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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苏唐发出呻吟声。
朱儿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快,快把少爷背到里面,吴婆,你去帮少爷熬点稀粥,少爷整整瘦了一圈,可能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说到最后,朱儿姑娘的语调变得有些哽塞,不过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至于原因,苏唐是非常清楚的,心中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接着便有一只汤匙递到唇边,匙里有温水,苏唐没有抗拒,连着喝了几口,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要用身体语言为朱儿姑娘形成一些心理暗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犯不上去得罪村头。
果然,朱儿姑娘再不提备车的事,把其他人轰出去,只留下可儿,两个人开始给苏唐脱衣服。
苏唐已昏迷不醒,没办法配合,不过他的衣服破烂到了极点,朱儿和可儿没费多大力气,便把苏唐剥得一丝不挂了。
苏唐身上只是脏了一些,但没有伤口,朱儿这才长松一口气,可儿到外面端回一桶温水,把毛巾浸湿,细心擦拭着苏唐的身体。
“可儿,我们姐妹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坐在一边的朱儿幽幽说道,她的眼眶越来越湿润,在别人面前她必须克制,但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她无需遮掩什么:“再有半年,少爷就要当堡主了,可他还是不立事,就知道胡闹,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说着说着,朱儿说不下去,泪水慢慢盈出了眼眶。
“朱儿姐,别乱想了。”可儿低声道:“少爷不是回来了么?能回来就好。”
“呸!我倒盼着他回不来,死在那林子里才好!”朱儿恨声道:“这样啊,我也解脱了,大不了在房里找根绳子吊死,去见夫人,就说我无能,照顾不好少爷,辜负了她,不管她怎么怪我,我都……”
“朱儿姐,不要咒少爷,不要……”听到朱儿说出这么狠的话,可儿吓得脸色苍白。
朱儿呆了呆,突然哇地哭出了声:“我哪里想咒他……呜呜……是他自己不争气……呜……”
可儿受到了感染,再想想几天来担惊受怕的日子,泪水也跟着扑簌簌掉下来,她一边抱住朱儿,一边哽塞着:“朱儿姐……不哭……少爷回来了,我们该欢喜才对,不哭……”
女人真麻烦啊……苏唐的眼皮眨动了一下,哭倒是没错,但总得先把我收拾妥当吧?如此赤身露体的晾着,成何体统!
不过,朱儿说的那些话,让苏唐感觉到很内疚。
苏唐的父亲叫苏项,应诏出征,不幸战死沙场,苏唐的母亲闻此噩耗,当即一病不起,身边没有什么亲戚,得力的管家又出远门行商,临终前只得把朱儿和可儿两个陪着苏唐一起长大的侍女叫到床边。
朱儿和可儿手足无措,她们没想到夫人会把这么重大的担子放在她们肩上,就在那一天,朱儿和可儿发下毒誓,哪怕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要照顾好少爷。
用好听的话说,苏唐很心善,用难听的话说,苏唐总是傻乎乎的,根本镇不住在小林堡生活的人。朱儿的年纪比苏唐大一岁,比可儿大三岁,似乎是因为夫人临终前依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让她受到了巨大刺激,所以她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禀性变得越来越尖利、刁钻,朱儿清楚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苏唐可以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她不行。
接下来的几年,朱儿每日东奔西走,总揽堡内一应实务,为傻乎乎的苏唐撑起了一片安静的天空。
在小林堡那些农夫眼中,朱儿姑娘的地位和老常管家是相等的,没有老常管家的辛苦跑商,苏家早支撑不下去了,可如果没有朱儿姑娘,老常管家赚再多的钱也没用,都会被骗光、偷光,或者是被苏唐败光。
第四章 炼化()
朱儿和可儿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总算把注意力转回到苏唐身上,而苏唐一直在装昏迷,本就有些百无聊赖,加上可儿的动作很温柔、体贴,使得他在不知不觉间堕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幅幅诡异的画面。
由合金制成的坚固而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人影缓步走了进来。
门内与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房间内,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年人端坐在长桌前,默默的享用着餐点,他的神态很恬淡,烛台上有十几根银白色的蜡烛,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让这里的气氛充满温馨。
而在房间外,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在尸体间缓缓流淌着,显然他们死去没多久。
那壮年人无动于衷的继续品尝食物,刚刚走进来的不速之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壮年人突然笑了,抓起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用一种很慵懒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知道么?进化出自我意识并不完全是好事,你可以象人类一样自我思考,可也继承了人类的一些缺陷,譬如,你滋生出了喜怒哀乐的情绪,再譬如,你拥有了好奇心。”
不速之客依然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没有立即作出机械的杀戮动作,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废话,是因为你在享受胜利的喜悦,想知道我这个失败者会说些什么,是啊……你已经学会享受了……”那壮年人微笑道:“但,你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道道****的电弧极其突兀的从地下钻了出来,沿着地板四处乱窜。
“电子信号全面失灵,你已不可能把自我意识以脉冲的方式传输回基地了,然后,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都会被撕裂成基本粒子,包括你,也包括我。”那壮年人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不速之客的身体动了一下,眼中突然散射出红芒,就在这时,地板裂开了,一道白色的半圆形光幕从地下升了起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膨胀开,前一秒钟,光幕只是刚好把整个房间吞噬掉,而下一秒,光幕已冲上数千米高的高空,把一片片飘荡的云朵绞得粉碎。
膨胀开的光幕蕴含着无可比拟的毁灭性力量,要把整个世界撕开,大地在剧烈起伏着,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空气如海浪一般疯狂激荡。
这个世界似乎再承受不住了,光幕却又突然开始向内核坍塌,眨眼间便凝缩成一道黝黑色的漩涡,当最后一道震荡的光线被吸入漩涡后,漩涡迅速溶解,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唐只觉眼前一花,发现自己来到一望无际的星空中,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灵炼法门,共八十一篇,可开八十一灵窍,待得功行圆满,就算诸天神魔,也要让汝几分。”
“老祖,灵炼之术可得长生否?”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震得苏唐头晕目眩。
“灵窍不陨则身不灭,长生易尔,汝可愿学?”
