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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除夕之日04（）
说着，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将奴柒手里的火树银花接过。
“是的，南宫爷爷。”奴柒将不知被她偷藏了几个的火树银花交到小厮手里，“元康叔说送到大堂就行了。”
“诺。”小厮接过火树银花，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柒丫头，”南宫文将荷包拿出，递给奴柒，“拿着，这是南宫爷爷的一点儿心意。”
“谢谢南宫爷爷，南宫爷爷新年快乐。”见好就收是奴柒一贯的作风，所以奴柒叫得及其欢心，音调也高昂了一些。
正步入大堂院子的苏忆灵闻声笑道，“这柒丫头今儿个一定是吃了蜜的，嘴儿可真甜。”
“文叔早。”苏忆灵对着南宫文行礼，随行的丫头水嫣也行礼道，“管家。”
“表小姐起这么个大早，真是费心了。”南宫文笑道。
“哪里。”苏忆灵回礼道，“圣上未时一刻便会出宫，想是要在出水阁游玩一会儿，自然是要部署好。”
“嗯嗯。”南宫文笑着，除了表面上的装饰，侍卫怎么暗中保护也是极其重要的，便让奴柒独自下去，领着苏忆灵看相府四周的布置去了。
水嫣跟奴柒对眼一笑，也跟了上去。奴柒只有羡慕的看着苏忆灵，同为女子，她是望尘莫及的了，却也乐得跑回闺房，将自己偷藏起来装进了小匣子里。
屋外众人忙碌的身影不停的穿梭，奴柒想来：“真无聊，却也觉得大家都在忙，应该没空搭理她，要不？……”
“出府玩玩？”
奴柒想：“大街上一定很热闹的，去年冬天，她还记得，她在墙角看着别人家的娘亲牵着自己的小孩儿在街上买着糖葫芦，捏着泥人儿，手里还提着红灯笼，还说要去河边放湖灯……”
“而那日二公子带自己去放的湖灯不知漂去哪了……”
想着想着，奴柒已经迫不及待了，将近一年未独自赶过集市，偷偷从后门出了南宫府。
奴柒开心极了。
四周的人也不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了，可难道换了一身衣服，就改变了别人对自己第一眼的看法了吗？
奴柒不懂，可她还记得，——
65。第65章 除夕之日05（）
奴柒停下了脚步，在燕国皇宫至南宫丞相府的必经之地。
宽阔的官道，被已融化成冰得雪花沁得发亮，厚厚的积雪被扫到管道两旁，去年的京都，官道上还没有这么厚的积雪。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雪地里呢，因为老爷的两锭银银元宝，那些恶霸混混儿争抢着打她，明明元宝已经被别人抢去了，他们却只会打她，打得她都不会喊疼了。
就是这条街上，奴柒仿若看到了初冬的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南宫玺煜经过她的身旁。
“若不是遇见了卓大哥，也许奴柒已经死了；若不是遇见了爷，奴柒可能还是死了。”
原本欢喜的心境全然没了，奴柒闷着脑袋，走在官道上。
“打死他，打死他。”
“对，打死贼。”
街道中的客栈传来叫嚣的声音，奴柒看着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好奇的往客栈走去。
客栈门口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叫花子蓬头垢脸的，蜷缩成一团抱着怀里的两个馒头、一个鸡腿，瑟缩着目光看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众人、无望的眼神里写满了惶恐。
