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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排斥,也从不掩藏自己的感性。只是这一段话,我已然视线模糊、情怀迷醉。林裳大切诺基的尾灯,像是生宣纸上被偶然滴落的两滴泛红的赭石。我和她保持着仅百余米的车距,在我们之间的,却仿佛横生着世上最无法穿透的阻隔。
夜光主持人继续说道:“一段如诗的故事、一段绮靡的歌声。旋律仿佛是最动听的故事,故事,又何尝不是最悦耳的旋律?让我们暂时忘却烦扰、打开电台;抛去不安、带起耳塞,聆听今夜第一个打进的热线电话吧。”
热线接通,背景音中的女声淡漠中泛起一丝激动的情绪,道:“请问是我吗?”
电台主持带着微笑缓声说道:“是的,是您让我看看,如果没错的话,手机号码显示,你应该就是我们微信平台上最活跃的,那个名叫‘可悲可怆’的热心听众吧?”
“是我。”
“我很好奇,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个让我一眼看上去,就有了怜香惜玉感受的名字呢?”
“呵呵,”女声楚楚一笑,道,“像是刺入肌肤的纹身,狠狠贯穿着我人生的,只剩下了悲怆这两个字不叫这个名字,又能叫什么好呢?”
肇可可!这个声音是肇可可!我讶异激凛地判断出此时打进电台热线的女子就是肇可可!然而,“可悲”、“可怆”,她竟将自己“可可”这样玲珑的名字,嵌进了“可悲可怆”这样一个剖心裂肺的称呼这对于我这样熟悉她的朋友而言,又怎会是个怜香惜玉了得?我只感到,我盈盈的眼眶只在一个加油超车的瞬间就潸然泪下了。
很快,我哽咽中想到,将自己名字嵌进伤感词汇的又何止肇可可一个?前方不远处翱翔般飞驰的林裳,她的微信名字,不也是“遍体鳞伤”吗?
不知是否幻觉,林裳的车子忽然摇晃了一下,我立时狠揪起了心,生怕她在高速的驾驶中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疏忽还好,还好,她的车子很快恢复了稳定,似乎还稍稍放缓了车速。
电台主持稍顿说道:“当然,这个名字很美。那么,‘可悲可怆’,请告诉我,当你的故事讲完之后,你最想与大家分享的一支歌是”
肇可可决然说道:“黄莺莺的哭砂!”
“我们的导播正在为你准备那个最初版本、最难让人忘怀的哭砂,接下来的时间只属于你。”
肇可可与魏航的故事无须赘言,她隐喻地讲述了这段令人心折的故事,熟悉的情节嵌套进入她精心篆刻的文字与段落,仿佛让我重读了一本凄美动人的言情。而的结尾处,她已然气息凌乱、泣啼交加
哭砂紧随着肇可可的哭泣轻轻响起,仿佛这几分钟的歌曲,唱得便是她自己: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偶而会恶作剧地飘进我眼里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枫随风逝、叶落化泥,故事和旋律悠然飘过,却仿佛通过电波,在空气中留下了清淡却永恒的哀愁‘可悲可怆’,你的故事令我动容,你的坚贞和执着,像是夜空中忽然闪现的超新星,瞬间黯淡了周边的万千星彩”电台主持似乎深受感染,动情说道,“讲过了你的故事,分享了你的旋律,我的好朋友,你感觉好些了吗?”
肇可可不住言道:“好多了好多啦,至少,我痛得不那么孤单了”
“谢谢你的分享、尽管没有人能够像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一样,能够把所有的美好带回给你,但请接受,此时此刻,我代表夜光全体听众,对你最真诚的祝福让我们暂时平复心情,广告之后,接进下一位听众的来电”
林裳的车子似乎再次提速,迅速缩小的尾灯提示我加快紧追的步伐。然而恍惚间,我忽然意识到,适才林裳不稳定的驾驶,以及暂时放缓的车速,似乎意味着她经历了一段失魂落魄的走神。而走神的原因啊!我恍然大悟,肇可可定然也与她分享了夜光这个午夜电台节目!
车子一前一后如同两颗彗星扫过,在地平线上划出两道炫目的弧线。成彭高速跑完,林裳上了绕城高速西段。而绕城高速上车流拥挤,她放缓了车速,却在密集车辆的间隙中野蛮地横向穿越,几番试图用频繁的加减速和突然的变道甩开我的跟随。
但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茫然地想,如果林裳的大切诺基被大吨位的载重卡车撞击成碎片,那么连环车祸中,我一定要成为死得距她最近的一个今夜的她穿着那么美的露肩礼服,华丽却单薄,路上,我得拥紧了她,不可以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但林裳和我的驾驶技术终究不赖,我跟着她从双流站离开了绕城高速,划个圈子,沿着西航港大道径直向南。两个路口处,两次硬闯红灯的林裳也终究未能甩脱掉我的不顾一切,而在牧华路口转了个弯,驶了没多远,大切诺基突然吭哧吭哧地前后摇摆一阵,我知道,林裳的车子,全部的燃油已经耗尽了。
大切诺基仿佛承载着林裳的绝望,亮起了闪烁着的双闪灯,然而她似乎执迷不悟,就算挂了空挡滑行,也要将自己的逃离,坚持到最后一秒钟。
我趴在大切诺基驾驶室车窗外一阵拍打,开口还未说出一个字,先是把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泡沫喷在了玻璃上。我弯腰猛咳一阵,将喉管里残余的血红全部吐在地面,手上却不住地拍打车窗,终于吸气,喊道:“林裳林裳开门!你开门!”
