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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可以的。”顾然把韩冥横亘在半空中的手拉下,用着软糥的声嗓说出颇具气势的话,“刚刚是我失礼了,打断了大家的玩乐,现在我一干为敬,大伙继续玩,另外祝大家工作顺利!”
话毕,顾然一饮而尽,同样不带丝毫喘,最后不忘倒拿红酒杯看向慕苒,面带柔和微笑。
在大伙看来,顾然也算是能屈能伸,不像一般千金小姐受了点委屈就蛮横无理,如此让步举动倒显得落落大方。
或许在场的只有慕苒知道,这,便是顾然的高明之处。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盛气凌人,她可以为自己温婉大方的形象做出让步,最后,背地里算账。
这也是慕苒大学毕业那年住在顾家对其最深刻的认知,那位父亲就是在对方的高超伪装下对她屡屡失望,直到她对那个家绝望。
在某种程度上,慕苒是最了解顾然的人,字字句句都能不动声色地将顾然往陷阱里钻。
最终选择饮下递过来的酒,除了找个华丽的台阶下,慕苒最后那句反问让顾然敲了一个警钟——猛然想起韩冥爷爷在医院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需要表现出能够与韩冥比肩的魄力和能力。
之前有些尴尬的小意外在顾然一席话后风轻云淡,慢慢恢复了该有的热闹。
期间,韩冥出去接了个电话,顾然独自在吧台喝起了酒,不过都是比较温和的红酒。
待在一旁不肯走的柳芊芊也蹭了过来,嚷嚷着要跟顾然拼酒:“表……顾小姐,有本事跟我喝酒!waiter,来两大杯最烈的白兰地!”
顾然几番沉默不语,待两大杯澄明的白兰地摆放在桌面上,顾然的坏心情有点爆的迹象,凑近压低声音撂下狠话:“柳芊芊,我告诉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我可以随时让你滚。”
刚开始被骂喝了几杯,再加上之前壮胆性质的几杯,今晚柳芊芊也喝了不少酒,酒量不太好导致神志有些不清,有意无意地把听到的复述出来消化理解:“太把自己当回事?滚?呃…我知道了,你又要骂我是婊子,骂我不要脸了,是不是?!”
柳芊芊的说话声极为响亮,还带着特有的泼辣,回眸率几乎突破百分百,让顾然再度狠狠尴尬了一回。
“柳芊芊,闭嘴!”顾然沉声警告,无奈之下决定先稳住醉醺醺的柳芊芊,“我陪你喝酒,你给我闭嘴。”
“好!”不想,这次柳芊芊答应得干脆,似乎也明白对方的顾忌,善解人意地澄清道,“都别看了,顾小姐说这些话也不是…呃…一天两天的事了。”
伴着酒嗝和乱晃的摆手动作,柳芊芊的话成功引来一阵闷笑,就连坐在一角不再掺合热闹的慕苒也是轻松一笑,唯有顾然的脸色染上了锅底般的黑沉。
气得一杯烈酒下肚,顾然狠狠地瞪着斯文喝酒的柳芊芊,却始终憋着不敢再训斥,只是异常霸气地叫酒:“再来!”
今晚实在憋屈!顾然试图用酒将满肚子的火气压下去……
就在两人喝得火热的时候,高大英俊的韩冥绷着脸走了过来,凑到喝到脸颊红润的顾然耳边说道:“然然,爷爷那边有急事,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顾然瞬间清明了几分,吐着酒气说道:“急事?那你快去吧,我没关系的,你赶紧过去照顾爷爷,等会让妈派车来接我。我…喝成这样就不去了,明天早上再去看爷爷。”
顾然想表现得贤惠和贴心,在此刻也确实做到了。韩冥看着女友眼底的忧虑和关心柔和了俊脸,思虑片刻后在顾然光洁额间轻轻一吻,“那我先过去,你也赶紧回去,别喝酒了。”
顾然听话地点了点头,站着目送韩冥离开。
与此同时,在一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里同样映衬着那道伟岸的背影,隐约感觉到隐藏其中的沉重……
不知何时,慕苒已经走到了吧台处,被柳芊芊明显染着醉意的声音打断思绪:“慕总,你的脸…怎么…那…那么红?”
“你的不是更红?”慕苒淡淡地扫了一眼,因喝酒染上微红的脸蛋明艳动人,目光依旧疏浅,“别再喝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慕苒,你给我站住!”就在慕苒准备离去之际,顾然有些突兀的呵斥让其收住了脚步。
很是听话地回眸转身,既然都脱下伪装,慕苒几乎连冷笑都不屑,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韩冥走了,不装柔弱了?”
就着愈发暗沉的灯光,慕苒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落在酒醉的柳芊芊眼里,仿佛是由内而外的厌恶,平行看向顾然,这种厌恶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又怎样?慕苒,你能奈我何?”顾然眼底同样冷芒尽现,想把今晚所受的屈辱讨回,“你就跟你妈一样,就不该得到!”
顾然之所以肯卸下伪装,关键点除了最在乎的韩冥已经离开而且怒火攻心,就是顾氏员工聚在k歌室,围观者少之甚少。
如果说慕苒看起来无坚不摧,那么,她的软肋就在于重感情,她的世界只有两种人,她在乎的和她漠视的。而生母慕妍便是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不容任何人诋毁!
