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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仁川临时取消了重要会议,赶去医院时病房里已经去了很多人了,亲戚,朋友,以及晚辈。
晚上九点,项家老爷去世,终年七十八岁。
项默森自下午后没再哭过,他的情绪很不好,都只当他是因为父亲过世了导致,谁也没发觉其实这时候开始他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像他这样的人,估计没人能把他和抑郁症联系到一起。
把老爷转到了之前给项世元开追悼会的郊外别墅,项默森没时间顾孟曦,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一直在忙着,奔走着。
家里有人过世了,本来就很忙,孟曦知道这种情况,很体谅他,他顾不上她就算了,她反倒还忙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汪绮玥守在停放老爷的地方,一直哭,直到汪琦云过来,叫她一声阿姐,她转身就抱紧了妹妹。
项默森在远处抽烟,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母亲已经了解到是因为他去了老爷房间之后老爷才从房里出来,最后滚下楼梯,问他,他一言不发,这就让母亲心里火更大。
丈夫去世了,心情太过悲痛,理智全无的时候有些不分青红皂,凭着几分猜测,觉得默森是恨他父亲的,一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老爷,才导致他滚下楼梯。
当着那么多的人骂项默森,逮着什么说什么,项默森也就听着,由始至终不发一言,哪怕是一个大耳光子甩在他脸上,哪怕是,母亲哭着扑在他身上要抽他,要狠狠的抽他,恨不得抽死他才好……
他无动于衷,全程都沉默着,
而孟曦被孟凡和江燕秋拉着,担心女儿怀孕的身体,死活不肯让她过去,孟曦哭了,哭得很伤心,觉得项默森不值,他为这个家庭做了那么多事,可每到关键时刻,得不到一句好。
可是项默森确认为,的确是他害死了父亲。
☆☆
借个地方说话。
最近一直低气压,不只是观众,写的人也觉得很心累。一开始就阐明了是家族文,前头几万字就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家庭很复杂,这里的复杂肯定不是简单琐碎的小矛盾能概括的。
项默森现在烦躁,有他烦躁的足够理由,夫妻感情靠磨。合,他俩真正在一起说到底时间也不长,年龄、性格、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了遇事处理方式不同,彼此还在逐渐习惯对方,相知相守不是一时半会就形成的。
就酱,嘻哈打闹我在行,矫情的话说不了,明天万字更。
他的温情,用尽余生()
晚上十一点,所有亲戚都走了。
汪绮玥要留下陪老爷,她身体不好,汪琦云不放心,便也留下了。
那别墅里就剩下她们姐妹两个,还有陈姐。
项璃本也不想走,但是她不走,许仁川也就不走,许父许母有意见了,自家儿子白天公务繁忙,哪能熬夜,也就过去劝说项璃,让她明天再来。
项璃对许母有意见,过世的人是她父亲,她留与不留,婆家的人未免管得太宽溲!
又不想与她起争执,二姨也开口让她回去休息,也就只得先离开。不过项璃心情很低落,父亲去世是一回事,婆家的人表现出来的事不关己态度是另一回事。
许仁川送父母回许家,已经很晚了,打算就在家里住下了,这让许母很是开心。一开心,就全都显示在脸上了,一路上问儿子早餐想要吃什么,豆浆油条还是稀饭?或者想吃西式早餐?
项璃坐在副驾位,一直惦记着自家三哥,许母在后排叽叽喳喳聒噪得很,她心情不好,作为晚辈又不能表现出很不耐烦,由着她很兴奋的在那讲话,但是胸口始终憋着一股无名火恧。
许仁川开着车,自己老婆自己了解,母亲也不知是真不会看事儿还是太没当人家父亲过世是一件大事,完全不会收敛自己。
尤其是,她说着说着越来越不像话。
“你俩昨天才办了婚礼,今天家里就死了人,也真是不吉利!”
许母叹了口气,此时完全没发现项璃已经在忍无可忍的边缘,她啧啧两声又自言自语,“估计是结婚日子没挑好,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那婚礼就延迟一阵子在举行……”
“停车。”
项璃受不了了,也不想跟许母说话,她冷冷的命令许仁川,许仁川也是皱了眉,从后视镜里盯了母亲一眼,然后将车子停在路边。
车一停稳项璃就拉开门下去,许母在那不高兴,“这摆脸色给谁看呢!”
“你这张嘴闭上会臭是不是!”
许仁川无奈摇头,跟父亲交代了几句,下车追项璃去了。
许父去了驾驶位开车,一边指责妻子,“怎么那么多话,明知道小璃心情不好!”
“你们父子两个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行了你!”
