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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章惠贝勒府已经是将近未时了,看着这扇儿朱漆不怎么光艳的大门,胤禛暗暗吐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了,回身看看跟着的两个奴才,胤禛的眉毛又蹙的紧了紧“拿着这些东西远远的站在那边儿候着,不用伺候了!”胤禛食指一点,指在了远处拐角儿的墙根儿那儿,高福儿跟胤礽的哈哈珠子长喜儿称了声嗻,就一前一后的拐了过去。胤礽此刻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章惠贝勒门口儿吊着的大红灯笼上,对胤禛的安排没有意义。
两人到了大门口儿的时候看门儿的门房儿对这两位爷并不熟悉,当下就给拦了下来,胤禛便装下并没有带着腰牌,随身的那块儿牌子也在高福儿那儿放着,胤礽更是对这什么腰牌没概念,也不喜欢腰上滴沥当啷的坠着一堆杂碎儿,也不曾配着,正两厢交汇着,也恰巧章惠贝勒的小儿子要出门儿正打里头走出来。当日给胤礽送礼的是就是这小子,当下又是惊诧又是惶恐的,回身儿就甩了那门房儿一个大耳瓜子又吩咐了人去请章惠贝勒出来迎接,一边儿恭恭敬敬的把这二位稀客给迎了进去。
这章惠贝勒府邸要搁在后世的时候,位置大概是在后海那一带,离着紫禁城不远不近的,位置倒是不错,这规模也是不小,只是也能隐隐见得出这房子盖的久远,大致上也都重新修过,有些地方儿不免显得有些反差。胤礽跟胤禛被引到了正厅上座,茶点不消片刻就给备上了,章惠贝勒其人还没到,只他这小儿子图海站在当下客气招呼着。“图海,你们这府上还好吗?图旭走了也有快一年了,总归是功臣之后,若是有个什么需要的也去内务府上报了,我也尽力照应着!”老四这会儿显出了淡定从容,往那儿一坐,姿态翩翩甚有些大家风范。胤礽却对这章惠一家子毫不知情,除了只那一次见过之外,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交集,当下一听也是担心说错了话,也就只端着茶盏一言不发。
“奴才谢雍贝勒照拂,谢忠郡王照拂!皇上隆恩庇泽,已是待奴才一家优厚非常,奴才哪里还有什么不满的。”他口口声声奴才,倒是叫胤礽颇为讶异,当日过咸安宫,好似也是这么自称,不过当日听着倒不觉的刺耳,只是经了这些日子,胤礽对大清朝的从属等级也算是混了个一知半解,按说他爹好歹也是个贝勒,轮到他再怎么的自称奴才是不是也太过自贬了?
胤禛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端了口茶水品了品,却好像不太合口味,眉毛皱了皱,轻轻的放了杯子。“臣章惠给忠郡王请安!给雍贝勒请安!”正这个时候,一个着着石青四爪蟒袍头顶冠顶三层,上衔红宝石顶戴,中间镶嵌六颗东珠暖帽的小老头儿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口儿处,躬身行了个揖礼。
嚯~盛装出席啊!您这动静是不是大了点儿,咱们都一身便装的,你这也忒官方了!胤礽心里胡想着,也随着老四一同站了起来,轻抬了下手“贝勒多礼了,咱们今儿不过是随意过来走走,一身的便装,就都不要太拘着了!”平时没少见康熙说这虚应话,说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那章惠贝勒听了回了个‘嗻’,却依旧丁是丁卯是卯,程式化的不行,搞得刚才本来还算自在的图海也跟着端了起来
。这官面儿上的摸样一做,倒是叫胤礽不好开口了,胡缠了些旁的话,总算是在老四一个大圈子兜出去后终于绕回到了天灾**上头。
“唉~这差事眼下是越发的难办,这边境上战事又起,朝廷吃紧的厉害,可皇阿玛也不能薄带了各位功臣之后,也就只能紧着咱们好歹的大家一起熬过了这个时候儿也就好了!”
