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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您可觉得好些了么?”楚少渊不敢掉以轻心,忙又让人端了绿豆汤过来。
文帝刚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见楚少渊递给他一碗绿豆汤,他犹豫了半晌,脑子是一团乱麻的,他的手脚也有些麻痹,本想拒绝,可楚少渊却不由分说的给他灌了进去,直到一碗见了底才住手。
文帝何曾遭受过这样的事情,他怒目而视,面对楚少渊这样大胆的行径,他几乎想要伸手过去给楚少渊的头来一记狠敲,可等下一刻,他又呕了出来时,身上的力道恢复了三成,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这个儿子并不是要害他,而是要救他。
黄医正来的很快,几乎是楚少渊刚让人去传他的时候,他便提着箱子来了,他看着呕吐过后的文帝,再看了看文帝呕出的东西,眉头皱得像是能够夹死蚊子一般。
“皇上,您中午可是吃了糯米糕?”原本这种黏牙又不好克化的东西,是不能够让文帝这样的病人吃的,可文帝偏偏想吃,故而小厨房的人便偷偷的做了。
御膳房做的菜肴,通常是要试毒好几遍才能用的,可自个儿的小厨房用的都是心腹,不过试了一遍毒,没有查出不妥当来,文帝便吃了好几块。
可偏偏出事的就是这个糯米糕!
文帝虚弱的躺在龙榻上,听着黄医正说了诊脉的医理,他的眸子里一片深沉。
“查!给朕好好的彻查此事!朕不信查不出来!”
楚少渊眼神不善的看着之前犹犹豫豫的御医,“先前你说父王是急火攻心,可如今却诊断出来是被人下了毒,若不是你之前的耽搁,父王现在还不至于病恹恹的躺在这里,你居心叵测!快说是不是有同党合谋,让你这般害父王的!”
那御医眼神睁大,看着楚少渊,又看了看文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下官,臣,臣实在是不敢实话实说呐!皇上您想想,臣若是真有二心的话,臣又如何会告诉安亲王爷给您喝绿豆汤?臣实在是怕这里头有什么阴谋,臣的性命不值钱,可臣却不能让皇上的性命有任何的闪失……”
御医说的话句句都若有所指的指向了楚少渊,让楚少渊先前的一番话,全部都化作了疑点,呈现到了文帝的面前。
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蹊跷,若文帝一死,直接受益的便是楚少渊这个王爷,让人不得不怀疑。
楚少渊这会儿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是收到了线报得知父王身边换了一拨人,他不过是想知道父王的用意罢了,竟然会牵扯到他身上来。
“父王,这个御医居心叵测极了!若不是儿臣及早发现端倪的话,父王这会儿就危险了!这件事儿绝不能姑息!”
楚少渊不好自己给自己开脱,只好尽力的将这件事撇开,让文帝彻查宫中的人,只要将宫人的奸细找出来,就不怕他还会蒙冤。
文帝眼神复杂的看着楚少渊,这个儿子确实耀眼,尤其是刚才他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这个孩子忙前忙后的照料他,又吩咐人里里外外的将乾元殿过了一圈儿,他才发觉他自己是真的老了,连这个孩子都能够有这样的手腕来稳定人心了。
垂下来视线,将眼里的那股子惊涛骇浪的情绪遮掩住,文帝声音嘶哑而低沉,是刚才催吐的时候,毒药反流过嗓子对嗓子有些不太好的影响的缘故。
“这件事,朕会彻查,皇儿先回府,有什么事,朕会传你入宫!”
这么一句话就将楚少渊完全隔绝在了这件事情之外,让楚少渊心中一冷,到底是他冲动了,若是刚才在殿中,他能够忍住心中的情绪,而不去直接问父王那几句话,父王现在说不准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暗暗的咬了咬牙,楚少渊垂下头恭敬的道:“还请父王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一步步的走出乾元殿,张德福此刻有些灰头土脸的站在外头等着楚少渊。
说他灰头土脸,并不是说张德福这会儿仪容不整,只是张德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丧气的很,一点儿也没有王爷身边贴身太监的傲气,让楚少渊很是不悦。
“如何这样无精打采?这里是宫里,你这般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楚少渊心情不畅的时候,虽然不会发泄到别人身上,但话难免会说的重一些。
张德福忙收敛了神情,用力点了点头,“王爷,宫里头这会儿就是铜墙铁壁一般,奴才实在是撬不开口子,没法儿跟王爷交代!”
“回去再说!”楚少渊今天在宫里头遇见的事情太多太乱了,他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理清楚自己的思绪跟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
回了王府之后,楚少渊还没有问张德福关于今天的事儿,便有小丫鬟在二门上探头探脑的等候着楚少渊回来。
“怎么回事?”楚少渊不由得走过去询问。
那小丫鬟忙笑着道:“王妃说,您若是没什么大事儿,便回内宅一趟,她有事与您商议呢!”
楚少渊心中烦乱不安,正好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点头道:“本王一会儿便回,让王妃准备晚膳,我与王妃一道用膳。”
回了书房,他脸上的神色彻底沉下来。
“王爷,今儿奴才去跟老以前一同入宫的徐公公那边儿打听,谁知徐公公竟然三缄其口,一点儿都不跟奴才透露,若不是奴才先前有恩与他,用那件事儿要挟他,他还不肯说……”
“说重点!”楚少渊最不耐烦听手底下人没个重点的回报事情。
张德福忙应道:“他说,宫里现在跟从前不同了,自从皇上病重之后,淑妃娘娘跟太后娘娘便掌管了六宫,如今各个地方不是淑妃娘娘的人,就是太后娘娘的人,尤其是乾元殿当差的,几乎都是太后娘娘一手安排的,除了皇上贴身服侍的,还有皇上用惯的那几个人之外,一些不起眼的人都换了,他还叮嘱奴才,说这里头的事儿最好不要插进来,否则死无全尸!”
