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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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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恭道:“主公不过是与他们相处短了,故而分辨不清。末将却与他们有多年交情,自然深知。唉……只不过那高敬,真是例外啊!”

    一连几日,我们都沉浸在高敬之事的余波之中。中垒校尉鲍秉等谏言将参与此事的军卒也加以审问、清查,我没有首肯。

    壬戌,畿辅奏报:鲜卑寇边。而北匈奴遣使入西域,要胁诸国合力,侵攻凉州西四郡。他们重兵设防,阻塞了丝绸之路,企图断绝汉朝对外交往。

    次日,军师中郎将李宣邀请诸将军、夫人会宴。

    杨丝有孕已久,便推辞不来了。鲍秉之妻乔兰却已贵为人母,她的孩子三个月大,胖乎乎的,人见人爱。在府外碰了面,都喜欢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捏一把。我每回抱他起来,鲍秉、乔兰便兴奋不已,我也爱不释手,心里油然想到,丝儿会不会也生这么个讨人欢喜的小家伙。

    宣夫人身怀六甲,却还看不出有孕的样子。她换上了宽大的衣服,脸色更显丰润、别致。众将家小欢聚一堂,我亦获得李宣首肯,将原先高敬的两位妻子请来,并让她们和露儿坐在一块。

    竹梓、竹檬颇多异族风味,又很有礼。因为其丈夫的事,再三谢罪。我心中不忍见她们泫然欲滴、素装在身的样子,忖道: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便死了丈夫,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哪!抬眼看看众将,除少数外,却是无人不在垂涎三尺……其中尤以刚被贬职的王巍等光棍为甚。

    我暗叹道:高敬死得真是不值啊!他刚一蹬腿,几个原先还称兄道弟的家伙,立刻就打起他老婆的主意了。看来李宣说得不错,这些人贪于安乐惯了,哪有力气陪我到西域去?

    当下,李宣便击掌行宴,令舞姬起“武德”、“鹿鸣”之舞。众舞娘都是灏国公主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自然大受好评。众将喝采声中,露儿面显得色,美艳不可方物。

    宣夫人此宴,不外两种用意。其一是为夜郎族与高敬旧部压惊,其二是统一思想,以期令全军步调一致。

    我的念头果然没有猜错。席间,便有一重要人物上演,正是客曹丞苏昃。其人趁着酒兴,大谈西域情致,极力渲染,言“良田、珍宝、瓜果、美酒”,无不应有尽有。更兼西域幅员宽阔,广袤无垠,那种胸臆大展的景象岂是人人都可得见?至尽兴处,苏昃口沫横飞,滔滔不绝。诸将心迷神醉,瞠目结舌。鲍秉更是不断发笑,最后拍案叫道:“痛快!若能象苏大人一样,往西域一游,定可竭毕生之愿了!”

    客曹尚书竹獠早已领会李宣用意,拈须笑道:“老夫亦有同感。”其请罪之后,我不但加以安抚,还将之宣告其族。如今他的地位在将军府首屈一指,李宣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我偷眼瞥去,见滕邝等有的丝毫不知,有的却面有愧色,坐立不安。暗暗好笑。李宣趁着宴会高潮,又主动提出吹奏一曲胡笳。我见她往我处盈盈笑着望来,又惊又喜,忖道:你用计只管用计,干嘛瞧着我哩?难道你跟露儿一样,以曲表意吗?心下大震:都是有老公而且将有孩子的人了,这样挑逗我是什么意思!

    待闻曲子,不禁又冷下心来。露儿附耳告诉我曲意,乃是描述塞外风光的一首妙曲,悦耳动听,如天籁之音。吹到激昂处,不光孔露,连不通音律的将军们都为之动容,随着悠扬曲调,一个个情不自禁轻哼起来。

    我心头略感自己想法荒唐,一面又大感好笑,暗道这女人真有办法!这样子为我西迁作准备,真是心术高手啊!

    如此一来,众人即使愚笨如鲍秉者,也开始心慕神往、迫不及待了,真是妙不可言。

    李宣曲毕,孔露笑道:“姐姐这支小调莫非取自张蹇出使之事?”

