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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他还不会动梁行庸,因为工部的事情更加要紧,他想着,让赵元德将另外一本册子递给屋子里其他臣子翻看,沉声道:“你们都看看,我大燕的工部跟户部两个最要紧的衙门里竟然藏着这样大的贪墨案子,委实是让朕痛心疾首,朕向来是严于律己宽于律人之人,却没想到朕的宽容竟然让这些蛀虫们的胆子一天天的日益壮大,我大燕再这么过上几年,岂不是就要被蛀空了?”
账册在诸位臣子之间翻阅了一遍,每个看过的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情,怪不得皇上要查秦伯侯,就凭他这十几年来贪墨的数目,就足以让他千刀万剐死上几十遍了。
而此时,燕云卫都指挥使冯明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皇上,臣已经将刺客捉住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楚少渊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尚书房里,此时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确实没预料到秦伯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宫中安插眼线,还几乎要危害到了父王的安危,索性皇宫中有燕云卫将整个皇城守得铁桶一般,即便出了这样的差错,几个时辰之内就能将人活捉,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刺客会吐出谁来了。
文帝点了点头,“将人交由刑部,”然后对刑部尚书沈葳道,“给朕好好的审他,朕倒是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在宫中就敢杀人灭口,竟然一点不将朕放在眼里!”
沈葳作为刑部尚书负责料理刑部的大小案子,此时听见文帝这么一句吩咐,几乎立即就明白了这人先前是在宫里犯了什么事,他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心思微动,这个刺客他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会是谁的人了。
众阁老听到这里才知道,皇上将他们传进来,居然是因为禁宫之中混进了刺客,还杀了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胆大包天,究竟是不要命还是不想活了?有几个心思慎密的人当下就去看楚少渊跟楚少涵,心想,难不成伤的是两位皇子?
楚少渊此时一脸冷寂,将原本与文帝有着五分相似的脸生生的添到了七分,而楚少涵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的看着一屋子的臣子,眸子里带着些散漫,既不像楚少渊那般清冷,又不像文帝那般震怒,似乎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分干系似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话说到此,文帝也有些撑不住了,熬了一晚上,终于将刺客抓住了,最少今天能够睡个安稳觉,他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老四也别一直熬着了,赶紧回宫睡吧,老三跟我来,”说着又淡淡的瞥了眼梁行庸,“梁爱卿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文帝说完便站起身来往内殿走去,摆明了罚梁行庸跪,梁行庸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阵阵酸痛,冲文帝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
楚少渊不知道文帝唤他还有何事,连忙跟上去,经过梁行庸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梁行庸这个户部尚书做的可真是称职,若不是夏明彻懂得绕个弯子,只怕就要让他逃了过去。
梁行庸察觉到楚少渊的目光,他原本还不知道户部的账册是怎么到了文帝手中的,此时见到楚少渊眼角含着几分轻蔑之意,心中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恨,恨楚少渊多事,可脸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还要行礼恭送楚少渊离去,一时间他几乎气的心窝子都像是被人用力的戳了几刀似得,呼吸不畅起来。
楚少渊却那么多精神去理会他在想什么,跟着文帝一路到了内殿。
文帝歪在榻上揉了揉眉心,他毕竟不年轻了,熬了一晚上就疲惫不堪,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去看楚少渊,发现他那双酷似自己的清亮眼睛还很精神,心中大慰,冲他招招手。
“意舒,你可知道朕为何单独将你留下?”
楚少渊摇头:“儿子不知,儿子猜想大约父亲是要吩咐儿子一些事情。”
文帝点了点头,“当年陈敬确实帮过朕,朕碍着脸面情分,总想着只要他做的不过分,朕能忍便忍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知足,朕曾经警告过他,可惜他冥顽不灵,朕知晓这件事只是开始,以他的性子不会这样轻易就服输。”
楚少渊不曾去过福建,只是根据鸣燕楼带回来的消息跟夏明彻写的信笺上头了解到,秦伯侯此人在福建的声望很高,他又是福建总兵,查福建的灾情顺势查到他头上,若是给了自己也不会这样坐以待毙,他是武将出身,会采取什么后招几乎是可以预料的。
他连忙道:“父王,那儿子去福建一趟,将秦伯侯带回来可好?”
文帝也正有此意,他沉声道:“这件事要保密,你既然进了宫,宫里又出了刺客,这些日子朕留你在宫里也不惹眼。”
楚少渊点了点头,想到一晚上没回家,现在还要去福建,十天半个月内是回不来了,晚照一定会焦急,便试探的问了一句:“那儿子吩咐人回家拿些日常用的东西进宫来,也顺便安顿一下家中事务。”
文帝这才想到他才新婚没多久,笑着摇了摇头,“去吩咐吧,省的你媳妇在家中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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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离()
婵衣小心翼翼的跟着赵元德走在去乾元殿的路上。
这还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到乾元殿,以往都是听简安杰说大臣们在乾元殿中议事,没想到她也会有来乾元殿的一天,这是在她前一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到了乾元殿,赵元德恭敬的将婵衣让进去,她一抬眼,就看到殿外站了许多大臣,最显眼的还是夏世敬,穿着一身皂色的官服,似乎正在与三舅说着话,大臣们见到她,都有些讶异,但大多没有出声,只是夏世敬一脸的奇异之色,匆匆走了过来,声音之中有些急切:“你怎么来了?”
