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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个人垫背也是好的。
匕首离姜南南纤细的脖子又近了一分。
姜南南闭上了双眼。
“叮——”
一颗石子从左前方弹射而出,正中刺客大哥拿着匕首的右手,他手一哆嗦,那匕首应声落地。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姜南南耳边响起,犹如天籁。
姜南南猛地睁开眼,手肘弯起用力往身后一拐,左脚将那匕首远远踢开。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姜南南连忙往前连大跨几步,岂料太过激动,脚步一乱,竟踉跄一下往前扑去,直直地扑向赵清玄的怀中。
姜南南:“……”
天要亡我!
完蛋了完蛋了,赵清玄会不会也一脚将她踹出去!
可喜可贺,姜南南与赵清玄斗智斗勇大半年,终于成功地看透了一次他的心思。
赵清玄的确实有这打算,也将这打算付诸了行动,只不过他刚抬起脚跟,浑身的力气却骤然被抽了个干干净净,他双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者相撞胖者上。
沦落成人肉垫子的姜南南双眼无神看向天空。
“姑娘,你没事儿吧?”
方才出手相救的青衣公子翻身下马,担忧地看向被赵清玄压在身下的姜南南。而那个胁迫姜南南的刺客大哥,早就趁着机会逃之夭夭了。
我没事……
我只是有点想哭……
青衣公子是个好人,将赵清玄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他晕过去了,不如我先帮你们找间客栈安置下来吧。”
姜南南眼泪汪汪,点头如捣蒜。
遇见正常人的感觉真好!
青衣公子不仅是个好人,还是大土豪。
他一挥手,就在这边疆小镇上最好的客栈里定下了三间上房。
青衣公子的原话是这样子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我们有缘相逢,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青衣公子很豪爽,姜南南更豪爽,她踮起脚尖豪气万丈地拍了拍青衣公子的肩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大恩不言谢。
赵清玄还在昏迷不醒,虽然姜南南很想将他扔在外面不管他,但她看了看赵清玄面无人色的那张脸,犹豫了一瞬,还是认命地在小二的帮助下,将他安置在最靠里面的上房。
姜南南对自己说,要不是还要让赵清玄带她回不周山,她才不会管他呢。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赵清玄搬上床,姜南南喘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听见赵清玄似是说了一句梦话。
“姜南南,不许出声,闭嘴。”
姜南南:“……”
“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
姜南南脸黑了。
她开始认真琢磨,要不要趁这个好机会弄死他。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救了赵清玄一命。
“姑娘,楼下那位方才与你同来的青衣公子问你要不要下去一起用食。”
送到嘴边的白食,姜南南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姜南南扔下昏迷中的赵清玄吃饱喝足,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对面掏钱的青衣公子到底姓甚名谁,她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簿子,刷刷就是几笔。
——我叫姜南南,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青衣公子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在下徐兆光。”他顿了顿,眉头一皱,似是十分不解,“方才混乱之中,我曾听见姜姑娘你出口提醒那位赵公子要小心,想来你也不是嗓子有缺陷,怎么现如今……”
徐兆光狐疑地看了姜南南一眼。
姜南南干笑一声,埋头奋笔疾书。
——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长话短说了,你就当我是个哑巴好了。
徐兆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数十个龙飞凤舞的字,沉默了许久,还是挤出一个笑,很善解人意道:“既然姜姑娘有难言之隐不想说,在下也就不多过问了。”
姜南南对徐兆光的善解人意很是满意,恰在这时小二上前添茶,徐兆光开口向小二打听消息:“这位小哥,我想问下不周山往哪里走。”
埋头正大口大口地吃饭后糕点的姜南南动作一滞。
小二笑嘻嘻道:“不远啦,出了镇门往东走两个时辰就能看见了。这位公子,你往不周山走也是想向那薛山主拜师学艺吗?”
边陲小镇坐落在不周山山脚,每年打各个地方来想上不周山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二也被问出了经验,添完茶还很好心地劝说道:“这不周山呐,可不好上,公子你可得好好考虑。”
姜南南偷偷点头。
徐兆光似是面有忧色:“我来这不周山并不是想拜师学艺,而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
徐兆光显然不想多说,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还麻烦小哥替在下多准备点干粮。”
小二欢欢喜喜地接了,响亮地应了一声便喜滋滋去忙活了。
姜南南又抬头偷偷打量着徐兆光,却刚好对上徐兆光投过来的目光,她连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双眼几乎完成月牙,只不过嘴角还沾着糕点碎末,看起来有些好笑。
徐兆光扑哧笑出声,指了指姜南南的嘴角。
姜南南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胡乱擦了下,又低头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好半晌,徐兆光面前又推过来一张纸——你来不周山找谁啊?
