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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夫人瞧见婵衣,唤了一声:“王妃。”
礼数十足,十分周到。
婵衣忍不住摇头,搀扶上去:“祖母,您这是干什么?赶紧进屋坐,这秋天的太阳毒的很,别一会儿再中了暑气。”
夏老夫人眯着眼睛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急什么,祖母又不会跑了,倒是眼下马上要到你回娘家住对月的时候了,可都准备妥当了?”
婵衣忍不住有些奇怪,祖母来,一不问颜姨娘,二不说往后,却偏偏问她回娘家住对月的事
她略想了想,道:“也不知王爷有没有空闲陪我一道儿回娘家。”
只怕是没有的,他这样忙,就连晚膳都顾不得与她一同吃了,又如何会有这样充足的时间?
她摇了摇头,将心头的不悦压下去,就听夏老夫人声音发沉的对她道:“晚晚,不是祖母说你,既然已经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先前在家里有父母长辈宠着你便罢了,如今在府里,你可是内宅中当家做主的,总不能这样不经事。”
婵衣被夏老夫人说的纳闷,连忙打断:“祖母,我不是好好的么?”
夏老夫人看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能算是好好的么?”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孙女,她的一言一行自己又如何不明白,只是看着她一张小脸对上自己的时候还得装出高兴的神情来,她有些舍不得。
“晚晚,既然已经嫁了人,脾气性子该收就得收,现在王爷尚愿哄着你,容着你,但时间长了,夫妻之间老闹别扭,再好的感情也会淡,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夏老夫人语重心长,“祖母不是要你低一头,只不过有些事过犹不及,即使是与王爷有分歧,也不要轻易的与他发脾气,脾气使得多了,往后他只会更不拿你当回事。”
婵衣听着听着,算是明白了,感情是楚少渊在祖母跟前告了她一状,祖母才会这样的语重心长。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很快睁开,也是不想让夏老夫人担心,遂保证了几句:“祖母,您放心吧,我晓得的。”
其实这件事倒是婵衣冤枉了楚少渊,他堂堂王爷,如何会做这样的事?他不过是在夏老夫人面前露出一点担忧之色,便让夏老夫人想到了前因后果,说到底还是人的年纪大了,这些小辈脸上闪过什么表情,她都能猜的**不离十。
夏老夫人点点头,跟婵衣一同进了内室,这才压低声音道了一句:“那贱妇我已让下人去接了,一会儿与她一同回去,我亲自来接人,便是外头人议论起来也不会说的太过。”
婵衣忍不住有些难过,祖母分明是不喜欢颜姨娘的,却要因为楚少渊的关系,对颜姨娘这般的容忍。
夏老夫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了看婵衣,自家孩子自家了解,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晚晚,夫妻之道并不在东风压倒西风,你在府里的依靠就是意哥儿,你能让意哥儿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祖母跟你母亲做的这些就都值得。”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楚少渊的身上。
婵衣沉默着也跟着叹了一声。
张德福传话给颜姨娘的时候,颜姨娘正懒洋洋的窝在榻上歪着,听见楚少渊这番决定,柳眉竖起就要发作,可听得后头那句,指派了人手保护她,她激昂的情绪立即便退了下去。
这样也好,她虽然想着在安亲王府里头一揽大权,但多少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回了夏府,岂不是能将原先一直想要的都顺理成章的握在手心里?
她笑着起身,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
那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夫人让奴婢收拾什么?”
要知道颜姨娘进府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的,就连身上穿的、戴的都是王妃给置办的,如今要回去夏府,又有什么可收拾的?
颜姨娘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眼色的东西!多宝阁上头插花的窄口白瓷瓶还有张居士的接天无穷碧的莲花图,跟我用惯了的床铺衣裳,你还不赶紧都收起来!”
可那些都是王妃给置办的,据说还是王妃的嫁妆!
小丫鬟忍不住差点脱口而出,可瞧着颜姨娘这般的凶神恶煞,她又有些不敢,只好去收拾。
颜姨娘满意的看着这些好东西都进了自己的手心,笑着点头,是夏婵衣的又如何?她就是要让夏婵衣知道,她虽然是个妾室,但却是楚少渊的姨母,她想要夏婵衣手里的什么,她就得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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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异()
丫鬟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东西包好了,夏府接颜姨娘的人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垂着头,小心恭谨的中年妇人。
颜姨娘冷冷的看了安嬷嬷一眼,脸上忽的绽开一抹笑容,可笑容中的恶意,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她凑近安嬷嬷,低声的道了一句:“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压我去家庵的时候没想到我还能出来吧,呵,等我回去,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话中的威胁之意让安嬷嬷心头狠狠一跳,克制许久才将视线从颜姨娘身上挪开,没有回她的话。
先前因为她看不惯颜姨娘的做派,加之老夫人让她亲自看着颜姨娘进的家庵,所以从云浮到信阳的那一路上,她对颜姨娘委实说不上照顾,于颜姨娘而言,应当是莫大的侮辱才是,她先前在夏家多么威风,那个时候就多么卑贱,连一个管事婆子都敢明明白白的踩她一头,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自然是要全部讨回来的。
安嬷嬷显然明白颜姨娘的心理,知道她是被记恨上了,当下也不多说什么,恭敬的请她出府。
颜姨娘却站在原地不动,瞥她一眼,冷冷清清的道:“我是安亲王的姨母,你一个下人何时有这么大的脸面,竟然越过老夫人来迎我,夏家的家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尊卑不分了?”