“愿学愿学,多谢老祖栽培!”
苏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有些发直,那里有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距离这么远,他又努力仰起头,居然看不到古树的顶冠,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叶,随便摘下一片,都足以给苏唐当被子。
在古树前方,一个老者盘坐在虚空中,他的体型倒是和苏唐差不多。
如果把古树比成山岳,那老者就象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但奇怪的是,洪钟般的声音是古树发出来的,而且听口吻,对那老者极为恭敬。
就在这时,那老者的双手摆动,一道道奇异的金色符文凭空出现,接连轰击在古树巨大的枝干上,震得无数枝叶簌簌发抖。
过了片刻,古树突然发出大笑声:“灵炼法门忒也简单,不过百余息,吾已连开两个灵窍,老祖,不用多久,吾即可功行圆满了!”
“功行圆满?谈何容易……呵呵,日久自知。”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后脸色变得肃然:“汝需谨记,灵炼之术夺天地之造化,侵万物之灵机,这大道……必不容你!魔有劫火,神亦有黄昏,灵窍开后,汝将有一场劫难,熬得过,脱胎成圣指日可待,熬不过,万事俱休!”
“老祖莫要唬人。”古树笑道:“此处一团混沌,不在三界,不干五行,天不收地不管,又哪来的劫难?”
那老者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算,神色变得愣怔,良久露出苦笑,叹道:“天意啊,天意……”说完,那老者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星河之中射去。
“老祖?”古树没想到那老者毫无征兆的走了,急忙放声高呼,可就在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幕从远方涌来,古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在光幕中破碎、化作飞灰。
画面再次出现变化,苏唐看到了自己,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跌,速度被放得很慢很慢,蓦然,光幕再次冲开时空障壁,涌入这个世界,但持续的时间很短,还不到千分之一秒,而光幕中蕴含的能量也已消耗殆尽,没能引发外界的效应变化,只是把数以万亿计的基本粒子送了进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涌动的基本粒子都在向苏唐的身体汇集,这种过程太过迅捷,不管是飞跌中的苏唐、面带狞笑的老者,焉或是正奋力挣扎的虎妞,还有被吓得目瞪口呆的钱彪,都没有任何察觉。
呼……苏唐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因为他有一种错乱的感应。
苏唐能体会到那壮年人欣然赴死的决烈,能体会到那不速之客发自最深处的钢铁般的冰冷,也能体会到那棵古树濒临死亡的绝望与不甘。
而且,那些情愫非常非常强烈,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彷佛,他就是他们,他们也是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桌上燃着几根蜡烛,服侍他的可儿,趴在床沿发出低低的鼾声,可能是劳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苏唐的起身并没有惊扰到她。
苏唐呆了片刻,伸手出慢慢从床内侧的被褥下取出白天趁乱藏匿的断剑,在看到断剑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发现残缺的灵器,是否炼化?”
苏唐被吓了一跳,断剑差一点脱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一种人工智能,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苏唐不理解自己怎么知道这些,但他就是知道。
犹豫了一会,苏唐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给出回答:“可以炼化。”
陡然,那种头痛欲裂的滋味又回来了,而且他还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气力飞速流失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断剑象受到锻烤一般,发出柔和的亮光。
苏唐的气力越来越衰弱,眼前冒出片片金星,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就像一条要渴死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最后,他到底坚持不下去了,慢慢软倒在床榻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苏唐才恢复清醒,他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的脑海似乎变得无穷宽广。
断剑呢?‘赃物’不能让别人看到!苏唐想坐起来,刚刚动了动,又颓然软倒,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又酸又麻,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唐眯起眼睛,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道奇异的符文,符文飞速掠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