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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竟然是相反。探看了两次,院门外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盔甲锃亮,晃得他眼花,赶紧缩回来了。这才想起来,院子里除了他,还有个眼看要临盆的王美人呢。皇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现在晋王不在,难保皇后不有什么动作,否则昭王也不至于要亲自兼职给王美人当保镖了。看看这会儿清柳院里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傅汉卿自然是心安理得地松了逃跑的心思。 结果证明,他又错了。瞪着床前这只硕大的黑苍蝇,傅汉卿问:“你怎么进来的?” 黑苍蝇笑得没脸没皮的:“那还用说,当然是钻进来的!” “你怎么会来?” 黑苍蝇嗡嗡:“我喜欢你,想来看你,就来了。” 苍蝇在自己那一身黑皮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瓶来。 “听说晋王那个老不死的那么折腾你,我心疼死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金风玉露膏,拔毒生肌的。你连续敷上三次,身上就不会留下疤痕。” 苍蝇苦着脸,满是怜惜地抚摸着傅汉卿手臂上的伤痕:“这些伤疤真丑,一点不合适你这样的妙人。那个老东西,真真是暴殄天物!” 傅汉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现在不是应该正带着军队攻打卫国吗?” 苍蝇,不,一身夜行衣的信昌君,一撇嘴,在傅汉卿旁边坐了下来。 “什么攻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嘛。现在秦晋共同发兵,楚国连个屁都不敢放,卫国拿什么和我们打?我们只要陈兵边界,等着卫国谈判投降就是了。这种无聊事,留个替身在那里杵着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我天天坐镇?正好抽空来看看你。” 说着说着信昌君两只眼睛便笑得弯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攻卫?而且见到我好像也不太吃惊?难道说你其实心里也有我,见到我其实也很高兴?” 傅汉卿点点头。他心里能没他么?见到他能不高兴么!泪,他终于可以应付色女了,他终于可以偷懒了,他终于不必花心思去搞什么逃离计划了…… 信昌君整张脸都兴奋得灿烂起来,马上就要将傅汉卿拉到怀里亲热。 “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傅汉卿的问题兜头给信昌君浇了一瓢凉水。他叹了一口气。 “不是现在。我虽然能偷偷溜进来,但是我现在没有能力带你离开晋国。卿卿,你再忍耐忍耐好吗?我会尽量多来看你的。” 信昌君的话不尽不实。以他的人脉势力,是完全可以将傅汉卿带出晋国的。但他却没有把握这番运作能瞒过晋王。而晋王,不是他现在敢得罪能得罪想得罪的人物。 傅汉卿也没有多少失望。对于自己的运气,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信昌君跑来带他走,这等好事,哪里那么便宜会轮到他? “卿卿……” 信昌君火热的双唇就要印上傅汉卿的脸颊,傅汉卿不得不推开他。 “阿汉,叫我阿汉!” 信昌君心说阿汉这名字又俗又难听哪里有卿卿柔媚脱俗,引人遐想?但是现在却不是和傅汉卿计较这些的时候,于是点头说:“好,阿汉……” 双唇就又凑了过去。 傅汉卿又勉强将他推开了。在他的经验里,运动那都是很激烈,很费时间,很很大动静的。这会儿可是夜深人静……信昌君现在……算是个贼?这不太好吧! “会不会惊动了人?” “我擅离职守,不远千里来看你,还怕冒这点险么。我对你的心思……” 信昌君的目光已经有些狂乱了,他压住傅汉卿,隔着他薄薄的睡衣便开始上下其手。傅汉卿还没有想好到底是不是应该配合他,信昌君却已经狸猫般从他身上轻盈地一跃而起,落在窗边,屏住呼吸,隐蔽好自己,警惕地观察院落。 院内有轻微的脚步声。月光将一个侧影描画在窗纸上。 黑色的剪影,轮廓清晰。挺秀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柔和的唇线。 侧影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是轻微的脚步声,那侧影消失了。 昭王又巡过了一次夜。 待昭王去得远了,信昌君轻笑。“没想到她还会有看起来像女人的时候啊。” 傅汉卿点头:“是啊,她的侧影居然不象男人。” 傅汉卿说话无心,信昌君听着却成了有意。他瞟了傅汉卿一眼。“你不知道吧?她所练习的功夫根本不合适女人。听说当年她师傅发现她是女的,便不肯再教她。她为了表示决心,竟然当着师傅的面,袒胸露腹,割掉了自己的双|乳!否则晋王那么多弟妹,怎么晋王只容得下她掌握兵权还活到现在?晋王宫廷里那么多嫔妃男宠,为什么晋王唯独放心她统帅禁军,出入宫廷,甚至和你共处?什么昭王,她的身份,根本就是个太监!” 傅汉卿一震。 信昌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看到了怜悯,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厌恶,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 “你以为她对你有过什么好?宴会上你以为她是怕你引火烧身,所以特意打压你?她不过是为了给我这个邀请过你做客的秦使好看罢了。那天晋王要是当时就让你随军而不是后来才想起来,你以为她会出面帮你?哪里那么巧,刚要将你抬走她就起身了?还不是不敢当面对晋王说要留下你,一直等着看着觉得晋王真是不会回来了,她才肯出来卖你个人情?切!” 信昌君自信满满,相信自己这样解说过,就算傅汉卿曾经对昭王有些感念之心,也应该淡了。 他却哪里料想得到,傅汉卿其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过昭王对他曾经刻意维护。