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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正刚想追问后续计划,忽听外面一阵骚动,众人齐齐往外瞧去。只见两个生人,在十余名汉子的包围下向客堂走来。待走得近些才看清,那两人都在三十左右年纪,腰挎长刀,不但个头相当,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那就是目空一切,根本不把眼前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被十几个手持刀枪的壮汉围在中央,居然面色不改,不知是什么来头。
来到客堂之外,徐家庄的汉子们停了下来,仍旧保持着包围的态势。那两个汉子目不斜视,手按刀柄,其中一个高声问道:“徐天甫何在?”
话一说完,立刻被一阵斥骂声所掩盖。别说在徐家庄,就是夏津县,谁敢直呼徐太公名讳?连知县相公见了,都得称一声“老大人”,你这泼皮无赖,简直是活腻味了!有几个性子急的,当即就想动手。
“住手!”徐太公及时喝止。“让他二人进来说话。”
汉子们这才悻悻闪到一旁,那两人大步踏入堂来,一把推开徐卫三人,杨彦瘦小,被推了个踉跄,正要发作,却让徐卫挡了下来。
在堂中站定,那两人盯着徐太公,方才说话那人又问道:“你就是徐天甫?”口气极为不屑,乡兵勇头一拍椅子扶手,愤愤然起身,嘴唇一动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另一人指着鼻子道:“坐下!没你说话的份!”这厮个头不高,却短小精悍,更兼满脸狠毒之色,一双眼中杀意正浓。瞪得勇头一个冷战,竟不敢与之对视,缓缓落坐下去。
徐太公毕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稳如泰山地回答道:“正是。”
“我兄弟二人奉千牛山寨主大王之命,前来知会徐家庄。”说到此处,那人顿了顿,环视一周,但凡与其四目相接之人,纷纷避视。好家伙!两个人就敢到徐家庄来,还这般狂妄,若不是有十二分的实力,怎敢如此托大?
满意地笑了笑,他接着说道:“我家寨主正率众家兄弟,前往夏津县城,今晚便要攻破夏津,诛杀贪官污吏,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你们徐家庄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百姓,寨主有命,不杀徐家庄一人,以示”
本来满堂的人都尖着耳朵听他宣示,当听到“不杀徐家庄”一人后,个别人还心中暗喜。这敢情好?只要不动我徐家庄,就算把夏津县踏平又如何?干我鸟事?
可就在这时,徐卫忽然喝道:“屁话多!前半段省略,直接提后面的条件!”什么他妈的不杀徐家庄一人,说白了,就是多少有些忌惮徐家庄尚武之名,也不愿意用有限的力量来与徐家庄周旋。先吓一吓,再提出条件,兵不血刃就想占便宜。
这一声喝,不只徐家庄的人吓一跳,那两名贼人也吃了一惊,扭头瞧向徐卫,先前威胁勇头那人又想说话,却被杨彦抢先一步,骄横地吼道:“闭上你的吃屎嘴!让你说,你他娘的就快说!迟一刻,惹我九哥不快,老子捅你狗日的一个透心亮!”
堂上的头面人物,顿时全都绷紧了皮,亲娘哎,徐家庄怎么尽出这种二愣子!这些人是好惹的吗?你几个乳臭未干的生瓜蛋子,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们血气方刚不要紧,别连累全庄老小啊!想找死滚一边去!徐太公也真是,管管你这败家儿子成不成!别害人了!
看堂上徐太公,却仍旧四平八稳,仿佛泰山崩于面前也巍然不动。
也不知是真怕了几个愣头青,还是根本不屑与他们多费口舌,那人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徐家庄,献上五百石粮,五十匹马,六十头牛,两千贯钱,我们寨主保证,绝不会有一人踏进徐家庄半步!”
他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里里外外听得是清清楚楚。外面人群里立时炸开了锅,这么苛刻的条件,简直是逼徐家庄砸锅卖铁。先不说五百石粮,两千贯钱拿不拿得出,那牛马都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给了你,我们明年拿手刨地?统统喝西北风去?那也得老天爷照顾,不吹西北风的日子怎么办?
似乎早料到有这种反应,那人冷哼一声,自顾自言道:“但凡徐家庄有半个不字!”话音一落,外面嘈杂声立止。
“管叫你们全庄上下,鸡犬不留!武城县,就是你们的榜样!”声色俱厉,凶相毕露的吼完这一句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徐太公身上,等着他的答复。
客堂内外,一片肃静,人人心中七上八下,个个脸上忧心忡忡,太公会如何应付?是破财免灾,答应他们的要求?又或是当场撕破脸皮,大动干戈?若是委曲求全便罢,如果真要硬拼,咱们徐家庄的乡兵就这一百多号人,能拼得过人家上千亡命之徒吗?不少人心中都在暗自求神拜佛,让太公答应他们的条件吧,至多大家勒紧裤腰带,凑份子呗!来年过得苦一点也就是了,反正咱耕地种庄稼的,苦惯了,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捡得一条命,保得全家平安,比啥都强。
保正眼珠子转了几十圈,见徐太公还没有动静,忍不住探身说道:“太公,莫如”
徐太公挥手制止了他的话,目视那两名贼人,一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上,更加可怖。拄着拐杖,吃力的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徐家庄要是说不呢?”
两人同时一愣,好在来时寨主吩咐过,那徐天甫从前作过官,据说是个带兵打仗的,嘴上肯定不服输,只要晓以利害,不怕他不就范。当官的都怕死,不然大宋天下能成这模样?