徐兆光没吭声。
姜南南又忙写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徐兆光沉默了一会,苦笑一声:“也没有什么不想说的,在下实话实说吧,小的时候家里长辈替我订了一门亲,可是谁料我未婚妻前几日说是要去不周山拜师学艺,离家出走逃婚了,在下这番前来就是想找回她的。”
姜南南同情地望了他一眼。
徐兆光又道:“姜姑娘可是本地人?”
勉强算是吧,姜南南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见过一个爱穿红衣的女子?她个头跟我差不多高。”徐兆光努力回想了下,比划道,“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唔,下巴那还有一颗痣,很明显的。”
姜南南:“……”
听起来好像在哪见过……
“你可曾见过?”
姜南南低头沉思了半天,才郑重地摇了摇头。
长这样的男子她倒是见过,不过可惜了,徐兆光他要找的是个女子。
徐兆光又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未婚妻离家出走很是忧愁,起身冲姜南南拱了拱手:“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上楼休息了。”
赵清玄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的功夫,足够徐兆光往不周山走了一遭,铩羽而归,垂头丧气地回了客栈。
三天的功夫,也足够姜南南在这镇子上采购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甚至她还打听了点越国王宫那边的消息。
据说,越王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是撑不久了。
姜南南还在想,如果赵清玄再不醒过来吃点东西,估计就要死在越王前头了。她不是没想过给昏迷中的赵清玄喂点吃的,可是他嘴巴紧的很,姜南南把他嘴巴掰肿了都没能喂进哪怕一点粥。
今天用完晚饭,姜南南例行公事往赵清玄房间走了一遭,坐在床边的矮榻上,撑着下巴盯着赵清玄看。
赵清玄啊,你再不醒过来山上那群米虫就要饿死啦。
看了一会儿姜南南突然有些渴,正想去倒点茶水,不料起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一阵天翻地覆,她就被压倒在床上,而那先前躺在床上的人,此刻正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南南一声尖叫在看到赵清玄那双眼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咽了回去。她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姜南南?”赵清玄皱着眉,话一说出口又“嘶”了一声,“我嘴巴怎么了?”
看着赵清玄那张香肠嘴,姜南南努力憋着笑。
赵清玄意味不明地看了姜南南一眼,翻身下床,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是哪里?”
姜南南斟酌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了一会儿递给赵清玄。
——这里是小镇上的客栈,三天前,你被路过的马儿踹中了脑袋,昏迷到现在。
赵清玄:“……”
赵清玄眯了眯眼,阴恻恻道:“姜南南,你活腻了是不是?”
姜南南缩回脑袋不吭声。
赵清玄又没有真的被马蹄踹中脑袋,他只不过花了一会儿工夫,就记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脸色突然一白。
他想起来了,他犯病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赵清玄神色一变,又斜眼瞥向姜南南:“你开口说话了?”
姜南南脸色一僵,忙不迭地写道——没有,你记错了!
赵清玄挑眉:“也对,我还以为你忘了一开口就要受千虫啃咬的苦呢。”
姜南南当然没忘,事实上,她刚亲身体验过!
赵清玄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饿了。”
“……”
“我要吃面。”
“……”
“现拉现煮,少加辣多加醋,不要青菜多加肉。”
“……”
“还有,待会送面来的时候动作轻点,还有,不要摆出这幅死鱼脸。”
“……”
“我一看到就想起第一次见面,你聒噪的样子,一想起我就烦,就恨不得再给你喂颗毒药。”
“……”
姜南南默默遮住脸倒退着走出赵清玄的房间,临出门故意很用力地关上房门。
她决定了,她才不要告诉他隔壁那个姓徐的少年郎丢了一个和徐弦很像的未婚妻。
姜南南走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瞧见身后赵清玄步履踉跄了一下,跌回了松软的床铺。赵清玄左手按住右手的脉搏,许久才颓败地松开手。
事情,似乎麻烦了。
还有那天,刺杀他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照理说他昏迷了三天,那伙人不可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为何现在他还能安稳地躺在这。
赵清玄眉头紧皱,饶是他再聪明,此刻脑中一片混乱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清玄长叹了一口气,余光落在凌乱的床铺上,枕头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经过方才一番动作,露出来一个角。
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拨开枕头两根指头夹起那玩意儿——那是一个绣得乱七八糟看上去还有些年岁的护身符。
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
赵清玄盯着看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将那破破烂烂的护身符揣进了自己怀中。
哼,那个蠢货。
赵清玄余光瞥见,窗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第10章()
张季尧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这幅地步。
他后悔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去抢那一坛子酒,不抢那酒坛子的话他就不会摔倒,不摔倒的话他就不会昏迷,他不昏迷就不会阴差阳错与徐弦交换了身体。
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也许他现在还在楚国洛城和他的兄弟们每天操练喝酒,好不快活。
甚至于,当初他就不应该好奇不周山,而和他们一群人留在了不周山上。他应该在第一次和徐弦换回了身体之后就立马打道回府。
张季尧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