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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秉正木然的站着，红着眼圈朝颜十七看过来。
颜十七勾唇一笑，“父亲来了啊！正是时候呢！您打算怎么给我这小堂妹讨回公道呢？”
“十七－－－－－－”颜秉正的嘴唇翕动着，却是哽住了。
“我也很想知道呢！”颜如松的声音响在颜秉正的身后。
颜十八的身子僵了僵，哭声也突然止了。
现在才恍然觉出不对劲来。
她和颜十七约在这里见面，颜秉正怎么会凑巧过来了呢？
若说颜秉正是偶然，那么颜如松呢？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到他们是被颜十七叫来的那种可能，她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颜十七冷笑，“父亲很为难吗？”
颜秉正苦笑，看向面无人色的珍珠，“怎么服侍你们小姐的？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
珍珠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将颜十八扶了起来。
颜十八倒也没抗拒，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灵魂般，看上去木木呆呆的。
门口被闪开，颜秉正和颜如松就一前一后走了近来。
颜如松进门后，直接站到了颜十七身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颜十七翘了唇角，“胳膊掉了的那个不是我！”
颜十八面上一片死灰，那是大势已去的绝望。
颜秉正道：“先请个大夫将胳膊接上吧！”说完看向颜十七，“毕竟她这个样子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听父亲的！”颜十七笑了笑，高声道：“五味！”
声音落，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五味就已经出现在了雅间里。
颜十七道：“给她接上吧！”
第七百三十二章 悔恨交加（）
第七百三十二章 悔恨交加
“是！”五味径直到了颜十八面前，托起那只胳膊，似乎只是转动了一下，就听咔嚓一声，就已经恢复原位了。
五味也不做多呆，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颜秉正走到默默流泪的颜十八面前，“你先回去吧！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婚嫁，都不是我这个叔叔能管的了。你和你弟弟从此都好自为之吧！”
语速很慢，声音低沉，透着股子苍凉和悲戚。
嘴上说的容易，心中还是痛的流血吧！
出继，不过是一个文书上的规定，说到底，颜十八还是流着他的血的女儿。
他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啊！
她过的好了，他自然是为其高兴的。
她过的不好了，他又哪里会心安？
颜十八动了动已经复位的右胳膊，抬起来，擦了把眼泪。没有了泪水的阻挡，也就能看清事物了。
“你当真是不管我了吗？”就那么仰着脸，看着眼前给了她生命的男人。
颜秉正叹气，道：“我早就没有了立场去管！孙直毕竟是有官身的人！”
“呵！”颜十八绽放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够狠心的！既然不能给我好的生活，当初为何还要生我？”
“你竟是这样子想的？”颜秉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这个就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儿啊！在那十多年中，疼她甚至远远超过了颜十七的。
可是，到头来，当她过的不如意的时候，竟然指责他不该把她生到这个世上来呢！
这算什么？证明他过去的十多年就是一场笑话吗？
为了个姨娘，为了这个庶女和年幼的庶子，让正妻彻底的跟他离了心。
曾经嫡女是傻的，不懂得争抢，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怪他。他付出的感情，只要给出那么一丁点儿，她就傻傻的以为是全部了。
可是，自从嫡女开窍后，连爹爹都不叫了，却一直喊他父亲。为的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曾经的偏心嘛！
但事到如今，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众叛亲离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啊！
他当初听从安排纳了范姨娘，那就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行为势必会酿就苦果，从此之后，他也就只能尝到这种滋味了。
颜十八满脸的愤恨，“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想？你既然不能给我锦绣前程，为何还要生我下来？我做你的孩子，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你够了！”颜如松实在看不下去，“怎么就生下你来是受苦的？父亲就生了你一个孩子吗？我和十七就不是他生的了？我们何曾沾了他的光？但我们不也活的很好？你自己不争气，不走正途，整天想着歪门邪道，到了现在的局面，又怨得了谁？”
声音冷冽，夹枪带棒而来，直击的颜十八身子踉跄。
颜秉正闻言双手攥拳，以期通过此举遏制双手的颤动。
同父所生，良莠不齐，不该是他这个父亲的过错，是后天的养成。
但恰恰，这庶女就是在他跟前养成的。
而一双优秀的嫡子嫡女则是高氏的杰作。
这让他情何以堪？
颜如松是在指责颜十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可他能厚着脸皮的不反省吗？
何况，颜十八的控诉就真的有错吗？
这么多年来，他给孩子们带来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孩子生出来，不是让其自生自灭的，更不是让他（她）来这个世上受罪的，是该对他（她）的生命负责的！更应该给他（她）一个锦绣前程的！
而他，是真的没有作为啊！
颜十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你嫌弃孙直年龄大，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嫌弃你？”颜十七轻轻的飘出一句话。
