心的伦理剧,或是谍战剧。我轻轻环抱着林裳,声音比她的更轻,似乎我们言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那剧中种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情节:“穆雪她找过我她试探过我对你的心意。”
“晚了所以晚了”林裳喃喃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林裳端起酒杯,下意识地小口小口抿着酒杯,用极慢的速度饮完了酒,忽而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扭头对我说道:“怪我都怪我!我见过爷爷奶奶以后,心里慌乱得不知如何才好,我的不安肯定被穆雪看在了眼里。所以,当我又一次去了敬老院我怀疑,当时穆雪跟踪了我,并且偷听了我和爷爷奶奶的谈话!当时,我的确瞥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但我又怎想得到?”
我揣摩道:“和爷爷奶奶相认,对你的妈妈而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嗯在她看来,我和爷爷奶奶相认是一种‘失控’了的、会使事情变得非常不稳定的因素而我当时,的确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爷爷和奶奶”
“我明白了,你和爷爷奶奶的谈话中,肯定也涉及到了我。”
“当然,”林裳难过中露出勉强的微笑,“我是把你当成他们的孙女婿的”
“啊呀!”我猛地吼出了声音,不自觉地从桌旁站起,吓得一旁吧台里打瞌睡的店员猛然惊醒,茫然失措。
林裳更加不解,问道:“怎么了,陆鸣?”
“林裳,你告诉我,我们去敬老院那天的晚上,你有没有去医院找过我?”
“医院?你去了医院?”林裳反问。
我大惑得解,却没有半分轻松来临,反而,我感到的是越来越难以压抑的苦楚。我喃喃说道:“我胃不舒服住院,夜里有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里,我当时以为是你,现在想想,肯定是穆雪没错了!”
“她也跟踪了你?”
我缓缓坐下,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这么看来,肯定是。”
“那么”林裳小心地问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我想是的,”我烦躁中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充满了恨意说道,“我又一次去过了敬老院、我遍访了海青工具厂里的街坊,我还”
“还还有什么?”林裳的情绪同样开始变得紧张。
“我还给艾思彤打过一个电话,我向她求证过,艾兴军和张漾,是她的爷爷奶奶”
林裳听闻,先是猛灌下了一整杯红酒,而后冷笑说道:“又是艾思彤所以,穆雪得知你已经揭穿了我的身世。而且,你和艾思彤关系密切,这件事比起我向爷爷奶奶泄漏机密,是更加危险、更加不稳定的因素!肯定是因为这件事,穆雪认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于是我的妈妈就全都知道了。舅舅原本就知道你和艾思彤有过接触,是我向他保证,让你断绝跟她的来往,可是发生了这样严重的情况,妈妈肯定对他下了拆散咱俩的命令!如此,舅舅再怎样认可你、支持我们,他也绝不可能拿复仇大计作为信任你的赌注!”
林裳的冷笑很快转为凄凉的怅然,又道,“当穆雪出现在王瑜家里,和王瑜一起像是审讯犯人一样质问我的时候,我终于了解了穆雪这丫头的真实身份,而我只想找到你,告诉你该如何应对可莫说是我已经身陷囹圄,就算找到了你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陆鸣啊,傻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和艾思彤接触的吗?”
“是啊你是说过,可是,”我在叹息中大口饮下红酒,仿佛强迫自己忍耐这种无比纠缠的心绪,带着遗憾,和一些抵触的心情说道,“在不了解你身世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认定她是个危险的角色?说实话,我觉得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也是个无辜的女孩!再说,我根本不可能和她”
“是啊,她无辜,”林裳打断了我,喃喃说道,“我又何尝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呢?”
我和林裳在阴沉的背景中沉寂了很久,直到烛火燃尽,刺拉一声,火光湮灭在了盛放蜡烛的水杯当中。一切陷入黑暗,隐隐听见的是,我和林裳两个跳得无比沉重的心跳。只是此时,搏动的心脏再难找回,那协同一致的步调了。
回到月光之城的时候,夜已经深透了。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夜半?”林裳喃喃问着,“总是看不到阳光温暖地洒在我们身上的样子。”
“因为只有夜里,沙尘暴般混乱迷蒙的茫茫尘世才肯消停一会儿,给我们一点点安静的时间和空间,让我们不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不”林裳摇头说道,“是因为我总是做阳光下见不得人的事情,阳光才像是躲着个瘟神一样地躲着我你以为我很想复仇吗?陆鸣,其实,不是的”
“其实,你不那么恨艾仲泽”
“是啊,不然,我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拿着他送给我的口琴,舍不得放手呢?”林裳拉着我的手,和我郁郁前行,走过了破败的篮球场、走过了尘垢的电影院、走过了寂静的小学校,她一次又一次地回首,仿佛看穿是十六年匆匆远去不回的时光她又说道,“我虽然怨恨他弃我们母女而去,但我和妈妈、舅舅正在做的事情,和当年于娜一家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分别?艾仲泽,曾经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带我看这里的篮球赛;曾经牵着我的手、给我买芝麻糖,带我到电影院里看动画片;他总是送我到学校里,看着我背着大大的书包,跟他挥手告别后,他才肯舍不得地去厂里上班”
林裳又一次伤心落泪:“我有多恨他,我就有多爱他真的。可是,这十六年,十六年啊妈妈的付出、妈妈的悲伤,我又怎么能够辜负我还是会帮她,帮她完成我们的复仇计划。我会帮她,让艾仲泽和于娜的家人也尝尝绝望的滋味,不然,他们这些人的这一生,也未免太过安逸了!”
