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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8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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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西军所有大帅都撤了,西军中下级军官大部分还是徐卫栽培提拔的。只要他在,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就在!你怎么弄?

    “是不容易。”刘子羽承认道。“但是,听过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么?”

    “你的意思是”张庆、马扩、吴拱都吃一惊!

    “他的意思是,真到了紧急关头,朝廷若奈何我不得,便让我从这世间消失。”徐卫道。

    一语惊满堂!张庆站了起来:“这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朝廷要剪除我们徐家,动六哥是最容易的。动我却最难,也最麻烦,想要避免麻烦,最好就是釜底抽薪,直接干掉我,岂不省事多了?我一死,西军群龙无首,他们再各个击破,换成我,也这么干。”徐卫正色道。

    众人默然无语,因这事情来得突然,昨日再还好好的,今日太原王竟有性命之虞了!

    身为后辈,吴拱一直旁听,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此时见状,大着胆子说道:“大王,几位前辈,恕晚辈直言。朝廷若真对大王动了杀心,恐怕覆巢之下,难存完卵。”

    徐卫看着这个后辈,颇有些赞许的味道。

    “不错,大王若有不测,鄜延徐五哥,泾原徐经略自不用说,便是在场的我们几人”张庆边说这话,边看着马扩和刘子羽。

    刘子羽迎着他的目光,正色道:“张参议不必看我,我如今身为川陕总领,还能置身事外不成?”他不说私人情义,不表忠心,单这一句话,便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马扩一拍大腿:“我本是个罪人,当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今天是怎么来的,我清楚。”

    徐卫扫视全场一眼,笑道:“老哥几个不必如此,我徐九并没有裹胁你们的意思。倘若除掉我一个,你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都能保全,那我也没说的。只怕,人家不会放过你们。”这不能不说是实话,除了鄜延和泾原两位徐经略以外,在场的便是和他绑得最紧的人,朝廷怎么可能会放过?也不说都会掉脑袋吧,但最轻,也得落个远窜偏僻,编管监视的下场。

    马扩看着徐卫,有些当年在五马山中头一次见徐卫时的眼神:“大王完全不必说这话,我们这此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多年,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就这么简单。”

    徐卫笑笑,并没有说话。

    刘子羽叹口气,又道:“本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官家如此对待功臣,人心怎服?”

    徐卫听到这里,朗声道:“你错了。”

    “嗯?卑职错在何处,请大王明示?”刘子羽问道。

    “不是君叫臣死,当今天子仁慈,世人共知,之所以有这一桩,完全是因为朝中大臣的蒙蔽。”徐卫道。“有些事你们不知道,我却清楚。如今朝中,折家一派,刘家一派,还有那秦桧也兴风作浪。我六哥被迫辞职,固然也有官家的原因,但并非出自圣上本意,实是受这几家的挑唆。他们的用意,也是明摆着的,搞掉我们徐家,他们几家自然就得利了。”

    徐卫真这么认为?恐怕未必,他只不过不愿意把赵官家树成敌人,好比历史上一些造反的主,从不说我是想搞掉皇帝,都要用“勤王室,清君侧”作为借口。因为皇帝是没错的,错的只能是大臣。

    他如果归错于赵谨,那带着这些人跟朝廷对抗,无异于造反。而归错于折刘秦等势力,就是和朝中奸臣对抗,要守得云开见青天。说到底,给自己一个道德制高点,以减轻这些和他不同时代的人心中压力。

    众人听了,纷纷称是。

    徐卫顿了顿,又道:“而且,说句老实话。在场的,除了吴大以外,哪个不是我的老兄弟?我们当初起事勤王,抗击金贼,为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升官发财?那年月,几时死都不知道,还有闲心管这个?我们无非就是为了赴国难,驱北夷,保黎民百姓,保华夏河山。当然,作为奖励,我们如今的权势、地位、财富,也是应得的,不必装清高。如果说,真的天下太平了,朝廷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也认了。但问题是,如今的局势,杭州那些人不知道,我们却是清楚的!北面,辽军几十万人马!东北,金军也是几十万人马!大宋哪里最乱不得?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地!川陕一乱,我徐九敢说这话,不管是女真人还是契丹人,必然伺机而动!到时候,我们弟兄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局面,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我去他妈地!”马扩爆了粗口。

    “不错,个人荣辱事小,这天下安危事大!若朝中奸侫之臣蒙蔽圣听,真要倒行逆施,西军不会答应!”张庆大声说道。

    刘子羽摆摆手:“张参议,真到了西军不答应的地步,事情只怕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我们要作的,就是想对策,不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张庆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我说彦修啊,你想得倒是简单。朝中势力蒙蔽着官家,占据着上游,我们哪有说话的机会?如果朝廷下令,我们不遵,那就是有异心;如果朝廷派员,我们不接受,那也是有异心。这种情况,我们完全被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怎么整?”

