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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裳像个断了线的牵线木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我几番扶她坐起,她几番复又躺倒在地,脑袋在洗衣机的塑料护角上一撞,痛得她眼泪又是一个劲儿地打转。嘴角发梢的污物就此涂抹地七零八落,黏糊得整个卫生间的地面滑得难以站人。
我无奈叹气,指着倒在地上的她,皱眉说道:“你简直就是一头泥水里滚爬溜滑的小猪!”说着,取下莲蓬头冲出温水,而后蹲下身子,开始脱林裳那弄污了的睡衣。
手指刚刚触碰,林裳却像是针扎一般猛然全身一震,抬头不认识了一样紧盯着我,护着自己的胸口尖叫道:“你要干什么!”
“脏成了这副模样,不用洗吗!”
林裳嘴里喃喃说道:“我脏我脏”突然大幅增加音量,吼道:“我就是脏!我就是脏!你走开!你走啊,不要管我!干嘛管我”
“我不管你,你自己把自己管好了吗!”
林裳不答,确实忽然气急败坏,抓住身边可以抓紧的东西便向我砸来,叮咚一阵,肥皂盒洗衣液马桶刷子,劈头盖脸地兜了过来。
我一躲也没躲,心想林裳既然心里难受,就让她发泄一下吧。扔掉了身边所有的物体,林裳举起垃圾桶,似乎看向我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又缓缓地将它放在了地下
一时间,卫生间里水流哗哗、蒸汽升腾,我鞋子渐渐湿透,衣衫渐渐吸水而倍感沉重。而林裳无力靠在墙壁上,任凭束束水流浇在自己的脑袋上,泼湿了头发。水流顺着她细直的眉毛、卷翘的睫毛、笔挺的鼻梁、秀气的嘴唇,汇集在小巧的下巴上,淌落在她的睡衣之上,很快湿透了彩棉的面料,使其透明但紧束地贴在了她的身体上,显出了她玲珑精致的躯体。
她像一条流落到了人间的绝美的人鱼,为自己的身世悲戚地抽泣着,水流浸润着她的脸,所以我看不到她的泪水。此情此景,就像梁静茹在彩虹里唱到的那样:坐在浴缸里莲蓬头代替我哭泣像下雨其实我不知道眼泪有没有流就像这故事中你有没有爱过我
林裳终于肯让我帮她洗净了身子。我把她裹在一张绵软的浴巾里,像裹着小时候的刚刚洗过澡的喵妹儿,仿佛洗去的不是浑身的污物,而是她们所有的抵触和躁动。仿佛一张被温水浸润了的干海带,舒展了、放松了、听话了、乖巧了。
我将林裳轻放在床上,在她红着脸的羞涩中替她穿了干净的睡衣。而后坐在床边的板凳上问道:“好点了没有?还想不想吐?”
林裳轻轻摇摇头。
“想吃东西吗?我去给你煮点蔬菜粥?”
林裳轻轻点点头。
我起身,右手小指却忽然被林裳从凉被下伸出的小手牵住稍顿,我坐回凳上,低头看向她的手。她的手却倏地收到了被下,就像只瑟瑟缩缩的小鼹鼠,遇见些许的动静,立时钻回了自己的洞中。
“不想我去?”
林裳稍稍点头,却很快拨浪鼓似的摇头,将脸庞缩进被里,嘟囔说道:“我是要你把喵妹儿抱给我”
这个夜,我和林裳都在沉默中渐渐平和。我躺在她的背后,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悄悄地在她的耳际落下一个淡淡的吻痕,悄悄话般说道:“晚安。”
即将睡着的朦胧时刻,林裳突然呜咽了几声,猛地转过身子面向我,扯出我的左胳膊平展地伸开,将雪白的脖颈枕在我的胳膊上,又拉起我的右胳膊,放在自己的腰肢上,让我就这样紧紧地环抱着她。而后幽幽舒了口气,这才像只筑好了巢的小鸟,钻进了自己的新家似的,紧靠着我睡了
一夜,林裳好似一直睡得不怎么安稳,时时醒来、时时睡去。天蒙蒙亮之际,我又被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惊醒了。
林裳两枚裹着黏稠泪水的眼眸紧紧盯着我,嘴唇因她为了避免出声而紧咬得有些泛白。
我紧紧抱着她,问:“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陆鸣,对不起我不该使那么大的性子”
我叹口气道:“我也做的很不好可是,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和艾思彤没有”
林裳急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只是,请你不要提起她好吗?”
我在沉默中压抑了许久,有些愤懑地低声说道:“我并不是在替她说话,可是我真的很不理解!”
“不用你理解,你不要去试图理解行吗?”林裳忽然声音冷漠,“不论你和她有怎样程度的朋友关系,为了我,你可不可以和她断绝?”
愁肠百转的我此时实难回答,而林裳得不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极长的一段思索后,终于很是忧伤地说道:“是我要求得太过分了,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语,好吗?”
我叹息良久,问道:“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吗?你知道我这样心悬半空,挺不舒服的么”
不知林裳是不是真的睡着,总之,我并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回应。
迷迷糊糊睡了阵子,忽又被林裳的轻轻的流泪声惊醒。
“怎么又哭了?”
林裳委屈呜咽道:“天天亮了,你就该走了”
我忍不住轻笑,在她唇上吻了一吻,学唱着成都歌手谢帝的今天不上班,道:“老子今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
“真的吗?”林裳惊喜。
“嗯,是真的,我请假休息了。”我点着头,却没告诉她我胃出血的事情。但只一想到自己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胃竟然开始不争气地有些抽痛了。
“你怎么了,陆鸣?”林裳轻抚我的脸庞,道:“脸色怎么忽然不太好?”