来到家属楼下,林裳仰头看看顶楼,老屋子的窗户,说道:“这两天我会试着跟舅舅坦诚地谈谈,我还是希望”林裳握紧了我的手,仿佛她是飘向太阳的紫霞仙子,舍不得放开至尊宝的手一样,说道,“我们两个相识相爱的过程,就像攀爬翻过一座比一座更高的山峰,虽然这一次,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的险峰,我想,我们还是能够翻越过去的只是,陆鸣,你了解了我的全部,你还喜欢我吗?还还愿意跟我在一块儿吗?”
在不在一起?在不在一起?这个问题像是一道密致的蛛网,将我和林裳这两只可怜的小虫困在其中,百般挣扎却越缩越紧。我抬头仰望老屋子的卧室,那里睡着最爱我的父母亲,低头俯视面前的林裳,她却是我最爱的伴侣。
倘若,此时的我只消说一句: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不想再这样累下去了,便能结束和林裳的这一段感情。就像她出现在那个月光萦绕的夜,她也一样可以被我拒绝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
未知的前方暗潮汹涌,我和林裳的爱情却太不现实我的家人能够接受真实的她吗?她的妈妈又会认可我信任我吗?爱下去,是不是要跟她一起,直将爱羽日化搅和得天翻地覆才能善终吗?不爱了,然后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一世,每到夜晚我都不可以抬头看天,因为看到月亮就会想起她吗?
我笑了,凄楚地笑了林裳问我在笑什么,我说:“如果今晚我们真的分手了,若干年后,我娶了别的女人,诞下了我和她的孩子每当她举起小手指着天上,奶声奶气地问我,‘爸爸,为什么月亮有时候像圆盘,有时候却又像弯钩呢’我回答问题的时候,表情一定会是浅浅的微笑,伴着深深的忧伤”
第192章回到原点()
最靠近家属楼的昏黄的路灯下,林裳牵住了我,示意有话要说。她淡淡地呼吸着,吐出芬芳的气息:“告诉我,这样多的心酸苦楚,人们为什么还要恋爱?”
夏季的尾声,夜是潮湿微凉的,我轻轻拢住林裳的身子,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就像我们这样的拥抱两份孤独背靠背地凑在一起,至少,可以不那么冷。”
林裳点了点头道:“现在也许真的不是我们能够作出决定的时刻,让我们都好好地思考一下吧陆鸣,至少,我不希望连累你,也不希望连累到你的家庭可是,我也真正地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我宁愿不要这劳什子的总经理的头衔、不要那些金钱、不要那些权力,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做一个早晨挤公交车上班,晚上带着精心挑选的蔬菜和水果,和迫切渴望归家的愉悦心情,炒菜做饭、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期待未来也许那样的我穷尽一生却什么也不是,可是,我可以拥有我自己,我可以像描绘一幅图画一样,书写一个又一个精彩的回忆。”
“会的,”我轻轻拍拍林裳的脑袋,尽管此时的我任何的劝慰和告白,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可是除了给她一点点暖暖的正能量,我还能做些什么?挡在我和林裳前方的,是无尽黑暗中一个又一个陷阱我将下巴搁在林裳耳边,怅然地望着远月,说道,“也许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最完满的方式得到解决的”
几乎没怎么睡觉的我,是被妈妈的唠叨唤醒的,她早已为全家人做好了早餐,并将老屋子收拾得光洁如新。我带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坐在了饭桌旁,而从卧室中笑着走出的林裳,用宽松的七分裤,和水纺长袖衬衫,巧妙地掩藏了膝盖和手腕上的伤痕。
一切仿佛和谐平静,像是涌动的暗流之上,一叶平缓水面上漂泊着的扁舟。爸妈没有再提及结婚的事,但饭桌上的四人话题明显少了许多,一种微妙的气氛在逐渐渲染。
“小林姑娘,你喜欢吃什么菜,阿姨今天去菜场买来做,等你们晚上下班回来,就可以吃口热乎的饭了,”妈妈在冷冷的场面中打破僵局,指指我对着林裳说道,“我还不了解陆鸣?懒起来连饭也省了,尽吃些没有营养的快餐便当。”
林裳同样笑得有些勉强,说道:“阿姨,您和叔叔好不容易来趟成都,就不要这么辛苦啦。这样吧,你们白天到城里头逛逛街,晚上我们下班了,咱们一起在外面吃好不好?”
“呃那也行,阿姨也怕自己手艺不好,做来不合你的胃口”妈妈说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我赶忙接茬说道:“那怎么会,妈,您的做饭菜她都喜欢吃滴,她只是想让你们好好歇息一下,就当度假,轻松愉快!”
这边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爸爸却在旁只字不提,只是虎着脸将碗里的粥几口喝完,而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有话要对我讲,而后单独离开了饭桌。我和林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丝敏感的紧张。但我还是对她轻轻笑笑,而后随爸爸的脚步来到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