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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你,能把东西送给你吗?”哈利问,他忍不住怀疑,既然装满糖果的礼品篮、魁地奇球票以及征询他的观点和忠告的那些人都能找到斯拉格霍恩,食死徒怎么会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呢?
斯拉格霍恩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就像刚才墙上的血迹一样。
“当然不能,”他低头看着哈利说,“我已经一年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了。”
哈利感觉到斯拉格霍恩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一时间,他显得有点儿不安,接着耸了耸肩。
“不过……这年头,谨慎的巫师都尽量不抛头『露』面。邓布利多说得也有道理,但这个时候到霍格沃茨任职,就等于公开宣布我是拥护凤凰社的!尽管我相信他们勇敢无畏,令人钦佩,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死亡率——”
“你到霍格沃茨来教书,不一定要加入凤凰社啊。”哈利说,口气里忍不住透着一点嘲笑。想到小天狼星躲在山洞里,靠吃老鼠活命,他很难同情斯拉格霍恩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大多数教师都不是凤凰社的成员,而且没有一个人被害——当然啦,除非你把奇洛算上,但那是他活该,因为他是替伏地魔卖命的。”
哈利知道斯拉格霍恩肯定会像其他巫师一样,听到他大声说出伏地魔的名字就吓得不行。果然不出所料,斯拉格霍恩打了个寒噤,大声发出了抗议,但哈利没有理会。
“我认为,只要邓布利多担任校长,学校的教工就会比大多数人都安全。据说,伏地魔只害怕他一个人,是不是?”哈利继续说。
斯拉格霍恩出了一会儿神,似乎在仔细考虑哈利的话。
“唉,是啊,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确实从来没敢跟邓布利多较量过。”他满不情愿地嘟囔道,“我想,既然我没有加入食死徒,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不可能把我当成朋友……那样的话,我待在阿不思身边恐怕会更安全些……我不能假装阿米莉亚·博恩斯的死对我毫无触动……她在部里有那么多熟人,那么多保护,都……”
邓布利多重新走进了屋里,斯拉格霍恩吓了一跳,他似乎忘记了邓布利多还没离开这幢房子。
“哦,你回来了,阿不思,”他说,“你去的时间可不短啊,闹肚子了?”
“没有,我只是翻了翻那些麻瓜杂志。”邓布利多说,“我很喜欢『毛』衣编织图案。好了,哈利,我们已经叨扰了霍拉斯很长时间,我认为我们应该走了。”
哈利欣然从命,立刻站了起来。斯拉格霍恩似乎吃了一惊。
“你们要走了?”
“是啊。我想,我能看得出来败局已定。”
“败局……?”
斯拉格霍恩显得很不安。他摆弄着两根胖胖的大拇指,焦虑地看着邓布利多裹紧了旅行斗篷,哈利拉上了他的夹克衫拉链。
“唉,我很遗憾你不肯接受这份工作,霍拉斯,”邓布利多说着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做了个告别的姿势,“如果你能回来,霍格沃茨会很高兴的。我们大大加强了安全防范措施,只要你愿意,随时欢迎你过来看看。”
“好……唉……太客气了……我说过……”
“那就再见了。”
“再见。”哈利说。
他们刚走到前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好吧,好吧,我干!”
邓布利多一转身,看见斯拉格霍恩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门口。
“你愿意重新出来工作?”
“是啊,是啊,”斯拉格霍恩不耐烦地说,“我肯定是疯了,但是没错,我愿意。”
“太好了,”邓布利多顿时喜形于『色』,“那么,霍拉斯,我们九月一日见。”
“好吧,没问题。”斯拉格霍恩嘟囔道。
他们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时,身后又传来了斯拉格霍恩的声音。
“我会要求涨工资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轻声笑了。花园的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了,他们穿过黑压压的袅袅绕绕的浓雾,朝山下走去。
“干得不错,哈利。”邓布利多说。
“我什么也没做呀。”哈利吃惊地说。
“噢,你做了。你让霍拉斯看到了他回到霍格沃茨能得到多少好处。你喜欢他吗?”
