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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城下某处便传来了这家伙那明显透着幸灾乐祸之意的大笑声。
寒冰这时才醒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已略感僵硬的脸,借此掩去了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哀叹!
师父来了!竟然来得这么快!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费神去想,究竟是谁给师父通的风、报的信了。
因为此刻最为关键的问题,正如方才宋青锋所言,是该如何向师父有所交代?
还记得在师父离京赴任之前,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向他老人家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可结果却是,洛儿至今昏迷不醒,而舅父花凤山也为了救自己,一夜之间熬白了头发。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也许还勉强可以交代得过去,因为毕竟是已经发生过了,并且也没有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可是,对于眼前即将发生的那件事情又该怎么解说?
自己与独笑穹约战碎玉峰一事,已被传得尽人皆知。
师父如若问起,自己又该如何对此做出交代?
……
苦思无计之余,寒冰禁不住开始在这段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墙上面,来回地踱起步来。同时,他的口中还在不停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些什么。
就在他又发出了一声苦恼的哀叹之后,却忽然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苍老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了起来:“玉儿,你给我站住!”
寒冰的身体登时猛地一震,立刻停步转身,正看到自己的师父一脸肃然地站在那里。
就见萧天绝一身的戎装上面满是灰尘,想必是由于匆忙赶路,头上的发髻也变得有些歪斜松脱,几缕散落的白发兀自随风飘动不已。
“师父!”
寒冰连忙快步迎上前去,随即双膝一屈,便直接跪在了自己师父的面前。
这一次,萧天绝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马上万分疼爱地把自己的宝贝徒儿扶起来,甚至是都没有让寒冰赶快免礼起身。
只听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之后,才开口喝问道:“在你决定用自己的一条性命,去偿还离别箭与忠义盟之间的血债时,心里可曾想到过为师吗?!”
“师父,徒儿知错了!当时看到洛儿她命悬一线,徒儿就……就乱了方寸……”
“方寸再乱,也不应做出那等无可救药的蠢事来!你本可以向雪盟主说明实情,让她暗中帮你放出那个公玉飒容。
这样做虽然不免会令她为难,但我想她绝对不会拒绝。无论怎么说,都要好过你那个以命易命的下下之策!”
说着,说着,萧天绝的声音不禁起了一阵颤抖,“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真的死在了忠义盟,为师……为师……我该如何面对忠义盟?又该如何面对雪盟主?!”
寒冰满脸愧色地垂下头去,哑着声音道:“都是徒儿一时糊涂,完全忘记了您的教诲,还请师父重重责罚!”
萧天绝却摇了摇头,道:“为师还没有老糊涂!更没有糊涂到居然会相信,自己的徒儿能够做出那种‘一时糊涂’的事情来!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玉儿你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已经预料到,自己离别箭的身份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而你又不愿让别人来替你承担后果,于是便将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如这一次,虽然明知道独笑穹的约战,很可能就是一个诡计,根本无须认真对待,可你却还是要去稳住他,以此让宇文罡的偷袭行动彻底落空!”
“原来师父您……都知道了……”
寒冰呐呐答了一句,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但口中却没有放过解释的机会,“宇文罡已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那条峡道上,所以他肯定要防着自己的意图会被我方察觉。而独笑穹把决战地点选在碎玉峰,其中必是存着某种试探之意。
如果我不肯应战,或者是在应战之后,却没有出现在碎玉峰,独笑穹必然会亲自潜进来一探究竟。以他的身手,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布在峡口附近的那些监视哨,进而猜到我们已经知道了峡道的存在。
如此一来,宇文罡很可能会立即取消原定的偷袭行动,而以他那种刚愎自用的性情,却又绝对不会就此收兵罢战的。
二十万裕军,对抗二十万戎军,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一旦僵持下去,必将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而这无论是对于大裕百姓,还是对于戎国百姓来说,都将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灾难!”
听完寒冰的这番解说,萧天绝站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
寒冰向前膝行了一步,用力拉住师父那双枯瘦的手,语声急切地恳求道:“师父,徒儿已经想好了一个制敌之策,既能将那些试图穿越峡道偷袭我军的北戎人一网打尽,又能将那条峡道重新封住,从此再也不必担心还会有人在这上面动歪心思了!”
萧天绝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再好的制敌之策,都要先想到保护好自己。所以我想听到的是,你究竟打算如何从碎玉峰上活着回来?”
“师父——”
寒冰刚想继续恳求,萧天绝却断然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大步向城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沉声说道:“如果碎玉峰就是你的埋骨之地,那我这个师父不当也罢!”
望着师父决绝而去的背影,寒冰的心中不禁充满了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他的唇边慢慢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轻声说道:“既便是谎言,也要让师父能够一直相信下去……”
第五百五十一章 尽作前尘()
次日清晨,寒冰与宋青锋一起肩并肩地走出了北境军帅府的大门。
听到从城外隐隐传来的阵阵号角声,宋青锋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寒冰,沉声道:“就要开始了!”