宴会上他只当昭王是看他不顺眼、昭王抗旨留下他他也真以为昭王不过是正好睡醒管管闲事。连昭王大费心机为他疗伤他也只是觉得这人比较怪癖而已。 其实但凡有什么人真的替他着想了,对他好了,他总是很感念的。可是耐不过这几世,他天天被人在耳边唠叨,你看我对你是多么好啊,我又为你做了什么事情啦,我做这事情是多么完全为你着想啊,是多么把你放在心上啊…… 耳朵磨出老茧的结果,他在这方面变得极其迟钝。只觉得理所当然的,但凡有人对他好过,那肯定会反复说给他知道。没有反复说给他知道,那就是没对他好过。左涤尘当时日日无微不至地伺候他照料他,也时时刻刻不忘提醒他要遵守我照顾你,你配合我,这样一个交易。他才会在最后想起对左涤尘说一个谢字。而昭王什么也没说过,他当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信昌君这么一说,阿汉又向来是只记得人对他好,不记得人对不起他的。一过滤,只听得昭王在宴会上怕他引火烧身特意费心打压他,昭王是一直等待着时机要从晋王手中救他,再想想昭王为他疗伤时的用心…… 傅汉卿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应该很感谢昭王的啊。 在很久很久以后,信昌君得知了自己当时这番话的作用,无比之郁闷。 信昌君一边说一边用力解着自己的衣服,爱抚着阿汉尚未痊愈,有些凹凸不平的肌肤。唉这夜行衣就这点不好,裹得太严了,系得太紧了…… “阿汉阿汉……你给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 信昌君的目光又已经开始狂乱,呼吸急促,热烈的气息扑在阿汉的脖子上…… 窗外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信昌君再次狸猫般一跃而起,一手提裤,落在窗边,屏住呼吸,隐蔽好自己,警惕地观察院落。 月光又将一个侧影描画在窗纸上…… 信昌君咬牙切齿。 折腾了这两次,他精疲力尽,时间也不早了。只好把衣服套回去,平静一下心情,对傅汉卿说:“你别担心。昭王功夫古怪,每次运用都会反噬。我的人探查到她最近似乎动用过一次内力,现在功力剩不下两成,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觉察我。凭我的本事,就算被发现了,也一样能够脱身。只是,哈哈,就没办法再来看你了。明天满月,是她反噬最烈的时候,到时候她动弹都难,就不能坏我们的好事了。” 信昌君轻蔑一笑,“哼……我要取她的性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不要去伤害她。” “哈,别告诉我说你是心疼了?嗯,你一定是担心我对不对?”信昌君又笑得灿烂起来。“放心,我没打算冒着追杀回卫国去。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不过,阿汉!我喜欢的人,我是容不下他眼睛里有别人的,无论那人是男人、女人还是太监。你可要记得啊!” 傅汉卿侧依在床上,睡袍下,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微笑。“如果我成了你的人,你要我做什么,我自然都会去做。” 那一分慵懒的风情,信昌君几乎再次把持不住。润泽的肌肤,柔韧的身体,黑的发,红的唇……我的……人……他的身体热得发烫了。 然而他毕竟还是把持住了。稍微犹豫,他留下一个小小的玉佩。 “如果万一我不能在晋王回来前接你,你自己一定要找机会逃。昭王根本不会违抗晋王的。晋王如果又想伤害你,昭王就算事先知道也不会阻止。只要你能到秦国,出示这个玉佩,我保证,定然保你平安。” 信昌君越窗而去。傅汉卿俯身拾起玉佩,却没能立刻躺倒回床上呼呼大睡。 黑暗中,他大睁着双眼,若有所思。
【男宠篇续十二】明争暗斗(作者 棕黑色)
第二天。夜。 月色如水。 傅汉卿又瞪着床前现在绝对不该在这里的人。 “你为什么来我这里?” “做事。” “可是,已经很晚了,你也该走了吧?” “是晚了,你睡就好。不必理会我了。” 傅汉卿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不好吧……那个……”终于想到一个理由,“男女有别……” 俯在桌案上批阅奏章的人抬起头来,脸上又有了那种古怪的笑容。 “我是太监,不是女人。” 昭王低下头去,一边在奏章上批写一边略带笑意说: “阿汉,嗯,还是这个名字适合你。” 傅汉卿爬上床去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说什么?”被子里,傅汉卿的声音闷闷的。“你都知道了。” “说你不是耐不得寂寞,勾引信昌君。说你是被迫无奈,虚与委蛇,怕人构陷所以不敢声张……”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耐不得寂寞,不是勾引,不是迫于无奈……什么都不是,可我的确是想和信昌君离开。”傅汉卿说得干脆。 “这件事现在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不打算向我求饶?”昭王饶有兴味。 傅汉卿想了一下。“我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白天又一直没能补过觉。如果我求你,你能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收押我,让我先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你……”昭王哭笑不得。“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我是君王的男宠,居然想着要和别的男人离开,这个……算是私通吧?好像……处罚是会很严重。信昌君是秦国人,潜入到晋国的皇宫来,似乎……嗯,也是该砍头的。” 傅汉卿的声音懒懒的。 “既然知道,你……” “我又没有什么冤枉,既然被发现了,那被怎么处罚都是应当的。信昌君敢来,自然有他十全的准备。你昨晚就没有点破,今晚又怎会为难他。” 傅汉卿已经很困倦了,喃喃道,“你肯容我睡到明天早上,当然最好,你如果不许,那我也没办法……” “我不许!”被人很不雅地捏住了鼻子,傅汉卿悻悻地坐了起来。 昭王坐回去,将桌子上的奏章整理好,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