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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彪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一声,轮起木棍便向苏唐的后脑砸去。
苏唐的身体突然倒向一侧,让过了钱彪的木棍,随着就地一滚,右腿贴着地皮扫出,正踢在钱彪的小腿上。
钱彪的棍子落空,身体已有些失去平衡,又被扫中小腿,身不由己一头向前栽倒,正扑在篝火中。
苏唐翻身跳起,手中穿着豹肉的尖棍奋力下刺,竟然刺穿了钱彪的脖颈,并把钱彪死死钉在了篝火中。
钱彪发出非人的呜咽声,四肢疯狂舞动着,但他的努力只能让自己脖颈间的创口出现更大的撕裂,鲜血流得更多,苏唐一手紧握尖棍,另一只手按在钱彪的后脑处,双膝则压在钱彪的后背上,不管钱彪如何挣扎,他的双手和双膝都如铁石般坚韧,巍然不动。
“干得好!哈哈哈……”老者再次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看不到此处的情景,只能听到一些动静,以为钱彪动了心,且已经得了手:“那汉子,你放心,老夫可以立下毒誓,一定收你为关门弟子!哈哈哈哈……”
短短一分钟,钱彪终于不动了,苏唐松了口气,慢慢站起来,略有些迷茫的视线扫过树梢,投入到蔚蓝色的天空中。钱彪固然是咎由自取,但一条生命在他手下消失,总该有些不忍才对,可他却感受到一种快意、一种舒畅。
这种感觉,似乎久违了。
片刻,苏唐拔出尖棍,缓步向外走去。
看到苏唐的身影,那老者的笑容骤然变得僵硬,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能活下来!
苏唐远远的坐在草地上,慢慢撕咬着已经烤熟的豹肉,虽然始终没有向这边看,但老者就是知道,对方在等自己死!
一股绝望浮上心头,那老者沙哑的咳了几下,他这一生横行无忌、风光无比,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他真不甘心。
可是,四肢骨骼全都断裂了,激战中留下了十几处伤口始终浸泡在水里,不得愈合,也不知道流出了多少鲜血,精疲力尽,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小家伙,老夫向你赔罪了……”那老者开口道:“这样耗下去,对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处,老夫铁沧澜发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能把我带上岸,铁家的金山银海任你拿,只要老夫有、只要铁家有,绝没有二话!怎么样?”
苏唐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烤肉,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你姓苏吧?小林堡的苏项是你什么人?”那老者本想套些近乎,见苏唐还是没反应,只得转过话头:“苏少爷,何必呢?你放心好了,我们修行者最怕的是有心结,只要你能帮我一次,我绝不会做任何恩将仇报的事……”
那老者一直说个不停,表情越来越诚恳,可苏唐始终象一块石头一样,许久,那老者到底是说不下去了,突然发出悲呼声:“好恨啊……我好恨啊……”呼声刚落,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脑袋慢慢沉到了水里。
苏唐露出笑意,喃喃自语道:“这演技也真够烂的……”
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那老者的头猛地从水里探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吐着水,接着又发出低沉的吼声,而充满冰冷杀意的双眼则死死盯着苏唐的侧影,本想装死把苏唐引过来,就算活不下去,至少也要把那小混蛋宰掉,可苏唐压根不理会他,让他束手无策。
吼声断断续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歇,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那老者的伤势很重,几乎断绝了生机,可他的体力又够好,一时不得速死,当然,他也不甘心。
当那老者又一次变得一动不动后,苏唐的视线慢慢转了过来:“这次倒是蛮真实的,进步很快么……再练几年,足以问鼎奥斯卡了。”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已经西斜,苏唐慢慢站起来,走进溪水,来到那老者身前,仔细翻找起来。那老者已死,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当然要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苏唐找到一个做工很精细的布囊,里面有一张被水浸得模糊不清的地图,只能隐隐看到大概的轮廓和几个标记,布囊里还有几枚金币、银币,苏唐只取出了钱币,把其他东西都放回到那老者身上。
切断引发关联的一切线索,是最简单的犯罪常识,至于那柄断剑,他必须硬着头皮带走,因为他的本能在告诉他,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物在等着他去参悟。
苏唐又走到另一边,刚把那白衣人的身体翻过来,一个淡黄色的面具掉在水中,看到面具的第一眼,苏唐的心便猛地一跳,一种比那柄断剑更强烈的纽带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令他几乎窒息。
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苏唐呆立良久,算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苏唐在林中挖了个坑,缺乏合适的工具,他只能用那柄钉死老者的大铁枪,幸好林中的土壤潮湿而又松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把那老者、白衣人和钱彪的尸体扔到坑中,蒙上几层土,又把虎妞的尸体抱了过来,本想为虎妞另立一墓的,可他目前的精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凑合了。
大铁枪被放在虎妞身边,用双手把坑边的泥土推回去,尽可能用脚踩平,又从其他地方把草叶连根移过来,以后只需要下一场雨,一切痕迹都将被掩盖住。
这里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几具尸体也不大可能被别人发现,问题在于,某种冥冥中的东西在逼着他这样忙碌,好像得了强迫症一样。
职业素养?!