“我很好,”我叹口气,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只是在怕。”
“怕什么?”
“怕现在是在做梦”
林裳抿着嘴唇轻笑,又靠近了我几分道:“那你就继续梦着吧,我还要补个美容觉今天我也不想上班,我们去逛街街”
林裳喃喃说着,脸上复又挂着笑意沉沉睡去。
如果此刻,像是拍电影般,一个长镜头放大了的画面渐渐缩小,聚焦离开我和林裳的身子、穿过窗棂、离开小院、俯瞰整间海青工具厂,大概,“月光之城”,会是晨光中,偌大的整个成都市里,色彩最温暖的一处地方了。
像是珍惜着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只稍稍睡了一阵便早早起床,开着车子向春熙路进发。路上,林裳像连体婴儿一般紧紧地抱着我的半边肩膀,忽而狠狠咬我一口,忽而轻轻掐我一下。
我被折腾得左窜右跳,讨饶说道:“丫头哎,哥可是在开车啊!”
林裳脸蛋用力贴在我的臂上,变形的嘴角将声音也扭曲了,她道:“唔我唔管啦”
直到我的手机一阵连续的微信消息接受的提醒响动,林裳帮我从裤袋里取出电话,似乎在掏出手机时,手指无意地点开了新消息其中的一张图片。
林裳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屏幕。
“谁发的消息?”我扭头随口问。
林裳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神却越来越绝望。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毫无气力地把手机放在了我的腿边。
第170章拾阶而上()
忽而觉得,我和林裳的感情,生涩单纯,就像是一个初学吉他的琴手。他将我的心当成了一把吉他,却因自己的粗心毛糙调错了弦。每根琴弦都承载了不该为自己所承载的紧绷,几乎每一次敏感的触碰,都会发出尖锐的警示音。可就在根根琴弦就要崩断的时刻,那个初学的琴手,依旧固执地认为,他调的琴弦还是低了几个半音
“在感情的世界里,是不是我们都太过珍重,所以太过紧张了?”我终于在难忍的思绪混乱中,将车子停在路边,扭头忧伤地看着林裳,“可以放松点吗,丫头?”
林裳有些无辜地皱着眉头,同样忧伤地看着我,进进退退地伸手,最终抚在了我的小臂上。被林裳触及的我的皮肤,却感到一片冰凉。林裳的手心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飘摇不定中言传着自己的忐忑。将脸蛋重新贴在我臂膊上的她说:“是我不好以后,我会试着不这样敏感,别担心好吗?陆鸣,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不是吗?”
有的时候我只觉林裳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可夜深人静的某些憔悴低沉的时刻,我也会偶尔地觉得,林裳这个女孩,性格的某些方面,似乎有一种我不愿去细细思索的病态。
谜一样的她,像一个戴着面纱的西域少女,承诺做我一辈子的新娘,却从来不让我揭开面纱,看清她全部的面貌这于我而言,既是一种时刻新鲜好奇的体验,也是一种忧心忡忡的隐愁。
于是我便像是一颗围绕着恒星作永恒圆周运动的行星,既不能离恒星太近,那样会在炽烈的高温中瞬间气化、销蚀;却又不能离恒星太远,那样会失去阳光的温暖,永远在深幽广阔的太空漂流,失去生命的力量,成为一片死寂的荒芜。
我试着淡然面对。
一直以来的种种误会和不信任中,我几乎都是被动承受的,林裳的一举一动,无不令我牵肠挂肚、耿耿于怀。试想,我是否可以试着在彼此的相处中占据一次,主动的位置?
因为也许太过于精心呵护的花朵,反而在风雨的摧残中难以存活,越是期待在意,越是荼蘼凋零。忽而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逗笑了我自己:两个在感情中各自过度在意对方的情侣,就像一对都没有接吻经验的初恋男女,两个人的紧张乘方,让一场浪漫甜蜜的放飞灵魂,成为了尴尬脸红的草草冷场。
“笑什么呢?”林裳扬起面庞好奇地问。
我一句话也不答,抬手就搂住林裳的脖子,低头在她晶莹剔透的双唇上,来了一个持续时间很久的,毫无紧张的吻。
“你干嘛”林裳的呼吸渐渐急促,脸庞红得像是东非大草原上红彤彤的晚霞。
我微笑,趁着林裳情绪的放松,并没有悄然收起手机,而是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微信消息给她看。
不出意外,是艾思彤发给我的,艾仲泽和于娜的七夕节晚餐的照片。
我的胳膊环着林裳的脖子,手指指向照片,给她讲解道:“这一系列的图片呈现的是一段完整的晚餐过程,就好像是一部温情的伦理电影按照时间顺序的截图。依照我之前的构思,艾思彤分别以自己的名义单独约了她的父亲艾仲泽和母亲于娜共进晚餐,而约定的餐厅早已被她包场。原本典雅奢华的餐厅,更是在一番精心的布置后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林裳终于不再敏感地排斥,而是静静地抬头看了看我,在得到我鼓励的眼神后,她又将视线对准了手机屏幕。
我又轻轻吻了吻林裳的发丝,续说道:“就这样,摄影师躲在暗中开始拍摄。而艾仲泽和于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餐厅赴自己女儿的‘约会’,却都没有料到,原来这是他们女儿为他们两人安排的‘七夕会’艾总和于董事长的夫妻关系近来很不好,甫一见面,肯定在惊讶中万分排斥,只想舍对方而离去。”
“但你看,”我又翻出几组照片让林裳看,“这个时候,餐厅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艾思彤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的视频和电子相册,在这记录了点点滴滴的影像资料面前,相互间抱怨再多的父母亲,也会为此心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