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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苦笑道:“当年先帝宠爱那贵妃娘娘,即使贵妃娘娘的弟弟私吞那军饷,他也视若无睹。父亲为了养活那些镇守边疆的兵,动用了那笔钱,却没想到却因为漏了痕迹,为孟家招惹来这样的灭门之祸。”
“事实上,只要他一句命令,父亲肯定会将这笔财产拿出来。”
当时的孟家,收留了孟芷芸,不仅仅是因为那太子妃于孟夫人有恩,也因为这笔财产。
云夕道:“所以先帝应该也是知道婆婆的真正身份了?”
孟良点点头,“只是他不敢真的下手杀死姐姐。”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那时候的母后皇太后是北魏的公主,手中掌握了一部分的势力。姐姐入了她的眼,若是先帝对她出手,只怕那母后皇太后也会鱼死网破。”
云夕顿时回想起那位母后皇太后便是昭王一母同胞的姐姐,她本身又没有子嗣,自然会拼命护住胞弟唯一留下的血脉。
这位北魏公主死去没三天,先帝也得了一场急病而亡。云夕严重怀疑,这是母后皇太后担心他活着对孟芷芸不利,在死前便安排好了一切。
孟良的声音多了几分的哽咽,“姐姐想来那时候便知晓了这些,担心我被除去,那时候整日将我带在身边,不让我远离她的视线。”
那时候的姐姐十分清楚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到先帝去世以后,趁着京城一片混乱,姐姐将他远远送走,隐姓埋名。
云夕叹了口气,像孟芷芸这样灵慧过人的女子,她很难想象她会爱上云穆这么一个人,并且嫁给了他。怎么看云穆都不配啊!
“那么小舅舅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孟良道:“我会离开京城。”
“你们也做好准备,云穆……他活不过一年。”在说到云穆的时候,他原本的悲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仇恨。
“在那一剑捅下去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不会死。倘若我打算要他的命,定能够让他当场断气。”他声音硬邦邦的,掷地有声。
云夕不由赞同地点头,孟良的身手……可不比她和云深弱。云深最开始武功的启蒙人便是孟良。看来小舅舅当时那一剑根本不是一时愤怒所为,而是早有谋划。
“那剑上原本便被我涂抹了药,随着血液侵入他的五脏内腑,让他身体逐渐虚弱下来,所以……他活不到一年的。”
或许是偏心吧,云夕并不认为小舅舅哪里做的不对。
“这样也好,他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报应。”
“若不是为了云深,我定会将他凌迟,以此血祭我孟家那几十条人命。”
他看向云夕,说道:“我该进宫去请罪了。”
尽管先帝是他的仇人,但孟良却没有因此迁怒到楚息元身上。这些年来,若不是楚息元的照顾,云深哪里能够活得那般滋润。
“保重。”云夕知道他这一离开,再回到京城不知道是几年以后。
“好好照顾云深。”
他留给她这么一句话,背影决绝。
云夕觉得他走了也挺好的,这样一年以后云穆死了,大家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
她看着孟良渐渐离开她的事业,然后眨了眨眼,坐在云深床前。
大约半个时辰后,云深醒了过来,他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云夕看到这个动作,有些心虚。她那时候担心没法敲晕云深,结果力道有些大。
她咳嗽了一声,亲自上前给云深揉脖子,算是赔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云深忽的张开手臂,将云夕揽进怀里,他整个人的重量直接压在云夕身上。
云夕十分心疼,她没见过云深这样脆弱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深松开手,神色也恢复了过往的从容,只是身上的寒意加重了几分。
再睁开眼时,他便成为了世人眼中那个高高在上透着疏离的国公爷。
“以后,不必再去那府里了。”
“嗯,我们都不去。”她顿了顿,说道:“你还有我,还有珠珠,还有小布丁。”
所以……别那么难过。他不是一个人,她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云深的嘴角勾了勾,“嗯,还有你们。”
……
云府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孟良也亲自进宫请罪。
京城人对于这件事可谓是议论纷纷,大家纷纷猜测云穆做了什么惹得孟良恨不得杀了他。总体来说,舆论还是比较偏向孟良的。按照大家的说法是,倘若这事是云穆在理,云穆险些没命后,肯定得找孟良算账。
可是大家所看到的事实却是云穆对外表示同孟良无关,而云深甚至没去看望他这个卧病在床的父亲,像是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做一样。
大家纷纷猜测各种缘由,大部分的人都猜测是因为孟芷芸的死同云穆有关,不然云深和孟良也不会都是这个态度。倒是没有什么人猜到孟家的灭门上。云穆还强撑着身子上折子给孟良开脱。
当事人都是这个态度,御史也没法弹劾孟良刺杀国公一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最后楚息元罚孟良一年的俸禄,并且罚他出京,三年内不许回来。
云夕觉得后半个惩罚,分明就是孟良自己要求的。
孟良离开前,将自己名下的产业都转移到了珠珠身上,让珠珠一下子就成为了小富婆。不得不说,孟良的确很偏心啊,只送珠珠,都没送小布丁。
他走之前,云夕和云深都去送了他一程。云深送了他不少的毒药,云夕考虑到他在外面不方便,不仅送了好几瓶千鹤膏,还将一枚青鸾木玉佩给他用来防身。这枚玉佩原本是给云瑶用的,但云瑶根本没有用得到的机会,转手又还给了云夕。