安嬷嬷额头青筋直跳,颜姨娘这就开始发作了,真真欺人太甚了!
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人能够允许她坐在后头的车上一同回去,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竟然还这样得寸进尺,未免有些不是抬举!
安嬷嬷脸上带着些嗤笑,乖声道:“先前来的急,夫人在家里准备酒席,说等侧夫人回来了要给侧夫人接接风,奴婢估摸着老夫人现在正与王妃说话儿,您若是要等老夫人一同回去,那奴婢就去回老夫人一声,只不过家里的宴席说不得就办不成了。”
没有直接吩咐人去回,只是点了点夏老夫人现在在哪里,就足够让颜姨娘脸上无光。
颜姨娘再贵重,哪里有婵衣这个王妃贵重,何况不过是个做了妾的姨母,颜家都败落了,她小小的一个姨娘又在拿捏什着什么劲儿?何况家里夫人还在家等着颜姨娘,若是颜姨娘有点自知之明,便能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再是贵妾,也不过是个妾,家里有夫人在,她就永远是个妾。
“你!”颜姨娘怒目相对,火气蹭蹭蹭的窜了上来,指着安嬷嬷的手指气得发颤,“你这个贱婢!莫以为我听不出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哼,我再是妾室,也要比你这个不干不净的奴才强,你信不信我现下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嬷嬷没有将颜姨娘的话放在心上,左右她是老夫人的人,只要她没有冒犯颜姨娘,颜姨娘就不能将她如何,她笑道:“侧夫人息怒,奴婢只是回禀给侧夫人一些情况,并无他意,”她吩咐身后的人,“既然侧夫人执意要等老夫人,那你便去请老夫人吧。”
安嬷嬷身后那个垂着头的人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颜姨娘原本还要发作,忽然看到安嬷嬷身后那个一直垂着头的人抬了头,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妇人怎么这样面熟,不知在哪儿见过似得。
她仔细的盯着那妇人的脸,圆盘一样的面孔,梳着圆圆的发髻,头发上的饰物也是只有一支小小的兰花空心银簪子,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妇人长了一张像是扔进人堆里头就会淹没不见的脸,可妇人的眼睛却十分亮,就像是,像是
颜姨娘猛地愣在那里,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她忍不住指着那妇人,声音发颤:“你你你你,”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她的嗓音忽然尖锐起来,之中夹杂着莫大的惊恐,“来人,来人呐!将这个刺客抓起来!”
屋子里的人没料到颜姨娘看见这妇人会这样大的反应,一时间都愣住了,只有颜姨娘的尖叫声充斥着屋子。
颜姨娘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将手能触及到的东西都往妇人身上扔去,并且不停的尖叫着:“来人呐,来人呐!有刺客,有刺客!”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轻轻闪身将扔向她的东西都避过去,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头垂了下去,所以没有人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蒙了一层阴影,看上去莫名的危险。
安嬷嬷见颜姨娘失控,还以为她是不想回夏家,不由得冷笑连连,还以为她自个儿是个什么香饽饽,人人都要捧着她,不愿回夏家,那就让她好好待在王府,看看王妃会不会容忍她!
这般想着,心中更加瞧不起颜姨娘的这副做派,她往院子外头走去,既然颜姨娘不愿回去,她也好尽早回了老夫人。
“你,你给我回来!”颜姨娘瞧见安嬷嬷转身即走,更加不管不顾的嚷了起来,“好啊,原来你们是存了这个心,是要我死在这里,才这样痛快的答应了意哥儿,哼,别以为我会这样束手就擒,等意哥儿回来,我要你们夏家给我陪葬!”
安嬷嬷已经走出去,听见她这番话,忍不住摇了摇头,颜姨娘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颜姨娘见喊不回来安嬷嬷,心下更冷了几分,瞧见那妇人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中的不安感越盛,不停的退后,见这几日一直伺候自己的小丫鬟震惊的看着自己,连忙将她拉到她身前,颤颤巍巍的对妇人道:
“谁让你来杀我的?”她心中惊恐万分,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先前被追杀的时候,机缘巧合,她曾经见到过这妇人的脸,现下都已经过了十多年,她竟然又出现了,还在这里出现,难不成要杀她的人会是
颜姨娘美目睁大,看着那妇人,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带着几分的沙哑,“是皇后,还是六郎?”
妇人抬起头看了颜姨娘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侧夫人认错人了,我是王爷派来保护您的。”
颜姨娘惊讶的瞪大眼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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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安嬷嬷一路急行到了碧水楼,夏老夫人正跟婵衣说话,看见她急匆匆的进来,一脸的郁色,不由得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接颜姨娘么?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安嬷嬷正是要来回禀此事,听见夏老夫人这么问,自然是大吐苦水恨不得添油加醋的道:“颜姨娘委实太有些拿大了,奴婢去接她,她不但说的话难听,更拿捏着架子说要老夫人亲自去接她才肯回去,奴婢好说歹说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好差遣人过来回话,可没想到颜姨娘一见着赵妈妈就大喊大叫的说赵妈妈是刺客,还说是老夫人指示赵妈妈去杀她的,要紧的是赵妈妈根本就站在那动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