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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流云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你母妃回娘家休养几天,我刚刚去看了她。”
荀枫眉梢一挑,微微笑道:“今天在拟定赈灾物资的清单和押送的具体事宜,我的意思是不走朝廷的路子,派人专人前往灾区进行发放,如此便能确保赈灾物资能够全部交到灾民手中。”
诸葛流云显然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随口道:“行,你是有个主意的,你掌管天下第一街两年,从没出过岔子,赈灾物资的事儿你看着办吧。”
荀枫的瞳仁动了动,又道:“但是需要您盖章,我定的是明早发,天色这么晚我不好打搅大嫂。”
王府印鉴共有母印鉴和子印鉴两种,母印鉴的权威大于子印鉴,不过一般水玲珑做了决定的事儿诸葛流云都不会反驳,以往荀枫尽量找水玲珑盖章,偶枫回来晚了便找诸葛流云。
诸葛流云按了按额头,有些累乏:“你随我来吧。”
水玲珑出了枝繁的房间,安平捧着近一个月的门房记录来了:“世子妃,奴才刚刚看了看,把除开膳房和杂役房、天安居、主院、墨荷院的之外的出入记录用朱砂圈了圈,您请过目。”
水玲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
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对牌,拿了对牌出府购买胭脂水粉,或绫罗绸缎,甚至单纯地逛街游湖也并非不可,比如九月份,安郡王就带乔慧出去了八次,甄氏独自出府了十一次。
水玲珑翻着页码,目光扫过一个名字时便有些移不开了。
她探出葱白指尖,在名字上缓缓游离,脑海里浮现了一些曾经被忽略而今却慢慢清晰的画面。
思量间,枝繁和柳绿回来了,柳绿重点查了膳房,她禀报道:“膳房没什么异常,就是最近二房老往膳房跑,大概是二少奶奶有孕的缘故。”
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看向枝繁:“你又查到了什么?”
枝繁答道:“枫院那边儿奇怪得很,董佳姨娘竟然去过,说是郡王吩咐的,送些宵夜给姑爷,奴婢记得有一回送宵夜去枫院,无意中看到桌上摆放着菜肴,奴婢权当是姑爷自己在膳房要的,而今想来,却极有可能是董佳姨娘送的。”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安郡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荀枫了?
紫荆院,董佳琳对着痰盂一阵狂吐,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杏儿忙递过一杯温水:“姨娘,你漱漱口。”
董佳琳直起身子,接过水杯,却刚一闻到那股热气又猛地吐了起来。
杏儿吓得浑身发抖:“姨娘……你……你这……要不……要紧?”
董佳琳漱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眸色深邃道:“有什么要紧的?我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和穆夫人一样罢了。”
杏儿战战兢兢地点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自从董佳琳威胁了她一番之后,她便彻底倒戈董佳琳了,她的身家性命和董佳琳的牢牢挂钩,所以,她打心眼儿里希望董佳琳前途无量,只是,太冒险的东西她瞧着心里打鼓……
董佳琳其实并不比她强多少,但好歹能够控制:“东西都处理好了没?”
杏儿答道:“处理好了。”
董佳琳放下帕子,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净房,刚一坐下,水玲珑带人进了屋子,董佳琳和杏儿俱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气势汹汹的水玲珑。水玲珑看都懒得看她们,只道:“给我搜!”
董佳琳骇然失色:“世子妃,你要搜什么?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可以……随便搜我的东西?二夫人知道吗?二少奶奶知道吗?”
水玲珑根本不理她,她刚去问过乔慧了,安郡王从来就没让谁送过宵夜去枫院,而且乔慧也从没主动要过什么乌鸡汤,这个董佳琳……很有问题!
叶茂、枝繁和柳绿带着几名墨荷院的丫鬟在紫荆院展开了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搜查,巨大的动静惊扰了甄氏、安郡王和乔慧,几人不约而同地来到现场,均对水玲珑的行径表示不理解。
甄氏的眉头一皱,阴阳怪气道:“玲珑啊,虽说你当家,可这好歹是二房,你来搜查之前是不是得先和小慧通口气儿啊?”
拿乔慧做筏子,实际是在告诉水玲珑二房当家作主的她,水玲珑这么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会否太嚣张了些?
水玲珑从容淡定地道:“二婶,事出突然,我怕有人销毁证据这才急冲冲地跑来,若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二婶见谅。”
这话受用,甄氏原本也不是非得和水玲珑对着干,水玲珑是主母,她爱搜哪儿搜哪儿,她管不着,只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现在水玲珑给了她台阶下,她没理由不识抬举。甄氏笑了笑,道:“不知玲珑说的什么证据呢?莫不是这紫荆院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办了不干净的事儿?”
水玲珑语气如常道:“得搜完了才知道。”
不多时,柳绿拧着一个包袱出来了:“世子妃!奴婢在杂物间发现了这个!”
众人先是惋惜地看了柳绿一眼,尔后才顺着她的话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安郡王和乔慧面面相觑,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甄氏的笑容一收,顺势望去,就见柳绿抖落了包袱,掉出一件红色裙衫和一个红纱斗笠,甄氏疑惑:“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董佳琳和杏儿尾随而至,看着那一地衣物,下意识地便矢口否认:“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水玲珑的眸色一厉,道:“你当然不会承认这些是你的东西了!哪个做贼的会指认自己的赃物?”
