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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连城上下审视着碧雪:“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本宫可不相信这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碧雪轻轻一笑:“我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殿下要的,只要碧雪有的,碧雪就给,而碧雪要的,相信殿下也一定会给。。”
郝连城面色无波:“哦?你想要什么?”
碧雪没有说话,双臂宛若藤蔓一般缠绕在郝连城的脖颈上,红唇轻启,吐着香气在郝连城的耳边轻声道:“我的和太子殿下一样。”
郝连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碧雪在他耳边继续道:“我要虞府满门覆灭,要虞挽歌的项上人头。”
郝连城一把揽过她的腰身,没有给出回应,细密的吻直接落了下去。
碧雪回忆中清醒过来,可那些回忆就好像长了腿一般,时隔几年,却在这陌生的地点,紧追着她不放。
一直到前不久,她前去寺庙烧香祈福。
几座大佛像之前,她跪在黄色的蒲团之上,手捧几只粗香,听着僧人们木讷的木鱼之声,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香气,虔诚的跪拜着。
她不信佛,只是每年却都会来拜上一拜,为的不是旁的,只盼着冯季一路走好,过奈何桥的时候,喝了孟婆汤,忘记她。
她上不了天堂,所以难同他再遇见,她只能下地狱,来世化做一只倦鸟,一路随着他飞,累了就停在他的肩头,亦或者做一朵丁香,可以被他带在心爱女子的耳畔,而后瞧见他的笑颜。
碧雪缓缓站起身来,将香炉插在了香炉里。
目光却落在了香炉斜对着的一块红色的祈福木牌之上。
木牌是几年前的,虽然时间已久,可似乎她的主人布下了不少香火钱,寺庙里的僧人将木牌保护的很好,依旧干净整齐,泛着淡淡的光泽。
木牌上写着她同冯季的名字,是为她们祈福,碧雪盯着那块木牌怔怔发愣,上面的字迹熟悉而清晰。
打点的僧人上前来扫香灰,碧雪拦住她开口道:“这块祈福牌是何人所写?”
“这个不知道。。需要找师父翻查祈福名录才能知道。”小和尚摇摇头。
她转身就跑了出去,在祈福处找到了记录的老和尚,双手撑在桌案前喘着粗气道:“大师,我想翻看一下第一排斜对着的祈福牌是何人所写?”
老和尚没有拒绝,慢慢的打开柜子上有些生锈的锁,翻查出当年的那一本册子。
不等老和尚将册子递过去,碧雪就已经飞快的翻看了起来,在找寻着什么。
没多久,她在册子的中间找到了为自己祈福的人,只是来人并未留下姓名,只是交付了五千两的香火钱,要求他们照料好祈福牌,不要让它被风吹倒,不要被雨淋倒。
碧雪的指尖划过,落在了时间上。
丙辰年四月初九未时
碧雪站在那里,看着时间怔怔失神,丙辰年四月初九未时,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正是她在太子府听见郝连城和虞挽歌对话的那一日,就连时辰也相差无几。
从太子府到这郊城外的寺庙,至少需要一个时辰,虞挽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
碧雪抬眸看向老和尚,开口问道:“大师,这时间会不会作假?是否会虚报?”
老和尚摇摇头道:“自然是不会的,佛祖面前,谁人胆敢放肆,若是前来祈福,若是弄虚作假,祈福又怎会灵验?若是不祈福,又何必来此徒惹罪孽?姑娘放心便是。”
碧雪的手有些发抖,怎么可能呢?
“大师,你可还记得当年写下这个木牌祈福的人是什么样貌?”碧雪将册子掉转,放在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转动着佛珠,思量了半天,而后开口道:“时间太久了,老衲实在是难以记得了。”
碧雪眼中闪过一抹急切:“你再好好想想大师,是不是一名红衣女子?”
老和尚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是真的不记得了。”
碧雪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一旁扫地的小和尚瞧了一眼,眼前一亮道:“师父,好像就是一个红衣女子。”
碧雪抬眸看向小和尚:“你记得此人?”
