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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火势渐起,不出一刻钟,整座王府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芙蓉殿,苏浅一进门,见楚渊端坐在椅子上,她一愣,但马上恢复神色,问道:“你回来了?”
楚渊点点头,面色不见异样,一如往日的云淡风轻,“你出去了?”
苏浅一笑,道:“去了趟四王府,放了一把火。”
楚渊看着她,一叹,道:“你还真是闲不住。深更半夜的瞎忙活什么?”他再欲说什么,忽见上官克气急败坏地闯进房间,伸手去扯苏浅。他伸手挡住他的胳膊,一眼扫见他嘴上的东西,不由一笑,“这是怎么了?”
上官克哇哩哇啦一阵乱喊,也不知喊些什么,闪身躲过楚渊的手臂,又向苏浅抓去。
楚渊出手接住他的招式,边与他对招边道:“克皇子莫急,有话慢慢说。”他眼神向苏浅瞥去,苏浅促狭一笑,窝到软榻上,看他们两人过招,什么也不肯说。
上官克指了指被堵住的嘴巴,怒目瞪向楚渊。话都没法说了,还讲什么慢慢说?
楚渊本就聪明绝顶,立刻会意是自己说错了话,也猜到他嘴上的东西必是苏浅弄上去的,他对苏浅道:“浅妹妹,你这是给克皇子贴的什么东西?还不快弄下来!净胡闹。”
苏浅抿唇一笑,道:“表哥,这个是狗皮膏药,你们都没见过么?”她挑了挑眉,慢悠悠道:“这个东西现在还真弄不下来,我在上面加了些东西,十二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会脱落,但若是不到十二个时辰强行揭下的话,可是会连皮带肉一起揭下来的哦。克皇子就忍忍吧,谁叫你嘴贱呢。”
上官克一听,再顾不得打架,走到苏浅面前,双手合十,半怒半央求地看向她。
楚渊嘴角背着上官克弯了弯,对苏浅道:“浅妹妹,你若是有办法,就给克皇子弄掉了吧。他堂堂一国皇子,怎么能顶着这么个东西见人?”
苏浅摊了摊手,道:“表哥,不是我不帮他弄,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怕克皇子不会用。”
上官克眸中露出喜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浅横了他一眼,伸手去拂开他的手,道:“拿童子尿泡一泡,不出一刻钟就可以揭掉了。”
上官克一听,劈掌就向她打去。她忙飞身闪开,堪堪避过掌风,衣袂还是被扫掉一大块,身下的软榻碎成渣状,真正的渣,连一块巴掌大的碎屑也不见。
楚渊如玉的手指忍不住抚上额头。自从他这位表妹住进太子府,太子府就没有一日不处于鸡飞狗跳、水深火热之中,眼见得,她若再住下去,太子府非夷为平地不可。
上官克一掌拍空,气怒不减,掌风接二连三向苏浅扫去。苏浅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楚渊实在看不下去了,拂袖一挡,将上官克的掌风接住,化于无形,淡声道:“克皇子息怒,你就是打死了她也解决不了事情,天就快要亮了,我看克皇子还是趁着没人赶紧回归云苑歇息去吧,一会儿等下人们都起来,见了你这副样子,只怕会无端生出许多非议来的。”
上官克怒极,却也没办法,狠狠瞪了苏浅一眼,收了掌风,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的转头诡异一笑,艳红的广袖一拂,一股大力袭来,房顶一震,塌陷下来,灰尘墙土飞扬而起,他人已在芙蓉亭之外。妖媚一笑,拂袖而去。
苏浅与楚渊虽然闪躲的快,避过了头顶上砸来的瓦片,却还是弄了一身的灰尘。
苏浅见楚渊无语的模样,吐了吐舌头,忙向他告饶。
楚渊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淡淡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苏浅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尘土,衣袂还掉了一大块,样子狼狈至极,伸手摸了一把头发,灰尘簌簌落下来。
几名侍女闻声跑出偏殿,外衣都来不及穿,一见眼前景象,不由齐齐抽了抽嘴角。
苏浅仰天一声叹。她招谁惹谁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干过好不好?第一次是上官陌毁了金丝竹的吊桥,第二次是墨凌掀了归云苑的房顶,第三次是上官克砸了芙蓉殿,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来替这些黑心的男人们背黑锅?
她很无辜地看向她的侍女们。四人齐齐把头扭开,转身猫腰回了房。
她溜溜地要随她们进偏殿,桃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公主身份贵重,实在不适合到下人的房间来。况且现在四个人共用一个房间,已经很挤了,昨夜您又塞了个楚梦进来,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了。公主还是另择去处吧。”说完,四人进了房间,关了房门。
苏浅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为什么她在她的侍女脸上清楚地看到了嫌弃二字?
