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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鲲问:“你有那东西吗?”
徐白说:“有是有。以前杨起峰的衣服老破,都是我给他缝,所以针线包习惯放化妆包里随身带。不过绣花针和医用的缝合针完全不一样,没有那种弯曲度,而且戳进肉里时会拉扯周围的皮肤,等拆线的时候会更痛。”
陆鲲闷声说:“你缝你的。”
徐白难受极了。
他不愿去医院,也没有主动告诉她伤口是怎么来的。
这种时候,真相是什么徐白已然心知肚明。
可正因为如此,更多的疑惑如潮水般席卷徐白的神经。
她又抹了把摇摇欲坠的眼泪,取来了针线包,一丝不苟的开始做针线的消毒工作。
十分钟后,徐白说:“得缝五六针。”
陆鲲背对着她,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打开,手甩几下,震出一根橙色烟蒂。
他俯唇叼住,点燃。
白烟升腾。
徐白心一横,麻利且果决地沿着皮层斜扎进去。
陆鲲皱了下眉头,没吭声,却没了抽烟的兴致,更用力地用牙齿咬住烟头。
徐白的心更是痛如刀绞。
可在关键时刻,她以往的淡然心理却撑起了一切。
连续六针过后,徐白剪掉线头,又用消毒药水涂抹了一遍陆鲲的伤口,最后缠几圈干净纱布。
“你还好吗?”她手上快速清理着床头柜上的物品,眼神却盯住背对着她的男人。
“嗯。”陆鲲闷应了一声。
徐白抿唇,紧紧咬住牙关。
陆鲲的身体素质太好,大概没有几个人再像他一样无所谓身体上的疼痛。
再后来,陆鲲翻出消炎药,吃了两粒,趴着睡,关灯。
他难得的没把徐白赶去客房,主动说:“进来。”
徐白钻进被窝,挪近他。
柔软的被子之下,徐白抱着他的腰问:“你没话对我说吗?”
陆鲲把脑袋别向她,两人的呼吸对接时他低声说:“你是想问我后背的‘刀伤’吗?”
徐白一下堵住了喉。
陆鲲骗的好用心,用心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黑暗中,徐白的泪水从眼角涌出,她决不相信一个那么酷爱考古的工作狂会突然变成倒卖文物的人生赌徒。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但这原因,很显然陆鲲不想说。
徐白又怎么能再去当场撕掉他的面具。
也许那些无端出现的冷漠和排挤都来源于他背后的秘密。
所以最后的最后,徐白覆在陆鲲腰上的那只手又紧了紧,软软地说:“自己注意点,别老受伤,我还想跟你过一辈子呢,哪天成了伤病残将岂不是拖累我。”
陆鲲的嘴里忽然喷出一抹笑:“还想和我过一辈子?”
徐白盯着他,没立即回答。
她很想告诉陆鲲,她今晚的表态不是要陪他一起踏入黑暗,而是要把他从沼泽中拽出来。
不管他是被胁迫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要以自己的方式将他拉入正途。
曾经的她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而误会他,离开他,怨愤他。
这是徐白心里长久的遗憾,也是他们这段感情唯一的鸿沟。
现在鸿沟已经没有了,她更想不出任何理由和他再分开。
于是她慢半拍地说:“想,可想。”
陆鲲说:“勉强批准了。”
徐白没好气:“有多勉强。”
陆鲲没吭声,双手快速移向她后脑,含住了她的双唇。
翌日清晨,徐白醒来时陆鲲还睡得死沉。
她下床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
回头看眼趴了一夜的家伙,举起手机让梁栋给陆鲲和自己请假。
电话里,梁栋问:“一大早工作群就炸了,昨晚的事同事们都知道了。小徐啊,你受了惊吓,该请假的人应该是你吧。他好好的请什么假。”
徐白胡扯道:“他发烧了,今天来不了,我得照顾他。”
梁栋说:“那行,梁哥去给你俩请假,你们好好休息。”
“谢谢梁哥。”徐白应了声,顺便问:“佳影她有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的梁栋,挠着脑袋说:“我,我和她见过了,她说打算离婚。”
徐白听后调侃了句:“呦,看来二十万没白花啊梁哥。”
梁栋一听,大概因为不好意思随便找个由头就把电话给挂了。
徐白自顾自洗漱换衣,想去市场买点好菜给陆鲲做饭吃,便早早出了门。
采购完正准备回去时,徐白的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屏幕,发现电话是丁烈打的。
徐白接下。
电话那头丁烈的声音温润斯文:“今晚有空吗?”
“今晚?”徐白有些犹豫,陆鲲那副鬼样子,正想回绝丁烈时,丁烈却说:“我爸听说你还记得他,想邀请你来家里吃顿饭。先不说了,我开车。地址晚点发你手机。”
徐白的耳畔一阵忙音传来。
城市另一头的丁烈站在一处办公楼的顶层,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所有的情妇里,跟他时间最久的一个女人从后面抱住丁烈的腰,嗲声嗲气地问:“你好好在办公室里站着,哪里在开车?坏蛋,又在骗谁?居然还邀请去你家里我都没去过你家呢。这人男的女的?”