小和尚立着扫帚道:“似乎有些印象,因为这位施主特别的很,一来旁人来上香祈福一般都是清晨,可这位施主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二来这位施主一身红衣,好看的紧,比我见过的所有香客都要美,红的刺眼,三来,这位施主捐的香火钱也极多,还叮嘱我们好好照看祈福牌位。”
碧雪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经过他的一番话,老和尚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似乎确实如此,经慧明一说,老衲想起,此后两年这位施主也都送来过不少香火钱,只是自从三年前开始,便再也没了音讯,方丈大师时常翻看香火册子,对于忽然不再来供奉香火的人,时常将她们供奉的祈福牌移至前方,以免她们遭遇不测,也好圆了她们一桩心事。”
说着,老和尚开始翻找你之后两年的供奉记录,碧雪一一扫过,每年都是五千两银子,每年都是同一个笔迹,每年都没有留下名字。
一直到虞挽歌死后,再没有人来捐过香火钱。
碧雪有些恍惚的离开了寺庙,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老和尚和小和尚的话,如果来寺庙祈福的人真的是虞挽歌,那么当初她在太子府瞧见的人就不是虞挽歌。
而根据小和尚对她外貌的描述,来人似乎就是虞挽歌无疑。
碧雪回想起当日在太子府所瞧见的那一幕,却猛然间惊醒,自己藏身窗外,只在隐约间瞧见了两人的身影,虞挽歌一直背对着她,她认得她的声音,可却从始至终未曾见她的脸。
碧雪攥紧拳头,一路不知是怎样回到的太子府,面对着郝连城,越发觉得当年的事情蹊跷。
甩甩头,她不敢再去想,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是虞挽歌毁了自己,可是莫名的,当心中的怀疑开始萌芽,当萌芽一点点破土而出,就连她对她的恨都开始动摇起来,变得心虚,变得不再坚定。
她没有让人去调查,相比于接受眼前这一切,她更怕知道所谓的真相,她更怕虞挽歌未曾背弃过她。。。
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真相,只会让她更加痛不欲生的真相。
碧雪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虞挽歌已经死了,死在她的手下,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今日她所见的女子,不是那个她,而是又一个站在她面前的敌人罢了。
肖湘羽回到寝殿的时候,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她只知道碧雪背叛了挽歌,害得她家破人亡,甚至在最后的时候也不肯给她一个痛快,要她生生忍受剥皮剔骨之痛,仿佛要摧毁她的一切。
可她从不知在那顿黑暗不堪的岁月里,碧雪竟然遭遇着那样的经历,不知道冯季将军的死竟然有着深藏的隐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挽歌和碧雪,到底是谁背叛了谁!郝连城又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为何他如此痛恨着她,恨到不忍杀她却又执意杀她!
湘羽的心乱跳个不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
她想将这些告诉给挽歌,可又怕这一切真的是挽歌所为。
甩了甩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在想些什么?挽歌姐姐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郝连城站在湘羽门外的梨花树下,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一串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玲珑殿,虞挽歌心思有些复杂,如今这是齐聚东陵了么?
没过多久,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瘦小的身影跑了进来,虞挽歌抬眸看去,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小盛子。
“主子。。。”小盛子双眼含泪,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虞挽歌激动不已。
虞挽歌缓缓站了起来,黝黑的眸子里也溢满了光彩。
小盛子一下子冲了上来,毫不避讳的抱住虞挽歌:“主子。。奴才可想死你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虞挽歌有些无所适从,却没有将他推开,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无声的安慰。
过了片刻,小盛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离开虞挽歌的怀抱,抹了把眼里。
虞挽歌打量着面的小盛子,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还是那副样子,依旧瘦弱,只是眉眼间却成熟了不少。
“主子,你一切可好?当初你掉下悬崖,奴才一直怕你出什么事?直到后来听说跟随四殿下来了东陵,这才放下心来。”小盛子哽咽道。
虞挽歌给他倒了杯茶,想起那个大雨滂沱之夜,北棠海前来劫狱一事,开口道:“当日北棠海为何会前来劫狱?”
小盛子一愣道:“主子送出来的碗是碎的,所以奴才便通知了四殿下前去营救主子啊。”
虞挽歌的手一顿,她当时送出去的瓷碗分明是完好的,可小盛子看到的却是碎裂开的。
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守监牢的侍卫不小心将碗打破。
原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注定发生,有些人注定远走,有些爱注定分离。
也许,这就是所为的变数,你避不开,躲不掉,永远预料不到,这种变数,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命运。
“主子。。主子?”小盛子轻唤道。
“无事。”虞挽歌回过神来。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小盛子将北燕宫中这一年发生的事详细告诉给虞挽歌,从他口中,虞挽歌知道肖向晚死了,云国公的夫人死了,云国公被贬不受重用,秀女准备完毕,即将入宫,还知道当日自己的离开,让他痛不欲生,曾大量服用五石散。
想到那一个个孤寂清寒的夜里,他依靠着五石散来麻木自己,她的心就忍不住泛疼。
一路劳顿,虞挽歌让他先去休息,一人静坐了许久,而后开始盘膝打坐,闭目凝神。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虞挽歌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北棠海来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幕,开口道:“我们出去走走。”
虞挽歌睁开眸子,没有拒绝,起身,步子十分虚浮。
这两日,她总感到胸口郁结,纵然勤于锻炼,却也一直没有精进。
两人便在玲珑殿的院子里四下走动着,院子里的飞花纷纷洒洒的飘落,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一方矮案,摆着一壶香茗,两人坐在树下,时而闲聊些什么。
“你不去见他么?”北棠海轻声开口道。
虞挽歌摇头道:“已经见过了。”
“何不将真相说出,时隔一年,他必不会如当初那般冲动,便是为了你,他也该好好活着,而不是因为这不可更改的事实寻了短剑。”北棠海轻声劝说,总归是不希望她背负着他的怨恨,亦或者希望他们能够各自安好。
虞挽歌想起宫门前的那一幕,淡淡开口道:“如今他已是北燕的帝王,帝王所擅长的,他都已经学会,新欢旧爱,没有过不去的心结,自是不会在因为所谓的情爱罔顾生死。”
北棠海沉默不语,虞挽歌端起香茗,蓦然回首,纵然只是分隔一年,时间却过的那么漫长,这一年,他们各自冷静,开始学会反思,更加成熟,她想,聪慧如他,也必定不会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少年。
雪白的花瓣飘落在肩头,虞挽歌轻轻垂下眸子,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终究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