“大过年的，出门居然遇见这等晦气之事。”
人群之中，一旦有人喊出了一句，在场的大多数人绝对会人云亦云的随声附和。
“对对对，天子脚下，可耻！”
“打死他，打死他！”
“……”
“掌柜，你就饶了他吧。”终于有一声与谩骂不入流的声音传出，爽朗的男音如同三月的春光，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焦。
“饶了他？！”掌柜勃然大怒，凶神恶煞的咬着牙道，“饶了他你替他付钱？”
说话的男孩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眼神里却流露出愤恨。
奴柒终于突破人群来到了最前面，看着蜷缩的小乞丐仿若看见了那些年的自己，在众人的辱骂声中一直走、一直往北走。
她是要去漠北的。
所以她必须偶尔偷偷馒头吃、讨口水喝，偶尔得和野狗抢肉吃……
跪坐在地上的小乞丐缩了缩身子，颤抖着双手将食物还上。“掌……掌柜，我还你好不好，不要打我好不好。”
66。第66章 除夕之日06（）
“哼！”掌柜一掌将小乞丐手里的馒头和鸡腿扶到地下，馒头和鸡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布满了尘埃。
小乞丐匍匐着身子，将鸡腿和馒头拾了起来，还用黑乎乎的小手拍着馒头上的尘埃，不料白乎乎的馒头却更黑了，小乞丐却咧嘴笑了。
还未等小乞丐的笑容在黑乎乎的小脸上绽放完全，掌柜已经被那知足的笑容气晕了头。
“还来。”掌柜一把将小乞丐擦拭“干净”的馒头抢了回去，又扔在地上，不解气的用脚踩了上去，“偷，偷，我叫你偷！吃啊，这下你吃啊！”
小乞丐惊恐的看着掌柜，掌柜身旁的小伙计怜悯的看着小乞丐，不满的叫了一声，“掌柜。”
“墨痕？！”
近了，奴柒听见了墨痕的声音，不同于两年前的童稚，带着不和年龄的心酸与无奈，奴柒看着在替小乞丐求饶的店小二装扮的墨痕，用力奔跑上去。
“墨痕，墨痕，是墨痕吗？”奴柒用力的抱着已经到她胸脯的墨痕，喜极而泣道，“墨墨，我是姊姊啊，你是墨痕吗？”
奴柒的手在颤抖，她不敢看墨痕的脸，她只能将这小男子抱在怀里，感受着这久违的亲情。
周围的人却讶异了，这哪年三十的认亲呢。
从奴柒扑上前那一刻起，奴墨痕的脑袋便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是姊姊吗？”
“真的是姊姊？”
“诶诶诶，你谁呀，”掌柜一把将奴柒和奴墨痕分开，“大年三十的在我客栈门前哭什么哭，晦气。你谁呀你……”
掌柜本想叫嚷，可是触摸着奴柒衣裳的手上好的触感让他不敢口出狂言。
果然，这厢奴柒老实巴交的回答道，“我是丞相府的奴柒。”
丞相府？
人群瞬间哗然了，将注意力全然从小乞丐身上转移到奴柒的三个字上。
“丞相府？咱们燕国的南宫丞相府？”掌柜连连追问。“你是南宫小姐？你的随从呢？小姐您是……”
“我不是小小姐。”奴柒摆手解释，“我是南宫奴柒。是二公子的……”
奴柒仔细想了想，她还未过门，也不因叫南宫奴柒吧，便又改口道，“我叫奴柒，是二公子的丫鬟。”
67。第67章 除夕之日07（）
奴柒的话音一落，周围人左看右看，随即向看耍猴头一样“哈哈”大笑出声儿。
“哈哈哈。”掌柜大笑，四周的路人也附和着大笑，掌柜止住了笑声，声色俱厉着，“笑话，这丞相府的丫鬟也可以来大街上溜达？莫不你不知道今儿个圣上要去丞相府吃年夜饭，丞相府可忙活着呢。”
“对对对，”人群中有人应和着，“这西街的文元康在腊二十八那天便被请去了。”
“对呀，等会儿圣上就要去丞相府了。”
“……”
“这丞相的二公子可是美男子呢。”一妇人的声音传出，在众的男子都“嘁”了一声，“你们女人呐……”