一切搞定,苏唐甚至没有力气去水里洗个澡了,勉强升起一堆篝火,便歪倒在一边,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眼皮真的睁不开了。
转眼一夜过去,清晨,苏唐张开惺忪的双眼,在他恢复神智的一瞬间,便立即从地上跃起,先打量四周,搞清楚自身所处的环境,随后倒吸一口冷气,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创伤,接着慢慢解开自己的裤子、衣服,在原始森林中睡觉可不是闹着玩的,晚间到处流窜的野兽很可怕,喜欢温暖的蛇、蝎等各种毒虫同样恐怖。
万幸,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连被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找不到,苏唐重新升起一堆篝火,把衣服和裤子挂在一边烤,随后跳入溪水里,好好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养养精神。一个人单身走出原始森林,对原来这具身体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对现在的苏唐而言,压根不成问题。
虽然他的大脑还有些迷糊,或者说是迷惑,但他清楚的知道,他经历过一次无法形容的涅槃!
第三章 回家()
在森林中跋涉了四天,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小林堡,还有天空中慢慢飘散的炊烟,苏唐长松一口气,同时为自己准确无比的方向感小小自傲了一下,随后冲下山坡,向小林堡奔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苏唐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折腾了几天,他的衣服本已破得不成样子,现在,干脆变得衣不蔽体了。苏唐还想在经过的岩石上不轻不重刮撞几下,但身上太脏了,他担心伤口会感染,而且新伤与旧伤有一定的区别,想用这点去骗谁,很容易被细心人看出破绽。
片刻,苏唐距离小林堡外的农田越来越近了,有些农夫已经注意到了苏唐,直起身向这边张望着。
苏唐深吸一口气,随后声嘶力竭的叫道:“有狼……好多狼……救命!救救我……”
苏唐一边奔逃一边不停呼喊着,距离农田还有几十米时,他再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很快,农夫们三三两两冲出稻田,向苏唐栽倒的地方围了上来。
“天……这不是苏少爷么?咋搞成这样子了……”
“你们没听到吗?碰上狼群了!”
“狼群?苏少爷跑到黑森林里去了?”
“嘿嘿……这次钱彪要倒霉了,不拦着苏少爷胡闹,又没有保护好苏少爷,等他回来,朱儿姑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来,大家帮把手,得赶紧把苏少爷送到堡里去,朱儿姑娘和可儿姑娘这几天都要急疯了。”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唐感觉到几双手把他抬起来,放在一个宽厚的背上,不用睁眼睛就知道,背着他的人肯定是小林堡的赵铁匠,别人的肌肉不会有这般结实。
时间不长,苏唐听到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陈旧的内堡大门被推开了,随着赵铁匠的呼喝:“苏少爷回来了!苏少爷回来了!”整个内堡都乱了起来。
苏唐听到的声音非常杂乱,但他发现自己从没如此清醒过,一颗心犹如一面纤毫毕现的明镜,对每一缕声音都能做出迅速而又准确的判断。
有的人声音中充满了强挤出来的关切,有的人隐藏着讥讽与幸灾乐祸,有的人显得很无奈,而有的人真的在为他苏少爷的回归而欢喜欣慰。
自他前几天从昏迷中醒转后,对外界的所有变化,总是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现在也一样。
苏唐可以依据声音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对那些人,他有了全新的定义与评价。
以前表现得很忠厚的,未必真的忠厚,以前总让他厌烦的,却展示出了可信赖的、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另一面。
原来自己是稀里糊涂活了十几年!苏唐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怎么了?赵叔,少爷怎么了啊?!”
苏唐心中一热,他知道那是谁。
“可儿姑娘,苏少爷刚刚从黑森林里跑出来,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没什么大碍。”赵铁匠粗声粗气的回道。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调很高,而且她一开口,周围一下就变得安静了。
“少爷怎么了?钱彪呢?钱彪在哪?给姑奶奶滚出来!!”
“朱儿姑娘,苏少爷没什么大碍的。”赵铁匠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俺没看到钱彪,估计还在林子里呢,也可能和少爷跑散了。”
“你一个打铁的知道什么?!”那朱儿姑娘怒道:“吴婆,快,去把孙郎中请过来!”其实朱儿姑娘平时对待乡邻还是很好的,但眼见苏唐人事不知,心中惊怒交加,顾不上许多了。
“朱儿姑娘,我早晨遇到过孙郎中,他应该到村上去了,今天是许村头小老婆生产的日子。”
“村上又不是没有郎中,他找孙郎中做什么?!”
“许村头的小老婆胎位不正,怕挺不过去,所以把周围几个堡的郎中都叫到村上了。”一个消息灵通人士回道。
“凭什么?他小老婆是人,我们少爷就不是人?!”朱儿姑娘更怒了,喝道:“备车,我去找许大麻子讲讲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悄声点吧。”吴婆急声道:“说句不中听的,别说你,也别说少爷,就算老爷在世的时候,遇到许村头也得客客气气的啊。”
“我不管,叫你们备车就去备车,出了事,姑奶奶我一个人扛着!”朱儿姑娘喝道。
苏唐知道这样下去可能要坏,以他了解的朱儿的性格,十有八九真的会跑到许村头的家里去论理。
“水……水……”苏唐发出呻吟声。
朱儿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快,快把少爷背到里面,吴婆,你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