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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翾云道:“是挺久的,瑾瑜都快饿扁了,你再不来他就要把给你留的花胶煲鸡让掌柜的先上来吃了。”
婵衣在后头跟着他们上楼,听他们闲聊,竟然二哥哥也在八仙楼,今天二哥哥明明说有事不来送大哥哥的。
到了楼上,婵衣把帷帽摘下来,锦屏锦瑟也在一旁伺候,楚少渊让她们去了隔间。
夏明彻关切的看着婵衣,问道:“大哥走了?”
婵衣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轻声道:“二哥为何不送送大哥?”
夏明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送什么,婆婆妈妈的,待大哥回来,我们一同去接他就是了。”
婵衣了然,男儿汉最怕的就是离别,亲人离别之际,即便是再冷淡的少年都会忍不住生出些愁思来,她点了点头,将这事搁下,脑子里回想刚刚那一幕,忍不住看了眼楚少渊。
“你不是说你在宫里一切都好么?刚刚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推断()
楚少渊看到婵衣一副担心的模样,精致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暖意,眼角下原本有些暗淡的朱砂痣又鲜艳起来,浅浅笑着看她。(最快更新)
婵衣见他不答,急声道:“是不是在宫里有人欺负你了?”
楚少渊轻轻摇头,“你不用担心”
“人家都侮辱上门了,还不用担心?”婵衣说的又急又快,生怕他听不明白,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是三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不是夏府的三爷!”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中带着关切紧张还夹杂着几分怜惜和愤怒。
楚少渊发觉了,他抿着嘴角温柔的笑了,偏过头去看着她,但明显一副不愿多言宫中生活的样子。
婵衣想起他在马车上对她说的,什么宫中一切都好,父王疼爱太后喜欢的话,感情都是哄她高兴的么?
她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的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
刚刚说的那些话
楚少渊蓦然想到他在马车里说,想求娶她的话,他怎么可能会骗她呢?他忙去扯她的袖子,认真道:“我刚刚在马车里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婵衣瞬间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谁问他这个了!
她气愤中带着些恼怒,语气忿忿:“不是那个,我说的是你之前说的,在宫里一切都好,是不是在骗我?”
楚少渊脸上刷的也红了,怕被夏明彻跟谢翾云看出端倪来,伸手去帮她盛着汤,不在意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他们在宫里给我使绊子罢了,这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夏明彻见自家妹子生气了,想到楚少渊现在的身份,又怕妹子惹恼了他,急忙起来打圆场:“晚晚,意舒是个男子,他怎么好意思跟你说他在宫里被人欺负,你生什么气嘛,快坐下坐下,喝些汤吃点菜,这都已经晌午了,也不觉得饿么?”
“意舒?”婵衣听着这个表字,感觉十分的陌生。
夏明彻解释道:“三皇子的表字,据说是皇上在三皇子生下来没多久赐的。”
意舒去留无意,漫看天外云卷云舒所以他才会在夏府叫了夏明意这么个名字?
她没想到居然是皇上亲赐的名字,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去留无意,宠辱不惊,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看,皇上是希望他做一个淡泊自然的人可是,他的母亲却是被皇后所害,如今回宫更是步步凶险,皇上怎么会以为他能够做到?
婵衣转头去看楚少渊,只觉得少年低垂的眼帘微微轻颤,像脆弱的蝴蝶羽翼,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开来
谢翾云见她犹自盯着楚少渊,也开口道:“表妹你就是脾气太急了,这种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
楚少渊眸子微动,将脸上的红盖了下去,抬头看到她盯着自己,怕她还生气,忙将他盛好的花胶煲鸡汤放到她面前,轻声细语的解释道:“晚晚,不是我想骗你,实在是宫中水太深,而且我是男子,有什么事总要自己面对解决的,况且好不容易见一面,我怕说出来反要你担心才瞒着你的,别生气,好么?”
少年轻柔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知不觉就将烦乱抚平了,婵衣坐到凳子上,默不作声的用调羹舀起一勺鸡汤慢吞吞的喝着,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看到他被那些人欺辱她的心里就觉得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楚少渊深知她的性子,知道她若是生气的话,不会是现在这般,轻轻一笑,转手又盛了一碗汤,细细的喝了几口。
谢翾云用折扇轻轻敲击桌面,看了眼正喝汤的楚少渊,转头问夏明彻:“瑾瑜,他们今天这样,你怎么看?”
夏明彻因为等的久了,胃里空空有些饿,正夹着一只红烧排骨优雅的吃着,听谢翾云问他,含糊的说道:“下马威罢了,宫里宫外都是卫家的人,想要给意舒难堪太容易了,意舒在明他们在暗基本上是防不胜防的。”
谢翾云点点头,“听父亲说,皇上有意让意舒跟着户部出去历练,今年不是东南那边闹灾荒么?”
楚少渊放下调羹,道:“我听父王提起过,父王问我是否愿意去看看,我还在考虑。”
婵衣听着他们说东南,心里却想,前一世的楚少渊分明是去了西北历练的,这一世怎么会去东南?东南那边没有半分卫家的势力,如果皇上真的要历练楚少渊的话,去东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明彻抚着下巴道:“东南那是秦伯侯的势力,这么说来皇上是真的想要历练你了。”
照理说,皇上对他这般重视,回宫之后又是请三舅舅教他朝堂之上的学问,又是请萧老将军教他武艺,完全是按照太子的规格来给他请老师的,在宫里头,皇上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人猜半天,他隐隐感觉,皇上不可能对一个半路回来的皇子这般上心才是
他想了想,又道:“西北那边,你们觉得皇上第二个会派了谁去?”
