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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显得很吃惊但也很高兴,立刻站了起来。他们一起消失在舞池里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
“啊,他们俩好上了?”克鲁姆问,一时有点走神。
“嗯——就算是吧。”哈利说。
“你是谁?
“巴尼·韦斯莱。”
他们握了握手。
“巴尼——你熟悉这个姓洛夫古德的人吗?”
“不熟悉,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怎么啦?”
克鲁姆端着酒杯,怒气冲冲地盯着谢诺菲留斯在舞池另一边跟几个男巫聊天。
“因为,”克鲁姆说,“他要不是芙蓉请来的客人,我就要跟他当场决斗,他居然在胸口戴着那个邪恶的标志。”
“标志?”哈利说着,也朝谢诺菲留斯望去。那个奇怪的三角形眼睛在他胸口闪闪发亮。“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格林德沃。那是格林德沃的标志。”
“格林德沃……就是邓布利多打败的那个黑巫师?”
“没错。”
克鲁姆面颊上肌肉蠕动,好像在咀嚼什么东西,然后他说:“格林德沃杀害了许多人,我祖父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在这个国家一直没什么势力,他们说他害怕邓布利多——说得不错,看他最后的下场!可是,这个——”他用手指指着谢诺菲留斯,“——是他的符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格林德沃在德姆斯特朗读书时,把它刻在了一面墙上。有些傻瓜把这符号复制在课本上、衣服上,想用它吓唬别人,使自己显得了不起——后来,我们这些因格林德沃而失去亲人的人给了他们一些教训。”
克鲁姆气势汹汹地把指关节按得啪啪响,狠狠地瞪着谢诺菲留斯。哈利觉得很不理解。卢娜的父亲是黑魔法的支持者?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帐篷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认出那个魔文般的三角形标志。
“你——嗯——你真的肯定那是格林德沃的——?”
“我不会弄错的,”克鲁姆冷冷地说,“几年来我几乎天天经过那个标志,对它了如指掌。”
“嗯,”哈利说,“说不定谢诺菲留斯并不知道那个符号的意思。洛夫古德家的人都很……不同寻常。他可能无意中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它,以为是弯角鼾兽之类的横切面图。
“什么的横切面图?
“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和他女儿放假时好像在找这东西……”
哈利觉得自己根本没把卢娜和她父亲介绍清楚。
“那就是他女儿。”他指着卢娜说。卢娜还在独自跳舞,双臂在脑袋周围舞动,就像试图赶走蚊虫一样。
“她干吗那样?”克鲁姆问。
“大概想摆脱一只『骚』扰虻吧。”哈利认出了这种征兆,说道。
克鲁姆似乎弄不清哈利是不是在捉弄他。他从长袍里抽出魔杖,恶狠狠地用它敲着大腿,杖尖冒出金星。
“格里戈维奇!”哈利大声说,克鲁姆一惊,但哈利太兴奋了,没有注意到。看到克鲁姆的魔杖,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在三强争霸赛前,奥利凡德曾接过这根魔杖仔细端详。
“他怎么啦?”克鲁姆怀疑地问。
“他是个制作魔杖的人!”
“这我知道。”克鲁姆说。
“你的魔杖就是他做的!所以我想——魁地奇——”
克鲁姆似乎越来越疑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魔杖是格里戈维奇做的?”
“我……我大概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哈利说,“在——在球『迷』杂志上吧。”他信口胡编,克鲁姆的怒容似乎缓和了。
“我不记得我跟球『迷』谈过我的魔杖。”他说。
“那么……嗯……格里戈维奇最近在哪儿?”
克鲁姆一脸困『惑』。
“他几年前就退休了。我是最后一批购买格里戈维奇魔杖的人之一。它们是最棒的——不过我知道,你们英国人看重的是奥利凡德的魔杖。”
哈利没有回答。他假装像克鲁姆一样看别人跳舞,心里却在苦苦思索。这么说伏地魔寻找的是一位著名的魔杖制作人,哈利觉得这个原因倒不难理解:肯定是因为伏地魔在空中追他的那天夜里哈利魔杖的所作所为。冬青木和凤凰羽『毛』的魔杖征服了那根借来的魔杖,这是奥利凡德没有料到和不能理解的。格里戈维奇是不是知道得更多?他真的比奥利凡德技术高明,他真的知道奥利凡德不知道的魔杖秘密吗?
“这姑娘很漂亮。”克鲁姆的话把哈利拉回到眼前的场景中。克鲁姆指的是金妮,她来到卢娜身边和她一起跳舞。“她也是你们家亲戚?”
“对,”哈利说,心头突然烦躁起来,“她有男朋友了。那家伙块头挺大,爱吃醋。你可千万别惹他。”
克鲁姆不满地嘟哝着。
“唉,”他喝干杯里的酒,重又站起身来,“所有的漂亮姑娘都名花有主,做一个国际球星又有什么用呢?”