婵衣眨了眨眼睛,还不及说话,就见赵元德正在前头等着她,她对夏世敬简单的行了礼,什么也没说便跟着赵元德进了大殿之中,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大殿中,竟然跪着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人,穿着仙鹤的补服,这种样式的补服她曾经见外祖父穿过,她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一个阁老在这里跪着呢?
即便再好奇,她也不可能像是不经事的小女孩一般问出口,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在地上跪着的梁行庸,此时已经从婵衣一身的诰命服上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诰命服,内殿之中又只有皇上跟安亲王楚少渊,这个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梁行庸忍不住皱眉,眸子发厉的看着婵衣,没料到安亲王妃竟然有这样的美貌,只是她这个时辰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他可不会信皇上会无缘无故的召安亲王进了内殿,又召见安亲王妃。
只是他跪在地上什么也探听不到,而且这里又是皇权最顶端的地方,即便他在殿外,也不过是询问太监罢了,一群奴才又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泄气,跪得久了,腿又酸又麻,几乎要支撑不住了,他只好咬牙苦撑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
婵衣跟着赵元德进了内殿之中,赵元德退至一旁,只轻轻开了内殿中的一扇门,示意婵衣进去,婵衣一头雾水,跟着的张全顺也被拦住了,只有婵衣一人进了那扇门之中。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心中十分慌乱,照理说皇上召见她,不应该这样的神秘才是,怎么还这样避人耳目,就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得,可外头有那么多的臣子在,若说是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可能会在这里。
她正胡思乱想着,嘴忽然被一双大手从后捂住,她整个人就被揽进身后之人的怀里,她忍不住大惊失色,刚要挣扎,鼻端忽然窜进一股子桂花香气,这味道生像是她做的桂花香膏,而且还是没有做好的桂花香膏,她简直是没好气的用力拍了那人的胳膊,低声骂道:“楚意舒,你这样吓人有意思么?”
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听上去十分高兴,环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室中响起:“晚晚别恼,我也是迫不得已”
楚少渊往后看了看,顿了一会儿,像是确认附近没有什么人,才又轻声道:“你听我说,我可能有一段日子不能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若是无趣,就请母亲来做做伴,等我回来。”
婵衣楞了一下,侧过头奇怪的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楚少渊目光微动,有些不知该不该与她说,这里毕竟是禁宫之中,虽说没有旁人的眼线,但他若是说了,父王总是会知道的,这件事毕竟是机密之事,若是惹得父王对晚照不喜,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他先前又答应过她无论什么事都不瞒着她,而晚照这几日又因为姨母的事情与他生气,他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婵衣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瞧见他这般,心下了然了几分,摇了摇头,“若不方便就不必说了,你保重身子,别再带着一身伤回来,家里可没那么多伤药。”
分明是担心的话,她却偏要说的这般嫌弃,生像是他时常糟践府里的伤药似得。
可楚少渊心中却甜蜜极了,他清楚的知道婵衣的性情,因为担心,所以才会将其他的事情夸大,而将这份担心隐藏的深深的,每一回都是如此,他紧紧的搂了搂婵衣,嘴唇轻抵在她的耳垂上,温热的呼吸均匀的吐出,让婵衣忍不住痒的发笑。
而下一刻她就愣在了那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刚刚耳边传来的那句话是——“父王让我去一趟福建,生擒秦伯侯回云浮,你不必担心,快则十日,慢则十五日,我必回来,别再生我的气了,等我回来之后任你处置,好不好?”
婵衣瞬间面红耳赤起来,这个楚少渊,皇上吩咐他办差事就办差事,干嘛告诉她?告诉她也就罢了,干嘛还在后头加那么一句话,若是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她将他怎么了似得。
她暗暗的瞪了他一眼,简直有些不知该拿他的厚脸皮怎么办。
想了想,才道:“张全顺已经将你常用的物件拿来了,他被赵总管拦在了外头,你看是让他送进来,还是一会儿我给你安置?”
“赵公公估计已经让他送到云华宫了,”楚少渊微微一笑,额头抵着她的轻轻磨蹭了一下,“这几日宫中进了刺客,父王怕我遇见危险,要留我在宫中住几日,等刺客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便回家,你别心焦。”
婵衣愣了愣神,这个说法应该是皇上想出来的吧,对外头说是楚少渊在宫中,实际上他是去福建擒秦伯侯回云浮,只是她皱了皱眉头,先前因为他的插科打诨没有立即想起来,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前一世秦伯侯不应该是四皇子办的案子么?怎么现在变成了楚少渊去福建?
似乎一切都乱了套,尤其是政事上面,楚少渊似乎越走越偏了,也不知道这情况是好还是糟。
楚少渊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知道宫里不能久留,即便是他也不太愿意呆在宫里。
他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温声道:“晚晚,你早些回家吧,在家里乖乖等着我,”说着忍不住笑了笑,笑容里含着些深意,“若是想我了,就多看看小兔子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