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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座气势威然的暗卫司大门附近,已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隔着那道厚厚的人墙,寒冰远远地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粗野叫骂声——
“公玉飒颜,你这个缩头乌龟!快把我兄弟们放出来!”
“你暗卫司三更半夜地在外面设伏抓什么密谍,却将我们禁卫军的弟兄都给抓了起来,明摆着就是公报私仇!这笔账可没个完!”
“别以为你暗卫司里埋伏了一大帮人,就能吓唬住我们禁卫军!”
“公玉飒颜,有种你自己滚出来,别净派些不禁打的杂碎,在我们禁卫军大爷的面前丢人现眼!”
“对!老子们可都是上过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地明着干过。不像你们这帮暗卫司的龟孙子,就会躲在老鼠洞里暗算人!”
……
随着每一句高亢的叫骂声响过,看热闹的人群中都会发出更为高亢的哄笑和喝彩声。
这样一来,那些叫骂者便愈发得到了鼓舞,不但声音越来越宏亮,骂出的言辞也越来越生动具体,越来越富有想象力。
寒冰起先站在人群的后面,听那些围观的人私下议论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昨夜有几个喝醉的禁卫军,不知为何,竟然跑到暗卫司的大门前大声喧哗打闹。
守在门口的暗卫司的人当即出言制止,并驱赶他们离开。
没想到这些醉鬼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立时破口大骂起来。不仅骂这些守门的人,而且还更为放肆地谩骂起暗卫司的那位总司大人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从暗处出现了一批人,十分利落地将这几个醉鬼一个个堵住嘴,抓进了暗卫司中。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件事很快就被不知什么人传了出去。
于是,便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那些闻讯赶来的禁卫军们,气势汹汹地向暗卫司要人不成,便想干脆闯进去救人。可惜人单势孤,竟被暗卫司的密探们给打伤了几人。
结果,这些禁卫军便改变了战术,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叫骂战……
听完这些议论,寒冰不由幸灾乐祸地嘻嘻一笑,开始不落痕迹地运起内力,从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中挤开了一条缝隙,来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如此一来,他便能够亲眼目睹一番,这幕由自己安排下的,却是由禁卫军将士们倾情出演的闹剧。
此刻,足有五、六十位禁卫军装束的兵士,正堵在暗卫司的大门前高声叫骂着。
他们并未亮出任何兵器,也未排出任何阵势,而是如市井泼皮一般,一个个横眉立目,指手画脚,姿态各异,气焰嚣张。
只见他们有的叉腰而站,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蹲着,有的躺着,甚至还有趴着的。
再仔细一看,原来那几个趴着和躺着的,都是身上挂了彩,行动不便。但听起来这点伤儿并不影响他们的嘴皮子,虽然叫骂声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但言词之尖酸刻薄,却是有着更为强劲的杀伤力。
寒冰又观察了一下人群中那些跟着起哄之人,见他们大多身强力壮,眼神凌厉,多半是换了便装的禁卫军,在帮那些打头阵的弟兄们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他不禁暗笑,看来这次沈云鹏他自己也想借机出上一口恶气。今日所派来闹事的禁卫军人数,已远不止自己当初向他所要求的一百人。
而最令寒冰感到满意和快慰的是,这些禁卫军闹出了如此浩大的声势,足以惊动那些忠义盟的人,让他们警觉到,暗卫司正张网以待,最好就此打消那个劫牢反狱的念头。
满意之余,他刚想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从暗卫司中忽然奔出了十几个人来。
只见他们手中都举着明晃晃的兵刃,看样子是打算驱赶这些在门前捣乱的禁卫军。
谁知还未等他们走近,那些正在叫骂的禁卫军突然齐齐发出一声呐喊。
随后,便看到黑压压一大片暗器,向那些暗卫司的人投掷而去。
细加分辨,可见这些暗器之中主要包括土块、碎石、破鞋、烂水果、臭鸡蛋、死耗子等等。
而其中最具有杀伤力的,应该是几只粗瓷大酒坛。只见其落地之后,酒液迸射,碎瓷飞溅,倒也称得上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攻击性武器。
但最为不可思议的一种暗器,却是几只装满了秽物的猪尿泡。它们被人用内力投出之后,正好在那十几个暗卫司密探的头顶上方爆裂开来……
眼见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密探们带着一身臊臭,狼狈不堪地退回暗卫司之后,这边禁卫军阵营立时便欢声雷动、士气高涨。
而且同时,很快便有人悄悄拎着篮子上前,给那些禁卫军补充弹药。一看就是配合默契,训练有素。
方才,寒冰在看得大呼痛快之余,却见那几只猪尿泡的力道似乎稍显不够。于是他这小子便一时手痒,暗中使出离别箭,送了它们一程,从而令其发挥出了最佳效果。
待看够了热闹,他便悄悄退出了人群,绕到另一侧的边门,装作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地进了暗卫司。
第三百六十三章 提心吊胆()
见到寒冰公子大驾光临,那位本已被气得面孔发白的总司大人公玉飒颜,总算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请他到后面落座看茶。
坐在这间暗卫司的后堂之中,仍是能够隐隐地听到从大门外传进来的喧嚣声。
寒冰只装作充耳未闻,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问道:“公玉大人,那位紫薇姑娘可曾派人传信过来?”