“四贝勒说的是,皇上仁厚,从不曾忘了咱们这些人!唉~愧悔自己大任难当,不能效仿先祖为天子分忧,已是心之憾事,这年年的厚俸赏赐得的实在汗颜!”这个章惠贝勒胤礽头次见,小老头青矍干瘦,摸样上倒是看不出奸诈诡辩的样子,但他那儿子瞧着可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但往往表现骗人,胤礽是从来不相信什么以貌取人的。这个图海无权无位,这古代又是十足的家族长者为主,要是没有他这位父亲的首肯跟示意,他图海绝不会贸贸然的能递了牌子到咸安宫给自己送什么贿赂。放了茶杯笑了笑“章惠贝勒不愧忠臣之后,虽说无辅国之功,但这份儿心力便是最好的了!只是……不知道贝勒近日可是听了什么传言了?”胤礽不想在无用的话题上磨蹭,一下子绕到了重点,这让习惯说话云山雾罩的胤禛很是不适,即刻瞥了个眼色过来,不过当着这俩外人的面儿也不好提点一下,心里担心这二哥言多必失之下,脑袋上又开始出虚汗。
“这……”这章惠贝勒显然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物,当下便与儿子图海对视一眼,又基不可见的朝着老四胤禛瞅了瞅,身子又低了几分。
胤礽明白这章惠在忌讳胤禛,心力乐了乐“四贝勒是自己人,这事儿也是他给我提的醒儿,老实说,咱们今儿来就是要给你们指条明路,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老四又是一瞪,这惊诧丝毫不比底下站着的章惠父子少,心说你辣块妈妈的,就这么把老子拽下水了?老子收你半个铜子儿了吗?
“奴才惶恐!!”这章惠不再端什么贝勒架子,索性也改口自称奴才,他这一跪,那图海自然也不能站了,咕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
“惶恐个屁!”老四心里憋屈,这口冤枉气没地儿出,一个没绷住骂了出来,话一出口也觉得失了身份,有些怨怼的一屁股坐回椅子,拧着个眉毛一句话再不说半个字了。
胤礽瞥了老四一眼,眼里递过去一个抚慰的神色,可老四这会儿哪里还看得出什么抚慰来,十足十的挑衅陷害,靠!还t避都不避讳!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事儿从早晨到现在,根本就是他老四自己找上门儿求侮辱的!他还不能怨?b》
那父子俩见胤禛忽然大发脾气,也不知道这里面儿到底什么情况,除了惊吓还是惊吓,竟也一句话说不出,干干跪在那儿兀自哆嗦着。“四弟就是这么个直性子,他这是气你们不争气呢!其实这大主意雍贝勒已经想过了,眼下还是本郡王代他说吧!”众人又是一愣,地上的两个自然是信以为真,那眼神儿活脱儿水灵灵的,可老四就不同了,本来就觉得被算计了,这会儿一听胤礽说什么主意是他老四出的,当时就想直喊冤枉,屁股都半抬了起来,只等着这胤礽要是再口出谬言的话,他索性也不管什么尊卑不尊卑规矩不规矩了,先上去捂上再说,至于那两个回头一吓唬哪怕过后再打压打压,量他们不敢放个屁出去!
“眼下也是上天怜惜你们,陕甘那头儿出了灾情,倒不是我这郡王幸灾乐祸,可这确实是给了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呀!你们想想,凭着你们现在的位置在朝堂上想要说话已是难事,就更别提什么立功补过了!可要是手头儿上宽裕,捐些个出来的话……就是冲着这份儿忠义为民的心,皇阿玛那儿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候四贝勒再为你们说上几句好话,这事儿不就这么过去了!”胤礽颠了颠脚尖儿,瞧着章惠父子的神色,觉得还是该下几句重话儿!“可这事儿需得做的低调啊,毕竟这回这事可不止你们,一个两个捐些出来,皇阿玛那儿还能说你们是为国为民,可人要是一多了…啧啧啧,可就难保皇阿玛会往别处想
!本郡王跟四爷体恤您老长子早殁,这才巴巴的过来先与您说了,这事儿可是及早不及晚,您自己掂量着吧!”