他大步走开了,哈利从旁边走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块三明治,在拥挤的舞池边缘穿行。他想找到罗恩,跟他说说格里戈维奇的事,可是罗恩正在舞池中央跟赫敏跳舞呢。哈利靠在一根金柱子上注视着金妮,她现在正跟弗雷德和乔治的朋友李·乔丹一起翩翩起舞,哈利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对罗恩许了诺言而心生怨恨。
他以前从没参加过婚礼,所以没法判断巫师的仪式和麻瓜们有什么不同,不过他知道麻瓜婚礼上肯定不会有在人群中悬空飘浮的一瓶瓶香槟酒,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婚蛋糕:顶上有两只凤凰模型,蛋糕一切开它们就展翅起飞。夜幕降临,浮在半空的金『色』灯笼照亮了天棚,蛾子开始在天棚下成群飞舞,狂欢的气氛越来越浓,越来越没有节制。弗雷德和乔治早就跟芙蓉的一对表姐妹消失在了黑暗里。查理、海格和一个戴紫『色』馅饼式男帽的矮胖巫师在墙角高唱《英雄奥多》。
罗恩的一个叔叔喝醉了酒,弄不清哈利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哈利为了躲避他,在人群里胡『乱』地穿行,突然看见一个老巫师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他的白头发『毛』茸茸的,使他看上去活像一个年迈的蒲公英茸『毛』头,头顶上还戴着一顶被虫蛀了的土耳其帽。哈利觉得他有点眼熟,使劲儿想了想,突然想起这是埃非亚斯·多吉,凤凰社成员,邓布利多那篇讣文的作者。
哈利朝他走去。
“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当然。”多吉说,他的声音非常尖细,呼哧带喘。
哈利探过身去。
“多吉先生,我是哈利·波特。”
多吉倒抽了口冷气。
“我亲爱的孩子!亚瑟告诉我说你在这儿,化了装……我太高兴了,太荣幸了!”
多吉又是紧张又是高兴,手忙脚『乱』地给哈利倒了杯香槟。
“我早就想给你写信,”他小声说,“邓布利多死后……那种震惊……我相信对你来说……”
多吉的小眼睛里突然充满泪水。
“我看了你给《预言家日报》写的那篇讣文,”哈利说,“没想到你对邓布利多教授这么熟悉。”
“并不比别人更熟悉。”多吉说着,用一块餐巾擦了擦眼睛,“当然啦,我认识他的时间最长,如果不算阿不福思——不知怎么,人们好像确实从不算上阿不福思。”
“说到《预言家日报》……多吉先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哦,就叫我埃非亚斯吧,亲爱的孩子。”
“埃非亚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丽塔·斯基特关于邓布利多的那篇专访?
多吉的脸顿时气得通红。
“看到了,哈利,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叫她秃老雕恐怕更合适些,她竟然缠着我跟她说话。说来惭愧,我当时态度也很粗野,跟她叫爱管闲事的讨厌婆娘,结果,你大概也看到了,她给我泼脏水,诽谤我神志不清。”
“嗯,在那篇专访里,”哈利继续说,“丽塔·斯基特暗示说邓布利多教授年轻时接触过黑魔法。”
“一个字儿也别信!”多吉立刻说道,“一个字儿也别信,哈利!别让任何东西玷污你记忆中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哈利凝视着多吉那张真诚而痛苦的脸,心里并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觉得失望。难道多吉真的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哈利只要选择不去相信就行了吗?难道多吉不明白哈利需要弄个水落石出,需要知道一切?
多吉大概觉察到了哈利的感受,他『露』出担忧的神情,又急忙说道:“哈利,丽塔·斯基特是个非常讨厌的——”
一声刺耳的嘎嘎尖笑打断了他的话。
“丽塔·斯基特?哦,我喜欢她,总是读她写的东西!”
哈利和多吉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穆丽尔姨婆,她帽子上的羽『毛』上下翻飞,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知道吗,她写了一本关于邓布利多的书!”
“你好,穆丽尔,”多吉说,“是啊,我们正在谈论——”
“是嘛!把你的椅子给我,我都一百零七岁了!”
韦斯莱家的另一个红头发堂哥惊慌失措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穆丽尔姨婆用惊人的力气把椅子转了个圈,放在多吉和哈利中间,然后扑通坐了下去。
“又见到你了,巴利'11',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吧。”她对哈利说,“好了,埃非亚斯,你们刚才在说丽塔·斯基特什么?知道她写了一本邓布利多的传记吗?我迫不及待地想读呢,我得记着在丽痕书店订购一本。”
听了这话,多吉沉下脸,表情僵硬,可是穆丽尔姨婆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用瘦骨嶙峋的手朝旁边一位侍者打了个响指,要求斟满。她又喝下一大口香槟,打了个响嗝儿,才说道:“没必要看上去像两只青蛙标本似的!阿不思在变得这么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之前,曾经有过一些非常滑稽的谣传呢!”
“无中生有的乌鸦嘴。”多吉说,脸又变得像萝卜一样通红。
“随你怎么说吧,埃非亚斯,”穆丽尔姨婆咯咯笑着说,“我注意到你那篇讣文把不好处理的地方一带而过!”
“很遗憾你这么想,”多吉口气更加冷淡地说,“我向你保证,我写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
“噢,我们都知道你崇拜邓布利多。我敢说你一直都把他看成圣人,即使后来发现他真的杀死了他的哑炮妹妹!”
“穆丽尔!”多吉惊叫。
一股与冰镇香槟酒无关的寒意穿过哈利的胸膛。
“你说什么?”他问穆丽尔,“谁说他妹妹是个哑炮?她不是身体有病吗?”
“那你可就错了,巴利!”穆丽尔姨婆说,似乎对她制造的效果非常满意,“是啊,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呢?亲爱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连影子都没有呢,事实上,我们这些当时活着的人也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等不及要看看斯基特挖掘出了什么!邓布利多很长时间都只字不提他那个妹妹!”
“不实之词!”多吉气呼呼地说,“纯粹是不实之词!”
“他从没对我说过他妹妹是个哑炮。”哈利的话脱口而出,心里仍然充满寒意。
“他凭什么要对你说?”穆丽尔尖声说道,在椅子上摇晃着身子,想把目光对准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