董佳琳脸上的血色霎那间褪去:“赃物?我……我没有啊……世子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真不是我的东西……”
水玲珑冷声打断她的话:“不是你的会是谁的?我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散播了诋毁夫人的谣言,便查到了一名穿红衣、戴斗笠的女子!要不是我查了门房的出入记录,我根本想不到你的头上!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吗?”
甄氏看着这套风格十分熟悉的行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你……你扮成夫人……散播谣言?”
这要是被王妃查到,岂不是恨死夫人了?天啦!怎么会这样?
安郡王的浓眉高高蹙起:“董佳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王妃无冤无仇,和上官茜无冤无仇,挑拨了她们二者的关系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安郡王这话与其说在问董佳琳,倒不如说在问水玲珑。
董佳琳是二房的人,甄氏曾经和王妃有过一点儿摩擦,所以,甄氏也有刺激王妃的嫌疑,他相信自己娘是清白的,可有时候人言可畏,王妃和上官茜不也被流言蜚语给逼得焦头烂额?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董佳琳跪在地上,垂着眸子哭泣:“没有啊,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不清楚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性子难道郡王和二夫人你们不了解吗?我一心只求安稳,便是与二少奶奶争宠我也是没有过的。自从二少奶奶有孕,我天天尽心尽力地伺候,却又不刻意向郡王献媚,这些,难道你们能够否认吗?”
乔慧无言以对,董佳琳好像……的确很与世无争,这点他们当真无法否认。一个在二房都不争的人,又怎么会跑到长房胡闹?她图什么?
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正色道:“你天天尽心尽力都尽到枫院去了!你明知穆夫人爱吃葡萄,却故意要了膳房为她准备的乌鸡汤下面条给小慧,膳房的人就退而求其次送了海鲜汤,啊,不对,是你煽动膳房的人给她送的海鲜汤!”
董佳琳的身子猛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没……世子妃,我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这般污蔑我,污蔑二房?”
甄氏的眸光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道:“玲珑啊,这东西该不会……是谁故意放那儿的吧?”
水玲珑收拾人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过,手段毒辣,心肠也够狠,她若真存了心思整二房,来一出栽赃陷害又如何?
水玲珑冷冷一笑:“二婶,你这话讲得好没道理!我故意栽赃董佳琳有意思么?我若真想害二房,我不如栽赃二婶比较靠谱吧,毕竟二婶才是二房的当家人,董佳琳只是一房妾室,并不足以代表二房的立场!”
甄氏的脑门儿一清,是哦,一个妾嘛,错了就错了,和二房的立场无关!指不定是冯晏颖指挥董佳琳这么干的,其目的就是挑拨冷家和诸葛家的关系,她可不能忘了,曾经姚成和诸葛汐闹别扭时,诸葛家吞了姚家多少家产!而这些家产,大多是姚家二房在打理。
不得不说,甄氏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董佳琳辩驳无力,只得楚楚可怜地抽泣:“我真的不知情啊……也许是谁哪个下人弄的……”
“下人?你说的是她吗?”水玲珑一脸肃然地指向了扒着门廊观望的杏儿,杏儿惊吓过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董佳琳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世子妃,你口口声声说我害穆夫人,说我穿这种奇怪的衣裳散播谣言,但我和她们无冤无仇,着实没理由跑去构陷她们!膳房那次,真的是巧合,二少奶奶在婚宴上吃的太少,我担心她饿坏肚子,这才下了一碗面条送去,孕妇为大,我当时也没顾忌那么多。若非说我有错,那就是我不够重视穆夫人吧,觉着她又不算王府的人,二少奶奶才是!至于这套衣服,世子妃,我真真儿是冤枉!”
水玲珑走到她面前,掐住她尖尖的下颚,声若寒潭道:“撬开你这张嘴,我有的是办法!别以为你大哥是礼部侍郎,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你就给我把眼睛长到了头顶上!阿诀如果不是我五妹心仪的对象,皇上会高看他一眼?皇上不过是卖了皇后娘娘面子,待未来的堂妹夫好些罢了!”
因为水玲珑的靠进,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扑鼻而来,董佳琳胃里一阵翻滚,想要拼命忍住却是来不及,“哇”的一声吐在了一旁的地上。
众人齐齐一惊,这……
水玲珑的眸子一眯:“请胡大夫来!”
董佳琳遽然一冷,又是打了个哆嗦。
约莫一刻钟,胡大夫疾步匆匆地赶来,董佳琳想推脱也推脱不掉了,诊脉完毕,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怀孕一月半!
可自从七月份上官虹离京,安郡王便再也没碰过董佳琳,初步估算,那也有至少两个半月了。
难怪,她一直避宠,却原是……
自尊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安郡王瞬间炸毛,大踏步上前便狠狠地扇了董佳琳一耳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水玲珑不管二房的人弄不弄得明白,反正她是看清楚了,水玲珑提起裙裾,飞速奔出了院子:“穆华在哪里?”
却说诸葛钰得知自己女儿差点儿成了贵太妃手下的替死鬼时,当即冲进皇宫和云礼大吵一架,很明显,贵太妃要挟持的是小公主,却因某个妃嫔的偏心让他女儿成了替身。他们诸葛家被皇室玩弄得还不够多?上一辈的恩怨他不谈了,可别想对他儿子女儿动手脚!他明白这事儿的始作俑者不是云礼,可也是云礼疏忽所致,好端端的、被软禁的太妃居然跑出寝殿了,太监宫女都是吃干饭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