“哼,徐天甫,我们大王敬你从前身份,特意对徐家庄网开一面。如果你执意对抗,那徐家庄上上下下就得跟你陪葬!不要以为你带过兵,打过仗,就能挡住我山寨大军。哼哼,到时候打进来,只怕抢的不止这么多。你当了那么多年官,也没少捞油水吧?老东西,实话与你说”
这头还在叨逼叨,叨逼叨说个没完,徐卫一提兵器,小声说道:“干活了。”说罢,直奔二人而去,杨彦心中一阵狂喜,赶紧跟上,马泰还愣在原地,片刻之后,也提着板斧上去了。
那厮正说得兴起,冷不防徐卫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面前,下意识的问道:“你要作甚?”另一个欺身上前,伸手就要打,岂料徐卫比他还快,反手一个耳光抽在脸上,又重又狠!堂里堂外听得是清清楚楚!那厮一声怪叫,还没来得及反击,一把柴刀,一把板斧,全架在了他脖子上。
遭逢剧变,堂上众人呆若木鸡,这叫怎么档子事?太公啊太公,你还管不管你这害人精!(从现在开始,一天两更,兄弟们,票票,收藏!)
第13章 杀人就是这样()
“你刚才说什么条件?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徐卫面无表情,语气中也不带丝毫情绪,平静得像一潭子死水。堂上所有人,同时起身,不安的盯着徐卫等,这祸害想干什么?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头脑发热,耍威风,逞英雄,会坏了大事的!这可事关全庄老小的性命!
保正见势头不对,扭头瞧向太公,还没开口,已被太公手势阻止。知子莫若父,他虽投身行伍多年,与儿女们聚少离多,可徐卫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但这次大病一场后,自己这个小儿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比方说今晚,若在从前,他早就叫嚣着杀过河去,主动迎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之类。可现如今,他非但没有冲动,更听从张庆的吩咐办事,太让人意外了。
“小子,我警告你,爷爷此来,是为救你全庄上下的性命!你如果再不知轻重”那人盯着徐卫,脸上杀机陡现!
徐卫眼睛一翻:“怎样?”
“我就让你徐家庄”那人抬起右手,指着徐卫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庄”字刚出口,徐卫突然自下而上挥出一刀!众人只见刀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还来不及细看,一声凄厉的哀号响彻徐府内外!惊得所有人神色大变!
“手!”乡兵勇头一声惊呼,竟骇得连腔调都变成娘们了!大伙定眼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那地上掉的,正是贼人的右手!再抬头看去,那贼的右手,自肘部起被齐齐斩断!鲜红的血!粉色的肉!惨白的骨!清晰可见!
杨彦张庆两个也呆了,徐九的确是好勇斗狠,可从没见过他如此狠法!那地上掉的,真是一条活人的手臂!
眼见同伴被伤,倒地哀号,另一个愣在当场,竟不知如何应对。待清醒过来,气急败坏,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拔刀!徐卫反应极快,一脚踹过去,那厮身子直往后飞,重重摔在地上。杨马二人反应过来,杨彦一个飞扑,将那贼压倒在地上,马泰一急,也如法炮制!他是什么体格?这一压,苦了那贼不说,杨彦也被压得喘不过气,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
徐卫神色阴沉得吓人,提着带血的朴刀,几个大步奔上前去,一脚踩住那贼的左手,又是一刀!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以致堂上所有人至今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徐太公也不例外!看着地上的两支断臂,听着二贼的凄厉哀号,堂人众人噤若寒蝉。徐太公本是带病之躯,此时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回椅上。
“徐老狗!等我家哥哥大军一到,杀尽徐家庄的男人,奸光徐家庄的妇人!让你们断子绝孙!”被压在地上那贼,歇斯底里的嚎叫着,挣扎着。这句话,听得徐家庄的头头们胆战心惊,完了,一切都完了,这该死遭瘟的徐九啊,你闯下大祸了!
徐卫一声冷笑,上前拉开杨马两兄弟,一把抓住那贼的头发,像拉死狗一样向外拖去!扔下一句话:“另一个也拖出来!”
“老九,不要胡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徐太公在背后急急叫道。
“我有数!”徐卫丢下这三个字,便拖着那贼径直向府外而去,外面的汉子们早吓得傻了,见那一路的血迹,纷纷避让。
“大军一到,徐家庄一个不留!我操你奶奶!小畜生,你敢动我一下,让你满门死绝!”那贼拼命挣扎,骂不绝口。
徐卫将他拖到门外青石路上一扔,令他跪下,那贼不从,百般辱骂。立即被两名乡兵强行按跪下去。杨彦马泰也提着另一个随后赶到,却自觉的跪倒在地。
“你杀了我们,寨主一定会血洗徐家庄为我二人复仇,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被杨彦马泰扔出来的贼人用衣摆捂着创口,强忍剧痛说道。他原本以为,这乡下地方,本该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户,没料到却有如此狠毒的角色。早知如此,真不该自告奋勇,现在后悔也晚了。同伴还在狂骂,却被那个大胖子脱下一只鞋死命塞进嘴里,今天,看来是完了。
徐卫半晌无言,四周乡兵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惟恐惊扰了他。现场,只能听见火把燃烧所发出的声音。
“我问你一句话,你如果照实说,我放你一条生路。”火光映照出徐卫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鹰眼,炯炯有神。
那贼如获大赦,连连点头,脸上满是乞求的神情:“好汉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天以前,有人攻破了武城县,是你们干的吧?”徐卫朗声问道。
那贼脸上闪过一抹惊色,暂时没有回答。他问这个干嘛?难道有亲戚朋友在武城?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杨彦见状,将手中柴刀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