    李宣颌首微笑,“妾之微技,怎瞒得过方家?露夫人不以为笑,妾就已经很高兴了。”

    两女互相谦恭吹捧了一番,诸将无不喝采。司马恭不好意思当众夸奖夫人,但是听着诸将“歌功谀词”,已是得意无比,连连点头。

    李宣忽道:“如今西域诸国为北虏所害,局势已定。匈奴坚昆、丁零、呼揭各部,凶悍残忍,常为祸乱。南匈奴虽为汉室收复,但无力北顾,况各部名王循利为害,数掠河西,称王称霸。主公不如趁此时机,奏请西出玉门,屯伊吾、柳中,以治西域。朝廷常惧主公为乱畿辅,故而必能允奏。那时得天子明诏,示四方州郡,名正言顺,则可令西迁无一阻碍。主公称制定可为期不久矣。”

    我笑道:“那就依军师所言,明日便即上奏朝廷。”

    诸将俱起身举杯道:“主公明见!”

    春正月戊寅,朝廷大赦天下。凡二十余天,才终有使者送来京畿消息。

    然而,等待我们的并不是好消息。丁亥日,太中大夫费悝前来峄醴,宣诏“获准”虎骑大将军出征河西,持节领西域都护。然而,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其又令左将军皇甫嵩率军进驻吴岳地,复调将军周慎、鲍鸿、孟益等屯美阳、渝麋。

    诏书一下,便赐钱五十万,缣千匹,改封我为舞阳侯。我的心里苦水直流,嘴巴张得老大,收也收不回去。我是说过要去西域,但可没说舍弃峄醴呀!皇帝老儿想以这小小恩惠,收我的无价之城呢!他是以攻为守,一来可借此机会告诉天下我西出的事,二来也可试探我的反应,若我不肯让出峄醴,便是不忠,他们便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出兵讨伐。情势真是不容乐观呢。

    我急忙派人“稳住”费悝,一面召开诸将紧急会议。

    司马恭道:“据闻皇甫嵩与另三部人马共计六万人,前锋已至西京。”

第161章 除奸务尽(3)() 
我脸上微微色变。心道: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前回屯骑校尉鲍鸿来攻,发三郡兵士两万人,取胜亦不容易。这次却是名震天下的皇甫嵩为将,指挥精锐士卒,以天子讨伐臣下的名义来攻,赢面已经占据五成了。

    众人都不说话。鲍秉突然叫道:“前次羌贼联军十余万,我们亦能取胜。此际只六万敌,我愿独当先锋,把皇甫嵩打得稀巴烂!”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闭嘴!上次鲍鸿来攻,你也是这么说,怎么一点都不觉悟呢?到底要我教你多少次,你才能学会辨别敌情呢?”

    鲍秉不敢吱声,垂下了头。我放缓口气道:“你的确够勇猛了。但是为将之道,须智勇兼备,否则一旦遇上强敌,寡谋者必输无疑。现在你是中垒校尉,不是以前的参军了。要多读书,多向有识者请教,有疑难可以去问属掾、军师,或者问我也可以,不要光顾着练武。匹夫之勇在战场上有何用处?”

    鲍秉这次真觉得惭愧了,忙跪倒请罪,道:“鲍秉不敢忘记主公教诲。”

    我放眼众将,突问道:“姜寿怎么没来?”

    诸将面面相觑,司马恭回道:“他被免了职,已不是将军掾属,故而未列席与会。”

    我微微点头,司马恭继续道:“此人写信给韩凤、徐邶,妄图令许翼在西海叛立称王,居心叵测。能不杀他,已经是很客气了。”

    我微笑道:“许翼不是已上表请求调回吴岳么?他这是白担心的。高敬对我存心不良,故而杀之。我不想因为两人朋友的关系,就一并处罚。所以我写信褒奖他不予理睬高敬奸计之事,也不另派人去监督。仍以韩凤、徐邶为参军。我要别人知道,我颜鹰一向用人不疑。”

    司马恭道:“正该如此,许将军可安心于羌境作战了。”

    众将纷纷夸赞我英明睿智等等,不一而足。我笑笑道:“那他们既饶过了,姜寿也该回来工作罢。此人担当掾属,可以说挺称职的。”

    隔了一会儿姜寿来见,叩首流涕。我亲自下座搀起他,笑道:“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想了。人孰无过?改了就好。来来来,世平兄还是坐到我身边,以后你还是我将军府掾。”

    姜寿连称不敢,拭泪道:“主公厚恩大德,在下只有一死为报了!”