谢翾云沉吟道:“不是殷朝阳就是萧老将军,你是想到什么了么?”
夏明彻笑了笑道:“刚刚卫治不是说太子殿下小瞧了意舒么?我倒是认为是我们小瞧了这位以宽厚仁德著称的太子。”
楚少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观点,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太子只是扫了他一眼,他就从太子的眼睛里看出了那抹极快划过的恨意,要说太子宽厚仁德,也绝不会是对着自己。
谢翾云皱眉,看着楚少渊道:“既然他们敢这么侮辱人,那我们也不能太弱了才是,父亲说过为官之道在于平衡,皇上褒奖,未必是皇上真心觉得好,而皇上责骂,也就未必是皇上不喜欢,以皇上现在的做法来看,将意舒放到明面儿上的宠爱,或许未必是真的宠爱。”
这样的事情连一向懒散不愿动脑的谢翾云都能想的到,太子未必想不到,可是太子依然默许了卫家、顾家这样折辱挑衅楚少渊,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婵衣忽然想到前一世的楚少渊回宫之后,皇上也是这样的表示出了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喜欢,又是给兵权,又是找老师的,他前一世能有那么大的势力,有绝大部分原因是皇上授意的。而卫家垮台之后,四皇子的迅速崛起,让她忍不住心惊肉跳。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快的抓不住的东西,她盯着眼前的那碗汤,皱眉凝神认真想着。
夏明彻轻声一笑,“其实皇上这样做,也未必像我们猜测的这般,不是真的宠爱他,如果是要对付卫家,应该把意舒放到西北去才是。”
夏明彻顿了顿,又道:“其实去西北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就是要看皇上能不能想到,或者说,有没有大臣提醒了。”
谢翾云好奇的问:“是谁?”
夏明彻看了看楚少渊,笑了笑,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了“东宫”二字。
谢翾云折扇一合,妙目发亮,赞叹道:“绝妙!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卫家既然是皇后的母家,太子最有力的后盾,那么,还有什么比自己人夺自己人的势力更让人心寒的?何况太子还会是以后的一国之君,只要他去了西北收回了军权,就等于是将卫家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总不可能去反对自己一意扶持的储君。
夏明彻对楚少渊道:“这事情成与不成,就要看你怎么吹这股风了,如果吹的好了,不止是西北那边可以瓦解,就是卫家这里,也会元气大伤。”
楚少渊眉眼一弯,笑了笑,“这件事急不来,好在王珏刚去西北,还有时间。”
夏明彻却有些忧心道:“只不过,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难过了。”
楚少渊淡淡一笑:“无妨,这些都是小事。”
婵衣垂下的眼角正好能看到楚少渊白皙修长的手,他正夹着一只虾仁慢慢的吃,她忽然就忍不住就想问他,究竟什么在他心里才是大事?
而她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浮上来一个问题,暗自心惊道,难不成,他只是一个靶子,用来对付太子的?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说皇上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太子继承大统?
婵衣抬起眼睛来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眼中温柔如水,布满了情意,忽然间,心慌乱的跳了起来。
她有些不安,看着楚少渊,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也可能是皇上要废—太—子”
她的这句话很轻很轻,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可雅间里的几个少年都听到了。
“当啷”一声,谢翾云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他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自己表妹嘴里说的那句话,可仔细一想,却是有着种种的蛛丝马迹。
楚少渊的眼睛猛然间亮的耀眼,他想了几个日夜才从父王的种种迹象上面隐约察觉,没料到她只是听他们分析,就能够推断出来。
夏明彻沉声道:“这样的话,意舒,你可能去不成东南了”
爆发真的不容易,昨天就睡了六个小时,小意到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萌萌哒
决定()
夏明彻沉思片刻低声道:“若皇上真有这个打算,意舒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去东南是大大的不妥,东南没有卫家的势力,那么意舒在东南出了什么事,就跟卫家没有半点关系,这个时候伺机而动的人一定会有许多。”
东南是秦伯候的地方,秦伯候与卫家向来没有交集,可这也是明面儿上头,若是私底下有点什么,楚少渊去东南必定是危险重重的,这个时候倒是不如留在宫里,至少相对而言安全一些。
楚少渊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放到婵衣面前的小碟子里,微微点头。
事实上,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奈何他在宫中没有什么势力,早前母妃留在宫里的人手,基本上都被清理干净了,所以他也在犹豫。
谢翾云弯腰从地上拾起来折扇,拍了拍上头的灰尘,摇了摇头道:“意舒留在宫里也不妥当,宫里虽说一半是皇后的势力一半是太后跟姑母的势力,但是即便姑母在有些事情上能护住意舒,可皇后却是嫡母,皇后去插手安排意舒的事,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意舒根本反抗不了。”
皇后占了个理字,理所应当,若是皇后不想要楚少渊过好了,只需要从小事上下手,就能够扰乱了楚少渊的生活。
前有狼后有虎,去不得东南,留在宫中又会有皇后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