这一去,再回京就得等三年了,那时候想来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孟良走后,云深好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于是他的手下便遭了秧。
裴正海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被操练得全身都没一处好皮,死缠烂打,最后拿走了云夕两瓶的千鹤膏。
云深知道这事后,冷笑道:“他分明是因为得罪了元灵雅,所以才想拿你的千鹤膏赔罪。”拿他妻子的东西做人情,他明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云夕好奇问道:“他又做了什么?”元灵雅的脾气一向很好,云夕就没听说过她生气。
云深道:“前段时间有女子抱着一个长相同他有几分相似的孩子上门寻亲。虽然是他继母的算计,但那女子也的确同他有过露水情缘。”
不然人家也没法算计他啊。
云夕明白了,“早知道我就不该给他千鹤膏。”
元灵雅在嫁到大楚后,也时常同云夕来往,云夕对她观感很好。
她忽的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华太医打算告老还乡了。”
华太医同云深有几分交情,准确来说,是孟芷芸于他有恩。云深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华太医也帮衬了他不少。现在他要告老还乡,于情于理,也该送份礼物给他。
云深点点头,他也是早早知道这件事,“过两天咱们请华太医吃一顿饭。”
云夕道:“好,只是他这一走,以后请太医都不知道要请谁了。”别的太医她哪里放得下心。
云深道:“有我和云七在,也不需要其他医生。”
“说的也是。”云夕也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忘记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江湖上神龙不见尾的不死神医。
她和云深没想到的是,这一顿请客,华太医同他们倾吐了埋葬在心中多年的秘密。
云穆当年之所以会子嗣艰难,却是孟芷芸动的手。
第六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云夕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弹幕:真是厉害了我的婆婆!
“我记得,你当时说云穆是在十八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才子嗣艰难的。”
云夕回想起这件事,也是因为华太医这个证词,所以云穆才知道云曹氏给他戴了绿帽子。
华太医捋了捋自己那发白的胡须,说道:“我那只是说给云穆听的罢了。”
他在说起云穆的时候,眼中闪过淡淡的厌恶,“倘若告诉云穆他在二十二年前便已经被下药,保不准他会想到芷芸那丫头身上。”从华太医的语气来听,他同孟芷芸很是熟悉,就仿佛是在提起自己的晚辈一样。
云夕估计了一下时间,这等于是婆婆在生下云深后,就毫不客气地给云穆下药了。从这事来看,她还真不信孟芷芸对云穆有多少的情意。
等等,她忽然想起,云穆后来有个庶子,只是那庶子的生母太不懂本分,竟是欺负到当时丧母的云深身上,惹得当时楚息元大怒,直接赐予白绫一条。
她脸色不由古怪了起来,那庶子不会也不是云穆的儿子吧?这样一想,云穆还真的是头顶绿油油的啊……看来她婆婆比她想象中更有手段。
虽然他很惨,云夕只要想起孟家,就完全同情不起来。
云深听到这样的陈年秘密,脸色不变,云夕怀疑他早就有所心理准备。
云夕道:“华太医怎么这时候告诉我们这件事?”
华太医看向云深,意味深长道:“云穆所做的事情,芷芸在死前便已经心知肚明,也留下了不少的暗手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她生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你。”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
云夕问道:“你到时候打算走官道回家乡吗?”
华太医摇摇头,“就算回到家乡,也未必能有安宁日子可以过,还不如同孟良作伴。”
云夕想想也好,和小舅舅一起的话,华太医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说起来,他们这些宫廷的太医都知晓不少的秘事,以前甚至还出过太医告老还乡以后出了意外而亡的事情。
华太医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多少也接触到一些阴私,防范一下总是好的。
“我让人送你过去。”云深言简意赅道。
华太医笑了笑,“我原本是打算同镖局一起走的,有你们护送的话,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华太医并没有同他们客气。
云夕没忘记给他准备一些东西,钱财一类的倒是不需要。华太医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太医,这些年的赏赐积攒下来,也足够他置办一千亩的田地,安养晚年。听华太医的意思,他是打算回去开一间药店,再收几个徒弟,以免这一辈子的医术白白带进棺材中。
云夕主要给他准备的是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这些东西在外头反而不好买到。比如百年的人参,五十年以上的雪莲,还有品相很好的血燕窝,这东西最是滋补身体。
既然华太医要同孟良做邻居,云夕也准备了给孟良的礼物。
……
因为云穆的事情,她和云深一下子低调了下来,外头递来的帖子基本都按了下去,去书院的次数也从原本的每天到三天去一次。
当然云夕的对外理由是要帮两个妹妹准备嫁妆,云瑶年底出嫁,朵朵明年年初出嫁,时间还真有些赶。加上两人在大家眼中,嫁的对象都很好,要准备的东西自然就更多了。
事实上,嫁妆的事情,云瑶和朵朵自己就可以打理,云夕只是将精力用在调查银朱一事上。倘若没有早点揪出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