    “休得胡说,你怎么能轻易说死呢?以后别再讲了。”将他搀到座前,众将忙过来相见,唏嘘不已。

    我笑道:“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你办呢。最近吴岳诸邑设立私学,讲授经文,还缺一名主事。这两日你就办理此事,以后一切与之相关,都由你全权负责。过段日子我会去听你讲课。”

    姜寿拜道:“世平定当不负主公重托。”

    我哈哈大笑,随即指着鲍秉道:“此人亦缺学业,还望你这个师长不吝赐教!”

    鲍秉连忙知趣地过来拜见,姜寿连道不敢,露出微笑道:“在下若充其师长,那弟妇一定是非常不乐意的了!”

    众将面露古怪之色,齐都捧腹大笑。

    待转到正题,我方始肃然道:“前岁黄巾百万,朝廷调派皇甫嵩、朱隽讨贼,不过四万人而已。此次兵发六万,又尽是久经历练的精勇,可以一当十。而我军新折损数千,又逢连战,士卒疲惫。以此看来,绝难再胜。且我若不西行,便是违旨,更怎可擅与朝廷大军为敌!”

    姜寿看来早有想法,忙小心地进呈自己意见,“皇甫嵩有备而来,又借收峄醴、屯吴岳之名,令人无从驳斥。在下以为,应力免与之相争,上书朝廷,请缓时日。主公与永乐少府乃婚亲之好,如使为内援,亦必有效。”

    杨赐子彪官拜永乐少府。我闻听姜寿这样说,不禁心里有些苦涩:想不到我纵横东都,到头来若不是娶了丝儿,竟连能在朝上为我说话的人都没了。杨彪啊杨彪,你受委曲了。点点叹道:“看起来也没其他办法了……”

    将军从事滕邝道:“皇甫嵩素与主公交恶,此次独担斯任,又无董将军在彼,必跋扈专横,挑起争端。主公应先派两军分屯峄醴左右,以为犄角之势。否则敌军四面围城,我们便处境堪危了。”

    我漫应一声,“此事我已想过了。皇甫嵩素以争战知闻,安能没有准备?我料鲍鸿等三军绝不会安屯美阳、渝麋,必会尾随合围城下。以六万精锐,雷霆之势,速战速决,此乃他们的诡计是也。”

    诸将失色。司马恭沉声道:“末将愿与鲍秉同率一军出城下,若敌军胆敢寻畔,便联手击之,绝不令一兵一卒侵我峄醴!”

    众人也纷纷请战,鲍秉更是跳起来叫嚷,唯恐别人听不见。我略感头疼,暗暗思忖着是战呢,还是不战。却未有定论。眼前种种情况表明,我不应冒险打此无把握之仗。但放弃峄醴,却又于心不甘。唉!

    正沉吟之间,一侍婢来报:“宣夫人请主公速往府中一行。”

    司马恭眉头一皱,道:“军会之间,没有通禀,谁叫你进来的?真是太失礼了,来人——”

    那侍婢花容失色,跪道:“这不关奴婢的事,请大人开恩!”

    我站起身,挥手斥退两名持戟甲士,“既是军师见召,我怎么说也得去一趟。丫头,引路!司马恭,你也一块儿去。”

    司马恭见我如此说,声音不禁也低了下来,“末将遵命。”

    我肚里暗笑,诸将更是忍俊不住。我招手道:“会议继续。你们侯着,我去去就来。”

    李宣这两天身体不适,似是受了风寒,因而在家休息。回到府上,司马恭顿时不敢大呼小叫了,还立刻关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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