一夜未眠,又被上官克追着打,她疲倦到不行,只想赶紧找张床睡上一觉。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她往归云苑走去。到了墨凌的房间外,隔着纱窗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时间还早,墨凌还没起床。
她又悄悄离开了归云苑,胡乱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龙渊阁。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扁了扁嘴角,踢踢踏踏往回走去。
刚走出一步,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吧。”楚渊淡淡的声音响起,她一喜,笑着转回头,楚渊一袭白色里衣站立在门口,墨发散开,如瀑一般铺在身后,清晨的微风拂起他的青丝衣袂,飘摇若仙。他清霜一般的容颜清透清莹。
第九十三章 仙居归云苑()
苏浅那一刻脑中只盘旋着四个字:绝世独立。
“愣着做什么?不嫌外面凉么?还是你不累?”楚渊浅淡的声音带了丝关切。终究是不忍她风露下受苦。
她咧开嘴一笑,小猫一般钻进了房间。
楚渊背着她的脸绽出一抹欢愉的笑意,直达眼底。他关了门,转身回房,瞥了她一眼,道:“你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你也一夜没睡了。”她不好意思地道。
楚渊长叹了一声,“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么?”他瞅了她一眼,步履轻而缓的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薄被,学着她的样子往软榻上一窝,盖上被子睡觉。在她做来极慵懒的动作,他做来却一丝慵懒也无,身姿依然秀美无双。
苏浅等不到他回答,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动作。
楚渊闭着双眸不看她,良久也没听见她的声音,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望着她道:“你是不累不困么?那就把床让给我,别处去看看转转吧。我是真的累极困极了。”
苏浅忽的往床上一坐,将鞋子一踢,迅速钻进被窝里,蒙头便睡。
楚渊好笑地看着她如鸵鸟一般拱在被窝里,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疲惫之色不再隐藏,他闭上了眼睛,不消半刻,渐入梦乡。
苏浅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一抹夕阳余晖透过浣纱窗在房间里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晕,如金沙河一般。软榻上早就没了人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苏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头埋在被窝里不想起来。一日的睡眠虽然减去些疲惫,但终究抵不住自住进太子府连番的折腾,后来的几日虽然平静无事,但她在麻将桌上日日通宵,每日不过睡一两个时辰。
流云进来伺候她梳洗,她胡乱洗了把脸,用竹盐刷了牙,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她一贯不喜欢莲儿以外的人动她的头发。问起楚渊,流云回说在归云苑。
苏浅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抬步往归云苑走来。
到了湖岸边,果见吊桥已然修好,她嘴角微扬起。想起那些日子上官陌抱她过桥的情形,又嘟囔了一句什么。
吊桥于她来说实在是个痛苦的东西,她走上桥头试了好久,还是没能迈出十步远,叹了一声,足尖轻点,施展轻功掠过湖面,飘然落在梧桐树下。
树下被安放了一张软榻,楚渊躺在软榻上,双眸微闭。夕阳的光影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他身上脸上,斑驳陆离,如梦似幻。
苏浅抬眼看见塌陷的屋顶已经修好,门敞开着,里面一应家具都换成了新的。她环视一圈,见工匠已经全部撤走,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苏浅大眼眨了眨,心想着这人啊
楚渊睡的纯熟,对于她的到来似乎丝毫不觉。她拾起一片树叶,轻轻骚弄他的脸颊,他痒的难耐,睁开眼睛瞅她。
“就知道你没睡。”苏浅嘻嘻一笑,把他身子推了推,挨着软榻一边坐下。
楚渊翻了个白眼,两只手臂搁在头下,幽怨地道:“你这样打扰,睡再熟也被你弄醒了。”
“天都快黑了,你还睡!还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她嗤笑道。顿了顿,又道:“这树底下弄一张吊床倒是挺好,今年夏天就有了纳凉的好去处了。”
楚渊幽幽望着她,道:“我连觉都没睡,一直在这里监工修桥修房子,你一句感谢的话不说,怨言倒不少!”
苏浅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多谢表哥帮表妹修好了房子,不然表妹我真得露宿街头了。为了以表谢意,表妹愿意从今日起当牛做马,任由表哥差遣。”她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说着,楚渊凤眸一眨不眨看着她,连一点心动感动的打算都没有。
果然,她接着说道:“表哥是不是很想表妹这样说啊?切,你想的美,房子又不是我弄坏的,干嘛我要承你的情啊?”
“既然如此,那浅妹妹就请另觅新居吧,这里清凉舒爽,甚合我意,以后我就龙渊阁归云苑两处住着,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楚渊悠悠道。
苏浅嘟囔道:“表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难道你忍心看着表妹我堂堂一国公主真的去和婢女们挤一间房?”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楚渊,一双大眼闪着无辜的光芒。
楚渊故意闭着眼睛不看她,道:“表哥还真就是个小气的人。”
苏浅嘟着嘴生气,但还真不敢得罪他,若逆了他的意,他真能给她撵出太子府去。
“好表哥,妹妹知道你不是那小气的人。你辛辛苦苦在这里一天,不就是为了表妹今晚能有个宽敞的房子住么?哦?表哥。”她声音嗲的连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楚渊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躲开她几寸。
软榻本就不大,他半个身子悬在了外面。苏浅一笑,收起嗲气,道:“表哥别气了,再躲一下就该掉下去了。”
她可以装的嗲到无比,但让她真的动情地说些肉麻的话,她就算脸红死也说不出来。楚渊自然是了解她的性子,也不敢再逗她,逗急眼了,她真敢露宿街头去。
就算她将太子府夷为平地,只要她高兴,他也不见得会说半个不字。又哪里会真的在意一座吊桥,一个归云苑,一个芙蓉殿。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有一天也是可以这样为一个女人而动。她心思深不可测,筹谋算计不次于朝堂上那些翻云覆雨的男子,她犀利泼辣,耍起性子来天皇老子也不怕,她娇俏可人,小聪明小手段层出不穷,有时她还是娇憨呆傻,不解风情到愚笨。但无论是哪一样的她,都让他再不能冷静克制地对她。
就算她心里只有上官陌,他也不想就这样拱手相让。总要做点什么。
心里想着,他忽的翻身下了软榻,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步履不见多急,却顷刻间上了吊桥,再下一瞬,人已到了吊桥那头。苏浅目送他衣袂飘飘而去,嘻嘻一笑,往软榻上一歪,小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