许父车子开走了,许仁川沿着街边跟在项璃身后。
项璃在前面边走边哭,许仁川追上去拉住她,她反手就把手上的包砸在他身上,边打他边哭,“我爸死了,我没有爸爸了……许仁川我没有爸爸了……”
“别哭,乖,听话。”
许仁川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项璃一哭他就心里难受,哪怕项家老爷过世他不能感同身受那哀伤,但此刻项璃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他的心就狠狠的疼了。
“我爸他虽然很花心,虽然他有很多女人,虽然他对我很严格,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但他始终是我爸啊。哪怕他再对不起我妈,哪怕他做了很多荒唐事,可上一辈的对错轮不到我们晚辈去谴责,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如今他就这么走了,我回来之后连话都没能好好跟他说上几句,他就这么走了……许仁川,我受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
许仁川仰着头,手轻轻抚在她背上,深夜的街头,那个原本骄傲清高的男人,此时语气温柔,在安抚他的妻子,“没有爸爸还有我,小璃,有我呢,我一直都陪着你,会永远陪着你。”
“许仁川,你有没有发现这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那年我们家发生了那么多事,跟现在一样,我回来才没几天,我二哥死了,二嫂疯了,现在我爸也没了……”
项璃哭得全身都在颤,她靠在许仁川身上,只觉得像是被人下了咒一样,现如今,他们家都怎么了!
许仁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安慰女人他不在行,只知道现在只需要好好的陪在她身边。
也不知在街上站了多久,冷风刺骨,许仁川怕项璃着凉,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肩膀,对她说,“我们回去吧,回我们自己家。”
项璃点头,眼红红的看着他,“好。”
两人手牵手走过了深夜的长街,走走停停,等出租车。
项璃被他的大手拉着,心里很安稳,他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后面来的车,他那么高,白杨树一样,项璃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想到小诺和他相似的眉眼,她突然停下脚步。
许仁川不解的看她,捻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了?”
“许仁川,”
她哽咽,眼中还留着丧父的悲痛,抽噎着开口,“如果我们要回小诺,会不会太自私?”
许仁川一听这话怔住,转身,面对了她,双手握住她纤瘦的肩膀,“不管是不是自私,她始终是我们的孩子。你的,我的,我们俩的骨血融合才有了她,哪怕生而不养被人谴责,可人活在这世上如果不开心,哪怕当一个好人又有什么意思?”
“我怕小诺接受不了……”
“所以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再一次拥紧了她,在她耳边叹息,“小璃,你得相信我,我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晚上项璃整完没睡。
许仁川重要的会议因为临时中断改在了明天,他不得不睡。他做到那个职位,必须随时保持清醒的大脑,跟项默森不同,项默森给自己打工,偶尔的松懈无关紧要,他则不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时刻在盯着他。
不过睡是睡了,一晚上醒过来两三次,项璃在边儿上不打扰她,可是夫妻间心有灵犀,她失眠,他又怎能睡得安稳。
直到窗外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项璃总算闭了会儿眼睛。
许仁川起来给她做了早餐,留了纸条,先离开了家去单位。
【小璃,我大概十一点能开完会,中午的饭局能推我尽量推,如果推不掉,那就晚些再去你们家那边。桌上的鸡肉粥你记得喝,外面温度比昨天低,可以穿羽绒服。川】
项璃九点钟醒来,一头乱发随便罩了一件许仁川的衬衫,洗漱完了去外面倒水喝,看了桌上的粥,看了许仁川的字条,终于连上扯出一抹笑,心上渐渐涌出一阵温热。
也许再赌这一次是赌对了。
许仁川今年36岁,九年前他负了他,是个负心人,如今他开始补偿,他的温情,用尽余生,一点一滴渗进了她的生命。
………………
………………
追悼会现场,已经来了很多宾客。
许恩施和孟曦两个孕妇坐在一起,人太多,也不敢乱走动,孟曦眼睛总是跟着远处她的老公,许恩施一直在看手机。
“都说要少用手机!”
项恬从身后冷不防抽走许恩施的手机,“我看看,是不是在给我家宁宁谈情说爱。”
许恩施:“快还给我。”
“梓宁今晚赶得回来吗?”项恬还给她后问。
“他昨晚一落地看到我短信就去买返程的机票了,如果不晚点,应该能赶回来。”
恩施觉得梓宁好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又是十几个小时。
“你婆婆回来吗?”
孟曦问她,是在说项景枫。
恩施耸肩,“不知道啊,如果回来就没人照顾梓宁他爸了。”
孟曦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贺准现在腿上怎么样了,快痊愈了吗?以后能和常人一样行走吗?但愿吧。
只愿他好。这话只能放在心里。
当晚快到凌晨的时候贺梓宁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项景枫。
孟曦还往他们身后瞧了一瞧,之后觉得自己多心了,贺准怎么可能一起回来!
可是项景枫和梓宁一起回国,那贺准谁照顾?
这事儿她不好问,而且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暂时没人注意到这些个细节。
梓宁跟在场的亲戚朋友打了招呼,项恬给他带的小白花,顺便问了他一句,“你爸呢,怎么样了?你跟你妈都回来了谁照顾他?”
贺梓宁脸上情绪不明,对项恬说,“我回去之前他能走了,我回去那天他给我妈留了张字条之后人就不见了。”
项恬:“……”
这话给恩施听见了,极小声的问他,“那他有没有完全康复,这么走了没什么问题吧?”
梓宁闭了闭眼,尽显疲惫,“先别说他,我们去看外公。”
他牵起恩施的手,恩施点头,“好,我陪你。”
灵堂外头,帮忙的几个人站在一起抽烟。
于佑、许仁川、许奈良、孙思婕。
“奇了怪了,森哥他爹死了,再怎么难过也不该一言不发,你们瞧瞧,我们森哥现在沉默寡言,完全忧郁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