    “那朝廷作任何决定,不得考虑实际情况?总不能愣头愣脑,想怎样就怎样吧?”刘子羽反驳道。

    “你还真说对了,赵官家是个仁主,对朝政也不太上心。如今徐六哥去职,折家刘家把持着权柄,那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张庆怒道。

    刘子羽听了,无言以对。

    徐卫趁着这空档,发话道:“我前思后想,我们不能和朝廷公然对抗,唯一一条路,就是以退为进。我们必须掌握主动,不能被动,一被动就完蛋。不能在这里坐着等人家来对付咱们,得主动出招。”

    听到这话,张庆插话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徐卫点头道。

    “既然以退为进,大王莫如先试探一下朝廷。”张庆点着桌面道。

    “怎么个试探法?”马扩追问。

    “徐六哥不是去职了么?大王可以此为由,向朝廷上表,请求入觐。这一来,可以表示忠诚,二来,也可试探态度。”张庆道。

    马扩当即反对道:“不成不成,万一朝中那帮人借这机会,同意大王所请,将大王诓骗至行在,那岂不坏事?”

    “不会!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绝不敢轻举妄动!大王一上奏,反倒会让他们措手无及。”张庆十分自信道。

    “这没有必要吧?除了表示一下恭顺之外,没有其他意义,人家有心针对你,又岂会因你示弱而罢手?”刘子羽质疑道。

    “这示弱是其一,同时也是向朝廷显示我们有备,知道吗?”张庆解释道。

    见他们争执不下,徐卫站起身来:“行了,此事再议吧。总之,大家心里有个底,这才是最紧要的。这里,我宣布一项任命,吴拱!”

    众人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任命?吴拱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起身上前道:“卑职在!”

    “即日起,任命你为川陕宣抚处置司主管机宜。这一摊事,你参与过,但不甚熟悉,要多多向张参议请教。”徐卫道。

    吴拱大喜过望!从准备差使,一跃成为主管机宜,这可是越级提拔!对徐卫深深一揖道:“谢大王!卑职定当以张参议为师,多多请教!”

    徐卫又转向张庆道:“人我交给你了,尽快把他扶上马。”

    张庆多年以来,一直是管着机宜这一块。机宜是干什么的?主管宣抚处置司的机密公文往来,细作间人的招募、训练、安插、奖罚,以及情报收集、汇总、分析,可以说,地位虽不高,但权力极大,简直就是特务头子。

    但是,他升任参议之后,事务繁杂,要协助太原王处理军政,不免力不从心。而且长久兼任主管机宜也不是个事,现在徐卫任命吴拱接手,他倒也没有意见。因此应道:“请大王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让吴机宜尽快胜任。”

    “走,吃酒。”徐卫将手一挥,笑道。说罢,便往外去。留下房中四人面面相觑,这局面了,还有心吃酒?

    这一席,徐卫吃了不少酒,倒也没醉,席散众人各自回府。徐卫在桥中闭着眼睛,细想着种种。今天把这几位亲信聚来,便是让大家有备,心里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至于事到临头来手忙脚乱,至于对策,详细的他也没有。只能说有一个大方向,那就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能让人一步一步踩到头上去。

    听张庆的意见,话里话外,都在作最坏的打算。这当然也是要的,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那一步,不说十足,若没有七八分的把握,也不能撕破脸皮,不能乱赌。一说到赌,就让人以为是输红了眼,失去了理智,一切交给运气。其实,真正高明的赌徒,不会轻易出手,我要赌,就要看到底牌才下注!

    回到府上时,家人大都歇息了,只有张九月还亮着灯,等着丈夫回来。闻他满身酒气,神情又有阴郁,关切道:“官人怎么了?可是遇着难处?”她嫁给徐卫多年,知夫莫若妻,往常便是要打大仗,也不曾见过丈夫这副模样。

    这此事,妇道人家也不懂,说给她听反而叫她担心,因此徐卫轻笑道:“没什么,公务上的事,你不用担心。”

    一边替丈夫宽衣,张九月一边道:“若真遇着难处,为妻纵然不懂,静静听着也是好的。别憋在心里难受。”

    “我晓得,本没什么事,倒叫你担心了。时候不早,睡吧。”徐卫拉着妻子的手握了握,满脸笑容道。

    见他这表情,张九月才宽了心,当下服侍丈夫就寝不提。灯灭后,她还替丈夫压好了被子,又如同哄孩子一般伸手在外头隔着被子轻轻拍打徐卫的肚皮。太原王也不敢作声,任由她哄着,直到她拍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停下了,才悄悄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想起心事来。

    刘子羽今日所说,很有见地。朝中那帮人极有可能按照他这路子,一步一步来掐自己脖子。如果真到那一步,就被动了,就坏事了。他这么些年之所以在川陕如鱼得水,就是因为手握大权。川陕俨然是他的独立王国,他可以在这里发布任何命令。军队的调动,官员的任免,赋税的征用,无所不预。

    假如朝廷真的一步一步将这些权力给他削弱,哪怕最后独留下兵权,也是被栓上了链子的猛虎,只能吓吓人而已。所以,保持主动是必须的,但这,又谈何容易?

    朝中没有了徐良,也就无法左右中央决策,现在的时局,又不允许他借助军事行动来控制朝廷。想来想去,徐卫能依仗的,就只有两点。其一,打击他,可能引起川陕,尤其是陕西的动乱;其二,川陕动乱,外敌有可能趁机入侵。然而,这两点可能,前者容易理解,后者却不易看清。因为金辽已经动上了手,朝中想必认为,女真人和契丹人打起来了,哪还会顾得上大宋?想让朝中那帮人顾忌这两点而罢手,困难很大。

    但舍此之外,又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怨恨麟王。折仲古啊折仲古,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用你为相,就是为了打击徐家,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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