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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渊心中已经隐约的猜测到了些什么,可却不敢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而进去之后,他就彻底懵了,望着殿内窗明几净,望着阳光斜斜的洒进来,洒在停放在殿内正中间的那口薄水晶棺材上,他的眼神就像是被胶着被定格在了那个地方,眼瞳大大的睁着,一点儿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情。
那个一眼便能看个清楚的水晶棺材里头,躺着的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即便是相隔了这么多年,他却还能清晰的记得被她抱在怀里时的温暖。
脚步有些急促,当中还带着几分虚浮,直到停在棺材跟前,他才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他想要碰触棺中人,手指却撞到了水晶棺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阿娘,这些年来……”
“母妃她这些年来一直不能入土为安,就因为父王的这点私心?”楚少渊抬起头,眼神里是不可置信,“母妃她当年……当年是不是?”
文帝没料到楚少渊一抬头,会露出这样一种,类似仇恨的眼神来看着他,让他原本就有些支撑不住的身子,又是一阵晕眩无力。
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接受自己的生母被人这样杀害之后,还日日不得安宁的停尸放到光天化日之下,文帝知道他这样好似有多么的深情,实际上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冷漠无情在作祟。
几乎是一下便被看穿,文帝觉得他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这一趟带他过来,原本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没有几天日子好活了,他这些年当中不知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垂着头看着棺木中容颜仿佛透光的女子,文帝像是一下便憔悴苍老下来。
“都怨朕,都是朕不好,你说的对,这些年来,朕的私心不但害了你母妃,也害得你无家可归,朕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很歉疚,朕……”
“不必再说了!”楚少渊强行打断,他手指猛的蜷缩起来,死死捏着拳头克制着想要打人的冲动,纵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波折,这一刻,楚少渊发现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将目光紧紧的盯着棺中沐浴着阳光的,笑得一脸恬静的母亲。
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不过才三岁左右,而母妃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母妃是中毒身亡的,可脸上却奇异的没有中毒之后的人的紫青色,反而是一种略微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容色,让母亲看起来十分孱弱,像个熟睡的病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死人。
仔细的看着棺中女子,楚少渊这才发觉母妃的容貌跟阿黛的,其实有很大的出入,阿黛乍一看确实是八分像母妃,可细细的看就能看出差别来,母妃的眉毛很浓密,头发很黑,虽然长得相貌出众,却自有一种棱角,并不是传统女子特有的那种温婉,而阿黛却一向柔柔婉婉,别说棱角分明了,就是一点点的锋利都没有。
看着看着,眼神渐渐的柔和下来,他隔着水晶棺材抚上她的轮廓,实在想象不到母妃老之后的模样,若是母妃能一直在的话,怕是也跟姨母那般,不,应当是要比姨母还要雍容数倍的。
“将母妃强行留下来,父王,您这些年是在为难您自己么?”楚少渊不想看文帝,他现在一下都不能看见文帝的脸,他只想问个明白。
文帝心中早已在楚少渊看向他那仇恨的一眼时,便已明白这些年来,这个孩子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与他这个父亲相认的。
“你还记不记得阁楼顶上有一本星象书,你母妃她便是在一个星象大乱的时辰出世的,朕查过你母妃的命格,她本该是能做皇后的,可因为跟着朕,损了凤星命格,朕一直在找一个改天换地的时刻……”
楚少渊听着文帝神叨叨说着这些只有游方术士才会哄骗人的话,心中忍不住对他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同情或是怜悯还是其他,总归是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静静的听文帝将话说完,楚少渊眉头似是打了一个死结,看着文帝的眼神里满是同情,“这些年来,您就自个儿编织着这么一段美梦来哄骗您自个儿么?母妃她即便是再能活过来,您觉着她还会在乎一个凤位么?”
几乎是一句话便戳穿了文帝的美梦,文帝呆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笑容苦涩的让人实在看不下去。
“是了,怎么朕没想到这一点,朕只觉得若是朕当真将她找回来,好好待她一人,从此只将她一人放在心上,她便是再怨朕,也该有几分动容才是,朕偏偏不敢想你说的这些。”
文帝这会儿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的往下滑落,头挨着水晶棺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棺中女子,他太自负了,从始到终,他一直都不去想若是她不愿意会如何,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本也就不是她情愿的,后来才有了感情,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直到查到了那些所谓的证据,他当时心里在想,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明明知道那些人对她虎视眈眈,可他依旧那么放任了,原因不在于她,而是在他身上,一直都在他身上,他太不自信了,他不敢相信她真的选了自己,更不敢相信她……
直到最后,她的死亡传来,他才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什么是痛彻心扉,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回忆,只能看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
“……朕当时快马加鞭的回来,朕后悔了,朕想要救活她,分明已经灌下去催吐的汤药,她分明已经将吃的毒药都吐了大半出来,可怎么一夜之间人就没了?”