颜十八身子一滞。
颜十七叹气，“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嫁给他一定会是刀山火海？可据我所知，他对他的前两任妻子都是极好的！”
“好的话，你怎么－－－－－－她颜清雅怎么不嫁？”颜十八咬牙切齿的道。
她本是要反驳颜十七的，话到了嘴巴，想想说不着，便又转了弯。
颜十七是有理由不嫁的，毕竟有一个更好的赵翀在那里摆着。
赵翀是真的好啊！
不光是出身好，还位高权重。
不光是年轻，还不纳妾没有通房。
她颜十七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才有了这番造化。
颜十七道：“他人蜜糖，没准儿到了你这儿就成了砒霜了。你挑剔别人的时候，首先得考虑一下你自身有什么吧？颜十八，你有什么啊？”
颜十八浑身颤了颤，“我－－－－－－”
她有什么啊？
就这一个问题，才是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有嫡女的身份，可是在分了家的情况下，一个颜家大房嫡女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有强大的父兄为其撑腰，她就什么都不是。
颜家那棵大树，从分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上百年的世族大家，已经没落的跟小门小户没有什么区别了。
说句悔青肠子的话，她现在的嫡女身份，还真没有四房一个庶女的身份金贵。
状元郎的妹妹，那才是响当当的名声啊！
颜如松已经入了翰林，这样的大才，将来肯定是要入阁拜相的啊！
可惜，她已经跟四房没有关系了，四房再怎么昌盛，她也是沾不到光的了。
除去嫡女的身份，她还有什么？
第七百三十三章 围魏救赵（）
第七百三十三章 围魏救赵
一份丰厚的嫁妆，也是嫁个好夫婿的资本，她有吗？
范姨娘自己当年就是没有嫁妆的，更不会留给她什么了。
就算留下了三五千两的银子，还有个颜如柏要分去一半呢！
至于颜家大房那边，大太太陈氏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却是有亲生女儿的。
陈氏手里的陪嫁，就算丰厚，也是会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她一个继女，能分多少？
为了面子上好看，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给一点儿罢了。
所以，这么一想，她颜十八跟一无所有有什么区别？
想到了这些，颜十八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
珍珠使尽全力才勉强扶住她。
“堂妹还能走吗？”颜十七很好心的问，“要不要我使人送你回去！”
“不用！”颜十八生硬的拒绝。
努力挺直脊背，腰还是不受控制的弯了。
脚步声落在楼梯上，那么的沉重，感觉整个小楼都在震动似的。
报晓喊了店小二进来，将刚刚颜十八的漱口和呕吐的东西清理了。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
茶水重新上来，还有各色点心。
颜十七觉得口干舌燥，看来真是说话浪费口舌啊！
也不去看颜秉正阴郁的脸，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
颜如松也坐在一边沉默。
重重的叹息声响起，颜秉正终于开了口，“十七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在婆家还是处处小心谨慎的好，免得落人口实。”
颜十七拿帕子擦手，“祖母那边说了，颜家的事情解决之前，我可以随时出府。父亲想让我安安稳稳的呆在卫国公府，就尽快把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吧！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呢！”
颜如松道：“我也觉得此事应该快刀斩乱麻！”
颜秉正苦笑，“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父亲特别没用？”
兄妹俩对看一眼，颜如松道：“您想多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敬重您的！如果觉得从前做的不够好，从现在开始做起，其实也不晚。”
颜秉正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唇齿间全是苦涩。
颜十七道：“就算听完了颜十八全部的表演，父亲对她还是放不下吧？”
让颜如松带着颜秉正来偷听，乃是一大早就安排好了的。
昨晚，赵翀更是连夜给颜如松送了信。
她这样子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颜秉正跟彻底的认清楚颜十八的真面目。
虽然，一时间还不能让颜秉正对颜十八彻底的绝情，但至少应该能让他们父女的感情逐渐的转淡。
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颜秉正看清楚颜十八虚伪面具下的真面目了。
“老人俗话说，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啊！”颜秉正喟叹一声。
颜十七翘了唇角，“那父亲可打算劫富济贫？”
劫嫡子嫡女的富，去济庶女庶子的贫。
通过颜十八的话语，可以看出，那个是存了这样的打算的。
颜秉正不假思索的摇摇头，“十七，你放心！父亲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父亲是没有本事，没有给予你们什么。但至少，父亲能做到不给你们添麻烦。”
“十八的事，父亲真能放下不管了吗？”颜十七咄咄逼人的追问。
颜秉正抬起手掌，在脸上揉搓了一把，原本苍白的面色上便泛起了红晕。“我今后的打算，你们兄妹俩都知道了吧？”
颜如松道：“您不就是想要谋求外放嘛！”
颜十七道：“此事，我也曾听夫君说起过。”
颜秉正道：“我思来想去，外放才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对大家都好！”
“然后呢？”颜十七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在这样的注视里，总会产生无所遁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