公玉飒颜点了点头,“一早就有人过来传信,说紫薇姑娘约寒冰公子去松风楼一会。”
“松风楼?”寒冰的剑眉微微一挑,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这松风楼乃是一间琴艺馆,开在城南的弦歌巷内。”
顿了顿,公玉飒颜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里倒是与远芳阁颇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规模却是小了许多。”
寒冰登时了然地一笑,“想必它也是内卫司的一处暗桩?”
“确是如此。不过在弦歌巷内,类似松风楼这样的艺馆多达数家,客人皆来自四面八方,故而也是各方密谍活跃之所。紫薇姑娘将会面地点选在如此热闹之处,当是为了显示没有暗中加害公子之意。”
寒冰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只怕是欲盖弥彰,祸心暗藏!”
公玉飒颜不由皱了皱眉头,“紫薇姑娘想必业已得到你约战沈云鹏的消息,确有可能打算在比武之前除去你。
可是以她的身份,应该不敢在那种耳目众多的地方对你动手。否则此事一旦被传扬出去,很可能会就此点燃戎裕两国之间的战火,这可绝不是太后所希望的。”
“但却是贵国的皇帝陛下求之不得的!”
说此话时,寒冰的唇边噙了一丝冷笑,目光如利箭般地射在公玉飒颜的脸上。
公玉飒颜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寒意,视线不自觉地向旁闪避了一下,“寒冰公子想必是误会了!我大戎的皇帝陛下虽然志在天下一统,但定是要师出有名,决不会采用公然谋害他国皇子,这种令天下人侧目的方式,来开启战端。”
寒冰不禁嗤笑了一声,道:“公玉大人此言虽不可信,却也有些道理。北戎在每一次南侵之前,都会先找到一个不值一驳的烂借口,然后再借此开启战端。
此次若是让大裕先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开战,你们那位一向自以为是的皇帝陛下心中,想必会觉得十分不舒服!”
随即,他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公玉飒颜,“我已向沈云鹏下了战书,后日辰时正,于天桥之上,决一死战。
到时候,无论我与沈云鹏之间谁生谁死,反正我与公玉大人之间的交易,都是会就此了结。以后为敌为友,便要看情势而定了。毕竟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不过嘛,在这场决战开始之前,还须得公玉大人你多费些心,保证我能够活到站在天桥上的那一刻!”
公玉飒颜闻言,不由怔了怔,随即苦笑着道:“寒冰公子身手高强,且又神出鬼没。我暗卫司的人便是有心随身保护公子,怕也寻不到机会——”
寒冰却断然地一摆手,道:“保护倒是不必,只要别添乱便可!这两日,无论是我,还是陆远风的附近,都决不允许出现暗卫司的人。
否则的话,这些家伙若是被当成想暗算我们的人,给不小心误杀了,那可怨不得本公子!”
公玉飒颜马上便想到,寒冰一定是发现了昨日暗卫司的人在跟踪他,才会有此一说。
昨日那几人没有跟住这个滑如泥鳅的小子,公玉飒颜本来还想着,今日再多派几人,一定要牢牢掌握住他的行踪。
由于有了那位所谓的义父郑庸的前车之鉴,公玉飒颜的心里始终对这位寒冰公子存了一种极深的惧意。
可以说,他这位总司大人其实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担心这个心机诡诈的小子会搞出什么出人意料的鬼花样,将自己那看起来无限光明的大好前途,甚至是一条宝贵性命,就此葬送掉!
而尤为令他感到不安的一件事是,这场完全是由寒冰一手安排下的比武,着实是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寒冰所选定的比武日期与比武场所,实在太过凑巧,竟是与暗卫司处决忠义盟密谍的时间和地点颇为相合。
不过,虽是颇为相合,却也并非完全一致。
首先,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在同一天进行,但具体时间还是彼此错开了许多。
在大戎,公开处决犯人的时辰,向来都固定在午时三刻。
而那场比武却是在辰时正开始,两者之间相差了两个多时辰。
通常一场比武所需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尤其是像寒冰与沈云鹏这种绝顶高手对决,争的只是毫厘之差,很可能几招之内就决定了生死。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在犯人的人头落地之前,甚至是早在犯人的囚车从暗卫司出发之前,那场比武就已经结束了。
其次,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在城南进行,但具体地点还是相距甚远。
在大戎,公开处决犯人的地点,向来都固定在城南街与西市街交汇处那条最宽阔的十字街口。
而那场比武是在天桥之上,两者之间相隔了至少四、五条街的距离。除非是神仙,否则任何人也无法在被拦下之前,从天桥那边挥舞着兵刃,冲进法场救人。
所以说,无论从时间和地点上来看,如果有人想混在观看比武的人群之中,趁机劫法场,都绝无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当然,如果他们是打算在半路上劫囚车,那倒还存在着某种成功的可能性。
因为押送犯人的囚车,必须要在午时之前到达法场,自然在时间上,与那场比武就更接近了一些。
然而,那些计划劫囚车的人,却不能不考虑到一个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那就是,无人能够保证,囚车一定会从天桥经过。
关押囚犯的暗卫司在城东,而法场在城南偏西的位置,押送犯人的囚车本就可以选择走两条不同的路线。
反正公玉飒颜决不会相信,寒冰居然比他这位总司大人更加确定,囚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