寒冰泰然地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今日,我们便要让那些北戎人吃一场大败仗!”
“由定亲王亲自带人把守那处峡口,我自是极为放心。”
宋青锋微皱着剑眉,目光转向正在远处集合队伍的定亲王萧天绝,“可令我不放心的是,你真的有把握击败独笑穹,并顺利封住那条峡道吗?”
寒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而肯定地道:“放心吧!既然师父他都接受了我所提出的那个制敌之策,自然是相信我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谁知宋青锋听了,原本微皱的眉头不但丝毫没有松开,反而更是紧锁在了一处。
“说实话,这正是我所担心之处!你小子只把计划告诉了定亲王一人,竟是连我这个主帅都被蒙在鼓里,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阴谋存在!
你这个当徒弟的,一向都知道怎么糊弄自己的那位师父。而我,你却是很难糊弄过去的。
所以你才故意不把全盘计划告诉我,就是怕我从中看中破绽,然后向定亲王揭发你这个竟敢‘欺师’的家伙!”
寒冰一直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听着他说,星眸中还不时闪动着狡黠的光芒,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即便如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柔美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寒冰!”
乍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寒冰这小子顿时吓得缩了一下脑袋,脸上那种无赖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盟主——”
他略显尴尬地转过身去,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雪幽幽躬身施了一礼。
雪幽幽微微点了点头,未再开口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在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直看得寒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自从上次在忠义盟遭受箭刑之后,他便再没有与这位雪盟主有过正面的接触。
不过寒冰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雪幽幽曾经多次来探望过自己。
后来,戎帝宇文罡骤然兴兵南侵,这位豪气不输男儿的雪盟主便毅然带领忠义盟的人奔赴津门关,与北境军共同抗击北戎大军。
说实话,这倒是让寒冰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于这位洛儿的师祖,同时也是自己师父的心上人,寒冰始终都存着几分敬畏之意。
一想到自己没有保护好洛儿,让她至今昏迷未醒,寒冰的心中便充满了愧疚,更觉得无颜面对雪幽幽。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对雪幽幽隐瞒了自己离别箭的身份,而最终,又是以那样一种激烈的方式,在她的面前赫然揭开了真相。
对于这一切,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做出解释,才能让这位雪盟主真正原谅自己。
于是,他便十分窝囊地选择了逃避。
之前,所有与忠义盟的联络,他都是尽量假手他人。
而来到永州之后,见到了古凝,他更是就此放下心来。有事便直接找这位古副盟主商量,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位盟主雪幽幽。
然而古语有云:是祸躲不过。
本以为躲过了今日,或许一切都将会烟消云散。
可是此刻,一直在躲避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寒冰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这时,一旁的宋青锋也走上前来,向雪幽幽抱拳施礼,总算是暂时替寒冰解了围。
但雪幽幽早已与这位北境军主帅相熟,近日又时常在一起商议军务,彼此间自然无需那么多客套,才不过几句话,便将宋青锋给打发了。
临走之前,宋青锋犹自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寒冰一眼,却见这个好兄弟也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一双星眸显得格外深邃而明亮。
虽然表面上是在目送着宋青锋骑马远去,但其实,寒冰的心思早已悄悄地转到了那位仍在目光炯炯地审视着自己的雪盟主身上。
“雪盟主——”
他刚想找个借口赶快离开,却被雪幽幽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洛儿会醒过来的!”
他不由怔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是的,湘君姐姐一定能够配制出解药,把洛儿救醒过——”
谁知他还未说完,就再次被雪幽幽的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所以你也一定要回来!”
这一次,寒冰没敢再开口说话。
雪幽幽容色平静地看着他,又徐徐地言道:“洛儿苦等了两年,才把她的萧玉给盼了回来。这一次,你不能让她再等了!”
“雪盟主,我……”
寒冰不由垂下了头去,不敢直视雪幽幽那双充满了期盼之意的眼睛。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雪盟主竟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作为寒冰,他也许还可以心存侥幸,向这位洛儿的师祖,说上几句敷衍之词。
然而作为萧玉,他实在没有勇气,向这位被自己一再欺瞒的雪盟主,讲出更多的不实之语。
见寒冰露出了这种神情,已经心如明镜的雪幽幽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会率领忠义盟的人,在山下接应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洛儿的心上人带回到她的身边。”
语气淡然地留下了这几句话之后,这位忠义盟盟主便步履从容地转身离开了。
寒冰又独自呆立了半晌,终是微微一抿唇,便飞身上了流云。
在策马离去之前,他向着远处正遥望着自己的师父,恭敬地拜了三拜。
当寒冰抬起头来时,却见师父正向自己缓缓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