“嗯……”
哈利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斯拉格霍恩。他觉得斯拉格霍恩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但他似乎有些虚荣。还有,虽然他嘴上说的是另外一套,但他对于一个麻瓜出身的人竟能成为出『色』的女巫,表『露』出了太多的惊讶。
“霍拉斯喜欢物质享受,”邓布利多接着说道,哈利就用不着把他这些心里想法说出来了,“还喜欢结交著名的、成功的、有权有势的人物。他喜欢那种听他摆布的感觉。他自己从来不想掌管大权,而更喜欢屈居次要位置——那样天地更宽,更加游刃有余。他在霍格沃茨时,总喜欢挑选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有时是因为他们的抱负或智慧,有时是因为他们的魅力或天赋,而且他有一种很不寻常的本领,总能挑选到那些日后会在各行各业出人头地的人。霍拉斯以自己为核心搞了一个俱乐部,由他的得意门生组成。他让他们之间互相认识,建立有用的联系,最后总能获得某种好处,或是免费得到一箱他最喜欢的菠萝蜜饯,或是有机会向妖精联络处推荐一名办事员。”
哈利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只胖鼓鼓的大蜘蛛,它这里吐一根丝,那里吐一根丝,在身体周围结了一张网,把美味多汁的大苍蝇引到自己身边来。
“我告诉你这些,”邓布利多继续说,“不是叫你对霍拉斯——我们现在必须称他为斯拉格霍恩教授了——产生反感,而是希望你保持警惕。他肯定会来拉拢你的,哈利。你会成为他收藏品中的瑰宝:大难不死的男孩……或者,用他们最近对你的称呼,‘救世之星’。”
听了这些话,哈利身上起了一丝寒意,这寒意与周围的浓雾没有关系。他想起了几个星期前听到的那句话,那句对他有着可怕而特殊含义的话:
两个人不能都活着……
邓布利多已经停下脚步,站在与他们先前经过的那座教堂平行的地方。
“行了,哈利。你只要抓紧我的胳膊。”
这次,哈利对幻影显形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觉得很不舒服。当压力消失,他发现自己又能顺畅地呼吸时,他已和邓布利多并肩站在一条乡村小路上,而面前那个歪歪斜斜的剪影,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最喜欢的地方:陋居。尽管刚才有一丝恐惧侵入了他的内心,但一看到陋居,他的情绪就不由得欢快起来。罗恩在这里……还有韦斯莱夫人,她做的饭菜,比他认识的任何人做的都好吃……
“如果你不反对,哈利,”他们穿过大门时,邓布利多说,“分手前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不想让别人听见。也许就在那里?”
邓布利多指着房子外面一间破败的小石屋,那是韦斯莱一家放扫帚的地方。哈利有些困『惑』地跟着邓布利多走进了嘎吱作响的小门,来到一个比普通的碗柜大不了多少的地方。邓布利多点亮魔杖,让它像火把一样照着,然后他微笑地看着哈利。
“哈利,希望你能原谅我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在部里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似乎一直对付得不错,对此我很高兴,还有点儿自豪。请允许我说一句,我认为小天狼星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哈利咽了口唾沫,他的声音好像弃他而去了。他认为他无法忍受谈论小天狼星。那天听弗农姨父说“他的教父死了?”就已经使他很痛苦了,后来听斯拉格霍恩那么轻描淡写地吐出小天狼星的名字,更让他感到伤心。
“这很残酷,”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你和小天狼星只在一起待了那么短的时间。你们本来应该在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这种结局真让人难受。”
哈利点了点头,眼睛固执地盯着一只正往邓布利多帽子上爬的蜘蛛。
他可以感觉到邓布利多是理解他的,邓布利多甚至可能猜到,哈利在收到那封信之前,几乎从早到晚都躺在德思礼家的床上,不吃不喝,盯着水汽模糊的窗户,内心充满了如同摄魂怪留下的那种空洞和寒意。
“很难相信,”哈利终于低声说道,“他再也不会给我写信了。”
他的眼睛突然火辣辣的,赶紧眨了眨眼皮。他不好意思承认,实际上,找到教父之后给他带来的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就是知道有一个人在霍格沃茨校外像父母一样时刻关心着他……如今,送信的猫头鹰再也不会带给他那种慰藉了……
“对你来说,小天狼星代表着许多你以前从不知道的东西。”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失去他肯定令你感到无比痛苦……”
“可是我在德思礼家的时候,”哈利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变得有力了,“我知道我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也不能——不能自暴自弃。小天狼星肯定不愿意这样,是吗?而且生命太短暂了……看看博恩斯夫人,看看爱米琳·万斯……下一个可能就是我,对吗?如果真的轮到我,”他直视着邓布利多那双在魔杖的亮光下闪烁的蓝眼睛,激动地说,“我一定要尽量多消灭几个食死徒,如果可能的话,就跟伏地魔同归于尽。”
“说得好,不愧是你父母的儿子、小天狼星的教子!”邓布利多说着赞许地拍了拍哈利的后背,“我要脱帽向你表示敬意——我很想这么做,但我担心会弄得你满身都是蜘蛛。”
“另外,哈利,还有一个与此密切相关的话题……我想,最近两个星期你一直都在订阅《预言家日报》吧?”
“是的。”哈利说,心脏突然跳得更快了。
“那你就会看到,你在预言厅的那场经历像洪水一样泄『露』出去了,是吗?”
“是啊,”哈利又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
“不,他们不知道,”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个关于你和伏地魔的预言的完整内容,而这两个人眼下都站在这间臭烘烘的、爬满蜘蛛的扫帚棚里。不错,许多人确实猜到了伏地魔曾派他的食死徒去盗取一个预言球,而那个预言跟你有关。”
“那么,我可不可以断言,你没有把预言的内容告诉任何人呢?”
“没有。”哈利说。
“总的来说,这么做是明智的,”邓布利多说,“不过我认为你不妨在你的朋友罗恩·韦斯莱先生和赫敏·格兰杰小姐面前松松口。是啊,”看到哈利惊愕的神『色』,他又说道,“我认为可以让他们知道。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们,会伤害他们的感情的。”
“我不想——”
“——让他们担惊受怕?”邓布利多从他的半月形眼镜片上方打量着哈利,说道,“或者,不想坦白你自己的担心和恐惧?哈利,你需要朋友。你刚才说得对,小天狼星肯定不愿意你把自己封闭起来。”
哈利什么也没说,但邓布利多似乎并不需要他做出回答。他接着说道:“再谈另外一个与此有关的话题,我希望这学期给你单独上课。”
“单独上课——跟你?”哈利太惊讶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