地下的小乞丐在众人皆没在意他，与奴墨痕对视了一眼，扯了奴柒露在裾群外的荷包、捡了鸡腿便跑了；而奴墨痕，却看着自己的姊姊如众星拱月般被众人问叨着，他欣喜不起来。
“他从沂水到京都，受尽了白眼才长足了十岁，当了这里的店小二，方才那个乞儿是他的朋友，因为掌柜嫌他是哑巴，便不愿接受他，而他也不要银两，只要有口饭吃，掌柜才勉强收留了他。”
“可他的姊姊呢。”
“却穿得这般光鲜亮丽，他见过不少客人，却没几人穿得有姊姊这般好；两年未见的姊姊，身子也长高了、皮肤也更白皙了呢。”
“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奴墨痕愤恨的看了奴柒一眼，这一眼让奴柒害怕，好陌生好陌生的眼神。
“墨痕。”奴柒看着墨痕，怜爱的呼唤着墨痕的名儿。
就连声音也变得柔情了呢。墨痕眼神里的愤恨之情更浓了。
“小时候的姊姊待他很好，凡事都疼他、宠他、怜他、让他……可娘亲离开后姊姊就变得冷冰冰的了，也不爱陪他玩耍了，还把他丢在沂水河边自己跑了……”
“墨……”
“你不是我姊姊。”奴墨痕冷冷的道出六字，转身往客栈里走去。奴柒却急了，连忙提着裙摆想要追上前去，掌柜的却拦住奴柒。
“诶诶诶，我说姑娘，你既然是丞相府的人，还说姓什么南宫……那没道理让自己的弟弟当店小二吧。”
68。第68章 除夕之日08（）
“对呀，这姑娘怎么这样……”
看热闹的人群又想当然的评判着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画面了。
“自己在丞相府里吃香喝辣的，却让自己的弟弟当店小二……”
“天下怎有这般的姊姊哦。”
“……”
“唉。现在的女子哟……”
听着人群里的责骂、谴责声，奴墨痕握紧了双手。
他想起今年夏，他被丞相府的马车吓破了胆，暗自许下的誓言——
“姊姊，莫莫一定会变得强大的！”
他是想保护姊姊的。可——姊姊却是相府里的人。
奴墨痕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避免自己回头，奴柒却被众人指点得有口难开。
“主子。”客栈二楼的窗棂前，一黑衣侍从站到窗前男子的身后，毕恭毕敬道，“楼下的姑娘说是丞相府的小丫头名奴柒。”
“奴柒。”站在窗棂前的男子玩味儿的咀嚼着奴柒的名儿。
循声望去，男子一袭白得****的袴褶便衣，墨玉的长发一半披散、一半束缚，眉眼如画，墨色的眸子里隐藏着凛冽与邪魅，俊朗的面部轮廓如三月春光，舒适而惬意。
黑衣男子却愣了神：“这般情况下，主子在意的不因是丞相府吗？”
白衣男子正是燕国圣上燕玄嬴，他看着奴柒，总觉得很是眼熟：“浣衣轩的那晚——”
燕玄嬴笑了笑，如寒冬暖阳，笑意恒生却没有丝毫温度。
“主子。”又一黑衣男子行至窗前，“辰时一刻已到。”
“回宫。”燕玄嬴将折扇合拢，心情甚好。
“要怎样我才可以把墨痕带走？”奴柒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在相府里，大家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笑意款款的，如今却被众人围攻，奴柒也不算是优雅得体的贵族人士，自然爆发了。
“带走？”掌柜看了奴柒好几眼，方才道，“给钱啊，赎身啊，给钱就带走，你是相府的丫鬟难道不知道卖身契一说，呵。”
“呼。”奴柒长长的吐出一气，“掌柜你早说嘛，要多少银两，奴柒向二公子要去。”
一句“奴柒向二公子要去”又让众人热议纷纷。
而从楼上下来正巧到了客栈门的燕玄嬴眼睑一紧，停下脚步，看了奴柒一眼，摇着扇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