丁烈转过身来,淡蓝色镜片下那双温润却不乏凶狠的眼睛噙着淡淡笑意,反手将女人一搂答:“女的。”
第103章 赴约()
女人的面色大变。
丁烈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含笑道:“亲爱的,想跟着我,得守得了我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只有懂事的女孩子才能从我手里得到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和你在一起快两年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越矩的可能吗?”今天她在丁烈的办公室里喝了点酒,眼神有些许迷离和诱惑。
“亲爱的,我以为你不是蠢货。”丁烈笑着推开她:“也许你该嫁人了,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女人清醒过来,越过丁烈,拿起办公桌上的红酒杯,在指尖轻轻晃动。
小嘬一口后,她的腰抵在出自名师之手的办公桌边,圆滑地说:“丁总,你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你的好妹妹那么多,应该没人会稀罕做丁家的女主人。”
丁烈紧绷的下巴线条慢慢舒展,缓缓走向她,抬手摸住她的脸说:“真懂才好。”
一个小时后,女人从丁烈的办公室离开。
宽敞的办公室里,丁烈坐在皮质椅子上,白色衬衫只扣了两粒纽扣。
衣冠禽兽这四个字与他现在的模样极其贴切。
整个人都肮脏不已,唯独灵魂还有几缕一如当年。
他伸手拉开抽屉,看一眼堆砌的现金,随便取出一叠,用手翻了翻。
崭新的红色钞票在他指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带起不少专属于钱的香与臭。
丁烈把那叠钱扔回原位,推回抽屉,一颗颗不疾不徐地扣上纽扣,最后将桌上的眼镜驾回高挺的鼻梁,静静等待傍晚的来临
上午九点半。
徐白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复式楼。
一开门就看见陆鲲扶着楼梯扶手从最后一步台阶迈下来。
徐白见状,把菜往玄关一放,快步上去扶着他。
“下来做什么?”徐白没好气地说。
陆鲲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我以为你在楼下,下来看看。”
他掰开徐白的手指:“我没事,不用扶我。”
徐白都快气死,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
天底下也就他说得出口。
徐白默了会,目光追逐着他,见他坐在沙发上才说:“刚我出去买菜了,一会儿给你炖汤喝。对了,我还买了一些药,你等等。”
徐白跑到玄关,从大袋子里拿出装药的小袋子,又从里面拿出了许多药倒在茶几上说:“这个是片仔癀的药片,消炎特别好。以前我邻居的腿断了,做完手术后一粒消炎药都没吃,就吃了十几粒这个东西,一点都没感染,恢复得还特别好。据说这东西不但能够消炎,还能强身健体,加速愈合伤口。”
陆鲲低头瞧了一眼说:“挺贵的。好几百一粒。”
“你也听说过?”徐白拆着药盒。
陆鲲没吭声。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徐三多担心他伤口感染,也说会托人给他送这种药。
只是没想到徐白却买来了。
过了一小会儿,徐白端来热水,剥去药膜放他面前。
陆鲲心头的暖意比杯中冲上来的热气还要迅猛。
他目光直直落在徐白脸上,许久都未眨眼。
那些人都说,徐三多是他的父亲。他不仅枪杀过一名刑警,更是一名见不得光的盗墓贼。
起初,他不愿意相信,不单单是因为疑点太多,而是在他内心深处不想去过那种永远都不会被认同的生活。
所以他私底下去查,去打听。
可残酷的结果却一次次摧毁他的希望。
很多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一个杀人犯,这辈子还能怎样?反正又洗不掉手上的血和污。苟且的活着本身就如同死去。
是徐白让他隐隐有了叛逆的心。
尤其昨晚中枪的那一刻,早被徐三多生杀予夺的他从未这么想要活下去。所以在冰凉的河水里,他忍着肩膀上的巨痛不断在水中滑动。
上岸后,他被在路旁等候的丁烈塞进车里。
丁烈把他安全带回家里,用小刀挑出他肩膀上的子弹。
陆鲲背对着镜子瞧见滚圆的弹伤,突然沉默地从丁烈手中拿过小刀,几下划开了口子。
丁烈当时震惊地问他干什么。
陆鲲只说:“不想让某个人失望。”
丁烈一下就猜到是谁,皱眉说:“她从小就不笨,你这么干,管用吗?”
陆鲲笑笑:“就算猜疑,也好过直接看见枪伤。”
丁烈沉默了一会,表示理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陆鲲说:“必要的时候找个人制造一起我回家途中的抢劫案,圆我的刀伤由来。”
丁烈说:“这个好办。”
陆鲲眼一斜:“但别以为你今晚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我不喜欢你和徐白来往。”
丁烈抬手抵了抵镜框,温润如玉的微笑着。
警察打第三通电话的时候,陆鲲终于换好衣服身材笔挺地站在镜子面前。
按下接听键,他将声音伪装成睡觉时迷迷糊糊的男音,随后赶去医院。
由于子弹没有打到动脉,以至于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明显的血流迹象,过程还算平顺。
可伏中译临走拍他那几下肩膀让他骤然疼痛,再加上一路开车,拉扯方向盘的同时伤口也在不断拉扯,以至于回家时t恤背面全都是血。
那一刻他特别心虚和恐惧。
再后来,徐白看见伤口后竟没有逼他去医院。
那时候的陆鲲就意识到瞒不住了。
可徐白不仅没有离开他,还用了最理智宽容的方式对待他。
所以他发誓,眼前这个女人不管以前爱过谁,从今以后都是他的人。
“想什么呢?这么盯着人瞧。”徐白眨巴几下眼镜,凑近他。
徐白的话终于将陆鲲的思绪拉回来。
他说:“坐下。”
“哦。”徐白坐他旁边,心想着他是不是想交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