顾然恶毒的话激怒了慕苒,素白的手眨眼间掐在了顾然的脖子上,力道狠绝,茫然观战的柳芊芊感觉瞬间惊呆了,待她消化完眼前的一幕,顾然已是支支吾吾间脸色苍白,那双本是好看的眼睛瞪得老大,充盈着仇愤……
第32章 不安宁之夜()
虽然柳芊芊承认慕苒劲酷的‘锁喉功’相当痛快,但毕竟在公众场合不宜动手,于是伸手摇了摇慕苒的手,开口断断续续地劝说:“慕总,呃…息怒,别跟她…一般…一般见识……”
处于极为被动的无助之境,柳芊芊的一席话让顾然心生希望的同时停止愈加无力的反抗,眼巴巴地等着柳芊芊劝导。
感受到顾然的求救,柳芊芊心里一阵得意,嘴上却说得极为缓慢却是一气呵成:“怕脏了你的手。”
将所有的话连贯在一起,顾然气得脸更白了,而慕苒确实在话音刚落的时刻松开了手,不忘接过柳芊芊贴心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似乎真的接触了脏东西。
被如此侮辱,想起医院里相似的一幕,大口顺气的顾然用可怕的眼神怒视着,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两人。
从容如慕苒,向来不惧怕顾然的胁迫,冷硬地开口:“下次再侮辱我妈,我一定会让你喘不了气。”
平静而冰冷的一句话,让人有一种沉入谷底的心惊,再看说话者狠绝的神色,仿若给这句话赋予绝对的真实性。
撂下这句话,慕苒漠然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影染上夜的微凉和孤傲……
“慕苒,你他妈……”
顾然不服气的怒骂声刚响起,肚子里突然一阵倒腾,连忙脸色难看地冲进里间的厕所。
周而复始,等顾然第N次从厕所里出来时,热闹的会所已是寂寥无人,骂咧声也越来越虚弱。
感觉肚子里没有东西可以折腾时,把自己丢在大沙发上的顾然给柳玫打了个电话,一通就哭得稀里哗啦:“妈,快派人来接我,慕苒那贱人算计我……”
听着耳边清晰的哭声,柳玫这边急得团团转,连忙出声安慰:“然然,别哭呀!韩冥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冥…他爷爷那边有急事先走了。”
“你现在在哪?妈马上去接你。”
“你不用亲自过来,让靳冬来接我…他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
“靳冬今晚去他的公寓住了,可能心情不好就……”
“心情不好?我才心情不好呢!慕苒那贱人!还有柳芊芊那臭婊子!”
伴着不间断的啜泣声,想起今晚出丑无故拉肚子的难堪,顾然说起罪魁祸首气得不行,同时也哭得更凶了。
“我在顾氏南区员工会所,不说了,快来!”
兴许是情绪一激动,顾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肚子又开始闹腾,只能无奈抛下一句话后奔向充斥着难闻气味的厕所……
这夜,注定不安宁。
抢救室外,韩冥徘徊在幽静的走廊外面,等待着那扇苍白的门打开……
“李伯,爷爷怎么突然…进了急救室?”
饶是所向披靡的神话人物,也有难舍难离的骨肉亲情,韩冥也不例外。韩谦的突然病危让其慌了神,在多年陪伴的李伯面前无措得像一个孩子。
他在害怕,害怕最爱的亲人,与他永世相隔。
“我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出去买个东西就这样了。”李伯的语气甚是低落,手里还提着崭新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些零碎的日用品。
“大伯前两天跟我说,爷爷感染了肺炎,加上之前中风落下的病根,心肺功能快速衰竭……”韩冥低沉地说道,眼底难掩担忧。
稍有不慎,就无法挽回……
这是对病情恶化的最后总结,难以启齿的事实。
好一会凝重的沉默,李伯开口问道:“玮朝呢?”
“大伯带着他们旅行社的人去韩国了,今天刚去。”
韩玮朝,暗夜前任总裁,韩谦的大儿子,即是韩冥的大伯,半辈子未婚,为人谦和。数年前离任闲赋在家,当了一两年背包客后在前两年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旅行社,主要目的是偶尔出去放松心情。
对于韩朝玮,李伯是相当熟络,而韩冥则是挺敬仰这位长辈的,敬仰那份如闲云野鹤的潇洒。
“又出去了呀,他这些年没少出去。”李伯眼角的皱纹拉成一条明显的线条,目光慢慢变得幽远。
压低的声音刚落入韩冥耳边,李伯突然话锋一转:“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您说,我听着。”韩冥很是爽快地回答道,英挺眉目间的棱角悉数收敛起来。
几经犹豫下,李伯终是抬眸缓慢说道:“老爷不喜欢顾小姐,希望…希望你们分手。”
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在寂静的廊角落下时有一定的分量,而李伯在韩冥微愣的时刻继续说道:“其实顾小姐不是……”
话还没说完,急救室的门倏然打开,正在交谈的两人快步迎了上去,韩谦紧闭着眼的苍老面容放大在两对充满关心的瞳孔里。
推着昏迷的韩谦进了病房,韩冥交待李伯照看后特意找医生了解病情。
“情况不太好,不能再受刺激了,尽量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做事,保持好心情最重要……”
深夜的医院别样安静,冰凉得有些渗人,汤院长难掩凝重的话语反复在韩冥耳边回响。
在办公室跟院长聊了好一会,一路踩着沉重的脚步,韩冥在长廊的尽头站了许久,任由窗外微凉的风肆意吹动额间墨黑的发,圈圈白烟不时遮住完美的五官,惨白的地板倒映不出那修长背影……
韩冥回到病房的时候,两鬓斑白的李伯正趴在病床边缘睡着了,夹杂着斑白的眉头高拢着……
“李伯,我送您回去吧,或者去床上睡。”韩冥轻声唤醒李伯。
“不用,我就在这里守着。”李伯睁开惺忪的眼睛回答道,“少爷,您先回去吧,这里我会照看的,保证寸步不离。”
听到这话,韩冥英挺的眉宇间骤然冷意浮现,“汤院长说爷爷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今天谁来看爷爷了?”
“今天?今天就玮朝来了,不过他是中午来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