牧华路上路灯耀眼,大切诺基内因此相对昏暗,我只看到林裳怅然若失的侧身,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北侧极近处,便是双流国际机场的二号跑道,就在我拍窗的短短几分钟里,已然有两架大型客机从我的上方呼啸飞过,机翼和尾翼上闪烁着的灯光,描绘出一个硕大的飞机轮廓,在接进跑道的同时,迅速地降低高度。
距离如此之近,我的耳朵被喷气式发动机的轰隆震得耳鸣不止,我的头发仿佛被机翼掀起的涡流凌乱地不成形状。但我浑然不顾周遭的一切,我只恨自己这普通人类的目力,不能够透过深色玻璃,看清林裳此时的模样
我再次掏出手机,一边悲戚地喘息、一边不住地咳嗽拨打了林裳的电话。
大切诺基里忽然微光闪亮,仅仅这淡薄的光照,也足够我瞬间看清了,早已泪流满面、妆容一片花乱的、令我瞬间心碎的林裳。她痴痴地盯着手机屏幕,却伸出了纤纤玉指,按下了挂断键,而后,手指移至电源键
手机关机,车子里再次陷入一片不可探寻的昏暗。
第164章扑火的飞蛾()
如果可以恨,我愿意把全部的恨意,都集中给希腊神话中被宙斯创造的,那个名为潘多拉的女人身上。是她,打开了那装满灾祸和烦扰的潘多拉魔盒。于是这被神嫉恨的世上,便有了“心痛”这种折磨着芸芸众生的糟糕感觉。
我的心痛仿佛一道陈旧得脱落了墙皮、崩塌了棱角的墙壁。我的各种纷杂的情绪,就像经年累月,在心痛的墙面上,被各种脾气性格的流浪者,涂上的一层又一层画风迥异、色彩纷乱的涂鸦。于是我无法辨别这片彼此重叠、相互融合的色块,究竟出自谁手。我只感到,这样一片混乱到甚至有些肮脏的图案,只令我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厌倦和抵触。
我围着林裳的大切诺基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右手的手心徒劳而神经质地敲遍了她的每一块车窗,我的口中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地不住叫着林裳的名字。林裳却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猫,窝在床底角落,越是呼唤,她越瑟缩。
我没有忘记,大切诺基,是林裳买来寻找安全感的。而此时,她却将我排除了在了安全感之外我无力地靠着车身坐倒在地,摸出烟盒,抽出仅剩下的两支,用风中摇曳几乎熄灭的火光,没精打采地点燃了它们。
手机响起,郭芓荞关切说道:“陆鸣,你现在在哪里?你们的车子开得太快了,我们跟丢了。”
我连着吞吐了几口烟,这才无力说道:“干嘛跟着我?都不要命了吗?”
“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那样不顾一切?”
我无言沉默。但由背后传来的,来自大切诺基阴凉而坚硬的触觉,给了我一丝丝的安定感。我知道,这就是我不顾一切想要守护的。
“你们还在追逐吗?”郭芓荞又问。
我摇头苦笑。又一架满载归客的大型空客呼啸着从头顶正上方掠过,消失在视野中、大切诺基车架的后方。于是我仰着脑袋,呈颠倒姿态,又一次看向了林裳的车窗。它却依然像是无人的舞台上紧紧闭合的幕布。
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淡淡地对着电话说道:“我们已经停车了,在牧华路,机场跑道的尽头”
驶近停下的出租车上,依次跳下了郭芓荞、吴景泉、艾思彤,以及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的魏航。
四人并肩向我走来。魏航却最先停下,他万分鄙夷地看了看我,轻蔑地摇头,独自停在路边抽起了烟。而后停下的是吴景泉,他带着抱歉的目光看看我,又用畏惧的神色看看身后的魏航,最终犹犹豫豫地迈了几个小步,停了下来。郭芓荞原本想要走到我的身边,却被脚步坚决的艾思彤拉下了半个身位,她凝视着径直向我靠近的艾思彤,一些复杂的神色在她的脸上游移,步履渐缓。
艾思彤没有戴她的大太阳镜,而是将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却不知为何太阳镜的其中的一只眼镜腿,被狠厉地折断,露出着塑料断口处十分尖利的锐角。
艾思彤走到我的身边,先是用一个决斗武士出手作最后一击前的气势磅礴的怒意,目不转睛地直视林裳的大切诺基。而后轻轻蹲下,像是捡起擂台上一条软趴趴的毛巾,摇了摇我的肩膀,颤声问道:“都解释清楚了没有?”
艾思彤着实不好看,但此时流露出真切关怀的她,看上去却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坚毅。她得不到我的回答,又一次摇了摇我的肩膀,我只抬头和她的目光交汇,却依旧无言以对。
艾思彤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脸上泛起的一股热潮像是一瞬间烧滚了的开水,猛地掀起了热浪。她突然跳起,将太阳镜摔在地下,啪啪啪地拍打着林裳的车窗,嗓音撕裂地吼道:“林裳!你凭什么要这样高高在上!为什么不给陆鸣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裳和她的大切诺基依旧静如死冢。
艾思彤得不到林裳的回应,怒火攻心,猛地对着钢筋铁骨的车身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并且竭力嘶声地喊道:“你下来!你下来!你为什么不敢下来!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无法给予,陆鸣的爱,你配吗?你配吗!”
“艾思彤!”我无法忍受越发糟糕的混乱,跳起来撕扯住她不住挥舞的胳膊,极度的烦躁像是点燃了深藏在心底深处的炸药库,我轰鸣般地,像是对艾思彤,也像是对林裳,更像是对我自己,用最大的力气吼道,“清者自清!思彤,你做错什么了吗?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何必问为什么!我不想知道答案!我也不需要答案!”
我在大切诺基的正面站定,仰着头深吸口气,不愿让泪水出卖了我的痛楚。脑海中一些很让人难受的经过略影般浮现。出现在我和林裳两个人的“月光之城”里的王瑜,却承受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