文帝回忆起往昔来,依旧不敢相信,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纵然她半句话也不想与他说,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总能求得她的原谅,她是这样心软的人,心软到连那些佞臣的性命都要保全。
“当初母妃若不死的话,儿臣还会有活的机会么?”楚少渊盯着文帝,眼神冷凝。
文帝张了张嘴,似乎是吃惊,又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伸手抚上水晶棺,隔着水晶遥望女子沉静的面容。
“你的心里谁都装着,偏偏将朕扔了……”微不可察的声音,从文帝嘴里逸出,文帝觉得自己像是入了一场轮回,其中的苦难没有尽头,让他十分疲惫。
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滑下去,将楚少渊看得惊了一跳。
“父王!父王!”
第1210章 呕吐()
文帝像是一座支撑许久之后,终于不堪重负的高山,倾然倒塌下来。
楚少渊抱着文帝匆忙奔出殿外,赵元德听到动静已然候在外头等待多时,看见楚少渊怀里的文帝,眼皮子重重一跳,忙开口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快传御医!快些!”楚少渊怀中抱着文帝,感觉文帝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多少重量一般,轻飘飘的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撑起来的这么个样子,他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恐慌。
疾步走出这座废弃已久的宫殿,将殿中那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的尸体全然抛在脑后,楚少渊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怀中的人就这么死去,若是就这样死去,往后还会有诸多麻烦事不好解决。
越走越快,连身后的赵元德都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脚步,而两侧的宫人一见到楚少渊跟他抱着的文帝,个个惊得呆若木鸡,跪倒了一大片的人。
楚少渊在前头走,叮嘱的话却不忘落下来。
“有些事儿,不该你们看见的,不该你们说的,你们可都清楚?”
分明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宫人们个个抖若筛糠,连声点着头,细弱蚊蝇的答一句:“奴婢们都明白!奴婢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宫中,除了几个主子之外,人命压根儿就不值钱,眼前的人便是皱一下眉头都能让山川变色,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下等的仆从。
楚少渊心中焦急万分,脸上虽然能够做出不动声色的表情,但这一刻他不愿意假装自己不动声色,他急切,更焦虑,知晓了这其中的事情之后,他纵然再怨恨文帝这个父亲,但至少文帝还敢于在他面前承认这一切的事情,比之别人不知好了多少。
况且从来没有子女选择父母的份儿,既然生在了帝王家,那这些事情便避无可避,谁也无可奈何,母妃那么选,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父王这样做,说到底也只是亏欠了母妃一个人,只不过这份亏欠在他这里是全部罢了。
守在乾元殿里,御医很快便传了进来,凝重的气氛浓的像是墨汁滴进了清水当中,瞬间便染黑了一池的水。
御医脸上很快便出了薄汗,他这么些年来兢兢业业,生怕赶上这么一天,可偏偏就这么寸,约束怕的事情越是往上赶,让他连楚少渊的眼神都不敢接触,低着头又仔细的把了好几遍。
“如何?到底是什么病?难道父王的身子还没有养好?”楚少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他一句跟着一句,问的御医几乎招架不住。
御医略微抬了抬头,刚看了楚少渊一眼,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他面前。
“王…王爷,皇上这是急火攻心,还有些旧疾未愈……”御医说的磕磕巴巴,连借口都帮人想好了,生怕他想的不太对,反而害了自己姓名,又跟了一句,“不然喊黄医正来诊诊脉,他医术比下官高明许多,说不准他……”
“还不赶紧去请!”楚少渊最见不得这些人推脱责任了,他一边不放心的让人去请黄医正,一边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你说说,父王这样的症状,应当如何用药?还有父王如何到现在还不醒?急火攻心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楚少渊自认为自己那几句话是不可能杀伤力大到能让一个帝王气得直接晕倒的,父王再不济,也是经历过夺嫡九死一生的人,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大事小事都经历过了,如何能够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气急败坏?更何况,刚才看父王脸上的神情也只是哀恸大于怒火,所以他赶肯定眼前这个御医不然是医术不太高明,不然就是诊断错了。
御医脸上的冷汗顺着额头一路往下滑落,直到没入衣衫当中,浸透衣衫之后,他才咬牙道:“要先灌一些清火气的汤药,比方说绿豆汤或者是……”
“还不赶紧去准备?”楚少渊一听他说绿豆汤,瞬间便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是诊断出来问题了,却迟迟不敢出口,他一边吩咐,一边让人将文帝抱起来,他取了一根鹅毛过来,慢慢的用鹅毛滑过文帝的嗓子。
他几乎可以肯定,父王这个样子定然是吃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或者有人暗中使了手脚,让父王吃下了些对身子有碍的吃食,他忽的记起这个法子,便小心翼翼的一下又一下,十分有耐心的帮文帝疏气。
绿豆汤原本就是宫中常备着的汤水,虽然如今已过秋天,但中午依旧是炎热的,宫中备着这些常见的东西,也是为了提防中暑,所以不消片刻便端了一大盅过来。
楚少渊毫不犹豫的将绿豆汤往文帝嘴里灌了进去,一碗又一碗,一直灌了三四碗,再用鹅毛轻轻梳理文帝的脖颈,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之后,文帝终于有了反应,一张嘴便吐出来许多污秽,连同午时吃进去的汤药都吐了出来。
“父王,您可觉得好些了么?”楚少渊不敢掉以轻心,忙又让人端了绿豆汤过来。
文帝刚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