楚少渊眼神一眯,他就知道宫中要变,自从他卸任监国之后,宫中的那些人手除了不能拔出来的之外,几乎都被起了出来,他冷笑一声,“他这说也跟没说一样,不是淑妃就是太后的人,庄妃姨母倒是被架了起来,当年……”
若说利用人,朱太后绝对要比任何人都要高明许多,但不知的是她是想要父王的性命,还是要保护父王的性命?
但这么想想也不太合理,父王到底是太后的亲子,即便是再不遵从太后的吩咐,到底是孝顺的时候居多,而找上老四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连自个儿都没办法约束自个儿,又如何会听太后的吩咐,更何况老四还有一个嫡亲嫡亲的母妃,太后这么做未免有些因小失大。
只不过,楚少渊想起朱家因为老四跟凤仪两个人,遭受到许多的牵连,而且朱家这段日子简直像是瘟神附体,什么坏事儿都抵挡不住,说不准朱太后是想要替朱家谋一个前程。
第1211章 暖意()
若当真是为了朱家,倒好办多了,楚少渊心中浮现出一个计划来,弯唇一笑,“魏青呢?”
魏青这会儿并不在府里,这几日事情繁多,魏青上上下下的跑动着,几乎没有时间在府里头停留太久便又有新的差事吩咐下来,就连原本定好的婚事都耽搁了下来。
“罢了,他手上的差事得看着,先让徐淮跟张仪过去吧,”虽然楚少渊身边的谋士不少,但只这两人最为出色,若是连这二人都派了出去,可见楚少渊有多看重这件事,“过去先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张仪懂些武,徐淮一点儿武也不懂,等魏青回来,让魏青赶过去相帮。”
一点儿也没有将魏青婚事耽搁下来的自觉,张德福自然也不会提这件事,应了之后,便跟着楚少渊一同去了小山居。
这会儿小山居里头种了许多的秋海棠,满院子都是红彤彤的,开得极为灿烂,原本是踏着些星光走进来,可因为月色太好,加上小山居里头温柔的光,将窗子外头开得正艳的花也照得极为好看。
楚少渊刚进院子,就摆手让张德福退下了,他也只有在内宅的时候,才能彻底的轻松下来。
婵衣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正坐在杌子上一边儿听下人禀告事情,脸上的神情当中带着几分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爷回来了,”看见楚少渊大步进来,婵衣忙站起来服侍他换了件家常的衣裳,“可是饿了?晚膳早摆在侧间了,净手之后便能用膳了。”
下人鱼贯而入,将净手的水盆跟皂豆捧到楚少渊跟前,服侍楚少渊洗手。
“这样着急寻我回来,就为了与我吃一顿晚膳?”楚少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一边儿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一边儿笑着看向婵衣,脸上先前的冷凝之色都被柔光替代,笑吟吟的样子还有哪里能看出他刚才经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婵衣也跟着笑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还记得明日娴衣出阁么?大哥跟二哥这会儿都不在云浮城,我明日是定然得回去的,你若是没事的话,也来一趟家里,娴衣出嫁的事儿,听母亲说诚伯侯府十分看重,三媒六聘的一样不少,甚至还有些超过庶女原本的份例,母亲是不想节外生枝,省得人家说夏家是卖女儿。”
若是有楚少渊在一旁看着,就不会背着一个卖女儿的名声了,到底是跟楚少渊沾着亲故的,别人只有巴结的份儿,这样的流言自然不会传的太难听。
楚少渊点头,原本这就是些小事,他去一趟也不过是坐到那里应应景,想几时走便能立即就走的,如今的云浮城中,已经不再是他刚入宫那会儿的云浮城了。
“等忙完了这几日,你就安生在家里头多养养身子吧,”楚少渊一边儿吃着饭,一边儿叮嘱,“这几日宫中不太平,若是要出门,定然要多带些人手,能不出去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还有,若是太后或者庄妃传你进宫,也都推脱掉。”
虽然楚少渊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但父王的身体确实是大不如前,能尽早准备还是尽早准备的好。
可这样的话听在婵衣耳中便有些惊惧了,她皱着眉头看着楚少渊,隐隐的从楚少渊那副笑吟吟的面孔当中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婵衣忍不住问道,连手中的筷子几乎都要放下,一脸的郑重跟紧张之色,“皇上的病可是又反复了?御医可有好法子?到底是上了年纪,有些事情不得不注意起来了!”
婵衣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在想,当初文帝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传出来身子不适的消息的,那会儿楚少渊已经带兵回来,虽然还没有大权在手,但却也差不离了,所以那段日子是楚少渊最忙的时候,也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日子,虽然她在前一世没有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但她不得不说,那段时间当中,她过的是无比的舒心,虽然婆母因为楚少渊回来,认为她有了强大的靠山,而不敢再跟从前那样对她吆五喝六的,而是对她十分的小心谨慎,看着就谄媚讨厌的很,但那段日子却是她由衷的体会到快活的时光。
也是那段日子,她跟简安杰的夫妻情谊最为融洽的一段时间,所以她不会记错。
楚少渊不愿让婵衣担忧,笑着说:“都是一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