老四愣了!他…他他…他这是公然索要啊!二哥!!我老四算是服你了,你还真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呀!老四心里虽然惊讶,但也美滋滋的,这事儿甭管怎么着,老二能把自己挂在前头,也算是给自己搏了个名声在外,做了这么久的酷吏了,尽是追着打着人家要银子,已经是够不招人待见了,这回虽说也是要,但这意义对他们来说可不一样,整的好了,不但不招埋怨反而还得感谢咱呢!当即美滋滋的坐的稳当起来,端起茶盏浅呷了一口,也不觉得这茶浓厚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我出的主意,只是贤达公那儿首先递了名帖过来给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我这也才想着不妨是个好主意,这才伙着二哥过来跟您老商量一下,看您是个什么意思!”这回换做胤礽对老四刮目相看了,这老四高呀!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呢,这下一刻就气定神闲的,还随口扯出个什么贤达公来变相施压,你也不错吗你!
兄弟俩眉来眼去的章惠贝勒父子自然没空思量,脑子里转着这胤礽刚才说的话,心里计较着。这得失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祖上积德,先帝爷那会儿自己的阿玛世袭了郡王爵位,到自己这儿就成了贝勒,到了大儿子那儿变成了贝子,可老天没眼呐,偏就其人无福去的早,可这一下,就是连这贝子的位置都没了,眼瞅着孙子刚刚满六岁聪慧过人,将来难说再重获皇恩,可却无功无爵,只是个闲散宗室,这才兴起了去找个大树靠靠的意思,可这几位皇子阿哥爷,愣是没个攀得上交情的,正此时废太子被开释,他胤礽又有敢受这贿赂的前科,索性就叫儿子图海去试试,没想到他竟真的收了!可这还没高兴两天便又听了皇上已经知道有人向其行贿一事,说要彻查,索额图那时的案子名动京城,那是一夜之间几家欢乐几家愁,京城外的乱葬岗中又是添了多少的孤魂野鬼呀!真是汲汲于名利不思其行,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这将功补过是个主意,但也不排除这是皇上借着这事儿想行敛财之实,罢罢罢!!千金散尽还复来,命没了,多少钱也不能花了!
“奴才愿为民捐款白银二十万两!”
胤禛怀里揣着这一沓儿厚厚的银票,脚底下也轻飘飘起来犹自琢磨着这事是不是也能用在催还欠款上?忽然耳朵里传来胤礽的声音“他一个空桶子宗室能有这么些钱?四弟,哥哥我真觉得自己捉襟见肘了!”老四一个激灵,想起了胤礽当初收受贿赂的事情上,再怎么的那事儿也是让他跟自己折损了大部分的锐气,当下心里一寒,赶忙岔开话题“二哥,咱们下面该怎么办?你也说了,这事儿掺和的多了,恐怕皇阿玛那儿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切~~他们还敢比肩儿并列跪倒乾清宫去告状去?这点儿银子搁在赈灾款上算个屁,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事儿给抖搂出去!”“抖出去?”老四蓦然觉得这么干很不厚道,不觉回头瞥了眼章惠贝勒府刚关上的府门儿,忽然觉得这父子俩有点儿可怜……
“可也别说的详细了,尽量的云山雾罩一些,让人有点儿想象空间,这么一来,咱们俩只等着各自回府坐着也就是了……”老四此刻觉得这二哥是真阴险,而且绝对不是好人,这事儿搁而一个人也绝迹干不出!脚底下还是跟了上去“二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啊?我什么时候说的?还有一句你知道吗?”
“……”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
第45章 大清中华慈善总会()
胤礽回了咸安宫便把此事忘到了脑后;用过了晚膳,便优哉游哉的搂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